飘？
　　本就抱有警惕心的莫余，听到杨经理这句话，还有脸上那不加掩饰的怒意，他立刻明白，定然是林泠在添油加醋在从中作祟，不找他麻烦，誓不罢休。
　　“可悲啊！”
　　莫余心中无奈，他一心为诊所做宣传拉业绩，可最后却依然遭小人嫉妒，领导找茬，这可真是打工人的悲哀啊！
　　“领导真会开玩笑，我哪敢飘啊！我有那实力飘嘛？”莫余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面无表情，一副谦逊受训的低姿态，“可能是我跟林姐沟通时，态度语气上有点不友好，让林姐误会了……嗯，在此，我向林姐道歉，还希望两位领导，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此言一出。
　　林泠愣住了。
　　而杨经理更是哑口无言。
　　她原本以为莫余会狡辩几句，这样她准备好的训词，就可以派上用场，让莫余低头，同时给足林泠面子。
　　可谁想，莫余一来就低头认错。
　　这觉悟，这姿态，打得她始料未及。
　　压根不知怎么接招啊！
　　一时间，杨经理呆呆看着莫余。
　　“呃……”杨经理看了看林泠，又看了看莫余，目光在二人中徘徊片刻，才轻咬嘴唇，冷静的说道：“大家都是同事，工作上要互相配合，既然你认错道歉了，今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不过……我不希望下次，还出现这种低级的误会。”
　　“杨经理你放心，我保证绝对没下次。”
　　在领导面前，莫余就算心底里瞧不起她，可场面话跟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是对方给她发工资。
　　直接忤逆，或者反驳。
　　那就是不给脸，把脸撕破了。
　　莫余目前尚未想过挪窝，故此并不打算，直接与领导发生冲突，除非牵扯到他的利益，否则场面上，该低头就低头，该认错就认错。
　　反正就是走个形式，何苦非要把表面关系搞僵呢！
　　“哼！”林泠原本想藉此机会，狠狠出口恶气，教训一下莫余，让他知道跟她对抗的下场。
　　谁想莫余这家伙，现在比泥鳅还要滑溜溜，脸都不要了，不管对错，直接先认个错。
　　“你先出去。”看到自己的左膀，心里气未出，还憋着，可莫余已低头认错，若是太过于强势逼迫莫余，一旦在这个节骨眼上撂挑子，诊所下个月的损失可以说无法估量。
　　她虽然也很想继续训斥莫余，可心里却明白，莫余已放低姿态，就没必要咄咄逼人。
　　莫余目光平静凝视着林泠走出了房间，心中暗暗鄙夷，下一刻杨经理继续说道：“坐吧！”
　　左膀林泠走出办公室那一刻，杨经理脸上的严肃与怒意，荡然无存，反而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这种翻书式的变脸，莫余已不是一次目睹。
　　他心中感慨。
　　不愧是领导，这种演戏虽不高尚，可却下作，换做是早几年的莫余，面对这种场景，绝不是低头认错，而是怒怼。
　　不把领导跟同事，怼的心胸愉悦，他绝不善罢甘休。
　　可时过境迁，成长的代价，就是要学会沉默，隐忍，低头认错。
　　有时候，虽不是自己的错，可佯装低头，在职场上也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反正，面子而已，不值钱的玩意，可要可不要。
　　就看针对谁，在什么场合下。
　　“杨经理有什么工作吩咐？”莫余很自然的坐下来，脸上也露出了淡然的微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置之脑后了。
　　在杨经理的印象中，她一直觉得莫余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往往不会太在意别人的冷嘲热讽。
　　“你下个月的品宣跟业绩，有什么计划？现在刚完年回来，这个月业绩很差，直至如今，这个月的收益尚不足够承担这个月的开支。”杨经理语气有些重，目光灼灼看着莫余。
　　莫余听到这话，诧异了。
　　继而皱眉。
　　二月啊！
　　这个月春节。
　　几乎所有的企业，这个月都放假过年，诊所把整个月的休息集中放在一起，给员工们放假过春节。
　　可以说，门诊关门停业半个月。
　　二月份，能盈利的企业，不是没有，几乎可以说都是亏本。听杨经理这番话，这个月还想盈利？
　　不怪莫余诧异，而是觉得，杨经理这个人，野心勃勃。
　　“过完年回来，刚上班还没几天，整个二月，开门营业也就不到一周，杨经理你想一周的收益，能支付得起房租跟员工工资，可能吗？”莫余回应，声音有些低沉：“你有压力，我可以理解，但是……二月本就是超级淡季，你去问问其他同行口腔，这个月能盈利，应该极少，除非是老店，底蕴雄厚，老客户多，随便搞个促销活动，都能吸引一批人过来充值。”
