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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账户里得留下翻盘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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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末了,还有八九天就是立春,寒冷已成强弩之末,空气中开始飘荡着春的气息。眼看要放寒假了,学校进入了考试周,学生们个个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夜映雪,学校里没有比这更刻苦攻读的时段了。平时吊儿郎当从不把学习放在心上的学渣,也老老实实地端坐在教室或图书馆里,就算在走路,手上也是捧着厚厚的书本,眉头紧皱、若有所思、搞尽脑汁,看上去仿佛全是学霸。
  股市行情依旧低迷。这段时间,上证指数一度跌至4836点,后又升至5500点,现又跌至5180点。账户里林飞扬的资产已缩水至3950元,全仓,亏损44%。经过差不多一个学期股市炼狱般的洗礼,面对股市的暴跌,他自认为已经处变不惊,或者说麻木了。幸而学业并没有落下,对于考试,他不用像其他很多同学那样临阵磨枪,他游刃有余。
  这段考试的日子,同学们已经很少谈论股市了。也许这本就跟考试无关。早在考试前,宿舍里关于股市的讨论就已经很惨淡了,大家的情绪已经非常低落,都变驼鸟了,将头埋在沙堆里了。韩凉如此,一向淡定的“鲨鱼”赵魏也是如此。
  林飞扬唯一感到的就是心痛,隐隐的痛,揪心的痛。家里那头牛已经丢失一半,四条腿不见了,又或者是牛身不见了,只剩下四条腿。他心痛的时候,就往为公湖跑,就沿着湖边跑步,猛跑,跑到再也跑不动,摊倒在湖边上,也不管地面有多冻。他跑着跑着,泪水就出来了。如果那心痛,能随着泪水一齐流走,那该多好。
  湖边的小草一直葱郁,好像从来没有枯萎过。木棉树还挂着几片残叶,就要零落凋尽,几粒争春的花蕾,勇敢地冒出了头。待第一场春雨下来,这光秃秃而又劲壮的木棉,就会成为这世间最艳的火,一树一树,把春天点燃。林飞扬仰望着这寒末中的木棉。世人都说寒梅傲雪,寒冻中木棉的顽强与怒放并不逊色,它的挺拔、伟岸,天底下没有可比的了。他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从那木棉树上,透过这土地,徐徐注入体内。
  一张树叶打着颤,坠落在他面额上。学期就要结束,春节眼看就要来了,那钱怎么办呢?总得有个交待。年后得去找个地方搬砖挣钱才行,他想。眼下紧迫,不拿点钱回去,家里怕是没法过年。股票自然是不能清仓的,翻盘还得靠它。跟同学借,他开不了口,有钱炒股,没钱过年?再说,有钱的都炒股了,都套牢了,人家也没这个闲钱。
  小说中有不少卖血的情节,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靠卖血获得一线生机,或者说是苟延残喘。只能去卖血了,他想。
  待考完试,林飞扬跑去医院,工作人员告诉他输血是在血站。他找到血站,工作人员告诉他这年代没有卖血了,卖血是犯法的,只有无偿献血,当然你所在的单位要是愿意,可以给你一次200元钱补偿。林飞扬泄气了,他想,许三观要是活在当下,他该怎么办呢?
  他走出血站,样子极为沮丧。这个年,没有一两千块钱带回家,不光说肉吃不起,爸妈的心情铁定是焦虑不安,气氛比没有肉吃还要惨淡,他们甚至会怀疑同学被撞不是真的,七千块钱究竟拿去做了什么。
  林飞扬回到学校,又踯躅在为公湖畔。过两天就要放寒假,他得赶紧回去帮忙干活。冬天农事不多,他年轻力壮,得接着把父母亲还没翻完的地翻了,把草铲了,把菜种了。还得辅导弟妹把寒假作业做了。过年的钱得马上解决。
  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这台老掉牙的索爱,黑漆掉了大半,已经泛白,边沿破损了好几处,又已磨得滑不溜秋。如果它是一个人,应该七老八十了吧?风烛残年。可它还在苦苦支撑,一如战场上的瘦马、破刀。它就是自己股海拼杀的武器呵,他轻轻摩挲起来。
  这段时间,专心考试,没怎么看股票,主要是不敢看,心