　　“你说的这个，我都懂。”
　　杨经理拿起一张纸跟笔，亲自递到莫余面前的桌面上，“谈一谈，你下个月的指标，你写个数。”
　　看着面前的黑笔白纸，莫余眼神变得凝重了，脸上的表情也严谨起来，抬头直视杨经理，“我若是完成指标，应该有提成跟奖励吧！”
　　“下个月，你若是能做到十五万业绩，我奖励两千块……”杨经理一如既往的小气抠搜。
　　一听到这句话，莫余的嘴角隐隐抽搐。
　　十五万才奖励两千？
　　他有种骂人的冲动，险些脱口而出。
　　……算了，他也没想过能拿多少奖励。
　　看到莫余似乎有些无动于衷，杨经理皱眉，“对你而言，十五万，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更何况，三月份是我们一周年庆……诊所看牙有活动，会出一些促销价格，除了奖励之外，该给你的提成，一份不少。”
　　“手到擒来？”
　　莫余摇头，“杨经理，你不要把我抬得太高，我的能力我知道，搞点活动可以，拉业绩林泠才擅长。”
　　“好了，不要啰啰嗦嗦，填个数。”杨经理根本不会理会莫余的难处，她今天临时过来，本就有意教训一番莫余，虽然这家伙低头认错了。
　　可与林泠密谋好，要给莫余加大业绩指标这件事，不会改。
　　就是要为难他。
　　“三五学雷锋日，六场。业绩十万。”
　　莫余低沉道：“市场部就我一个光杆司令，我虽然是市场主管，可是……你知道的，业绩光靠我一个人拉，而且我们诊所看牙，走的还是中高端线路，价格上跟周边比起来，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太少了。”仿佛是在博弈，杨经理开始了她习惯性的讨价还价。
　　在单位里相处了一年，莫余渐渐知道杨经理是怎样一个人。
　　不论是什么。
　　她都喜欢讨价还价。
　　除非价格，超出了她的预估。
　　让她无法拒绝。
　　也就是说，物超所值。
　　她才不会讨价还价。
　　“二十场学雷锋日活动，二十万业绩。”杨经理斩钉截铁道：“下个月周年庆，必须要趁此机会，狠狠捞一把，我准备推出特价项目，比如矫正特惠，传统矫正两万起，隐形矫正时代天使三万，隐适美四万五。”
　　“种植，五千一颗。”
　　“全瓷牙冠，三千。”
　　“烤瓷牙冠，一千二。”
　　“活动假牙，五千全口。”
　　“补牙四百一颗。”
　　“拔乳牙四十一颗。”
　　“有这些特惠价格项目，如果做不到二十万业绩，我没办法跟总部的老板交代，你懂我的意思吧？”
　　莫余的拳头下意识紧握。
　　听这意思。
　　要把下个月，诊所全部的业绩大头，全压在他头上！
　　“二十场三五学雷锋日活动？”莫余面无表情，冷静的说道：“杨经理，你懂三五学雷锋日活动，究竟是什么时候举办嘛？”
　　杨经理下意识摇头。
　　她确实不知道。
　　“如果三月五日这一天，是工作日，大部分居委会会选择在这一天举办，如果是休息日，居委会会提前一天或者两天举办，而街道层次举办的三五学雷锋日活动，必定是三月五日这一天。”
　　莫余有时候在心里，真想骂她是个傻叉，说话都不考虑实际性：“街道层面，我们必须去，而且最低要去两个人，以示重视。居委会举办，我们也要去，要去两个人，短短两天到三天，要参加二十场，而且几乎都是在上午举办，试问……就我们诊所三个医生，四个护士，外加前台……全派出去，人都不够……更何况，店里当天还有客户要接诊，你觉得……这个活动场数，我们能完成？”
　　“呃……人手好像确实不够，可如果……减低成一个人去一场呢？”杨经理心里还是不死心。
　　“我们诊所看牙，走的是中高端线路，品质跟服务不能低，低了，价格与服务就不匹配……”莫余并没有当面驳斥杨经理，“你想趁着三五学雷锋日，宣传店里的周年庆，趁此多做点业绩，我可以理解，可是……一个诊所的人手就这一点，贪多必失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懂。”
　　“呃……那你觉得能做多少场？”杨经理对市场的运作，其实是完全不懂的。
　　“我觉得没用，你得先跟医生护士们沟通一下，他们有谁愿意，并且当天能出去。”莫余摇头说道：“这一出去就是半天，而且还要有临场发挥的能力，千万不要居民一问三不知。问价格不知，问治疗方案不懂。”
　　“这个先不讨论，我回头沟通好，再来找你谈，说说业绩……”
　　“业绩？你确定，他们都能配合，并且现场能把宣传做到位，那么二十万，我觉得没问题，可要是……同事们不配合呢？只是走个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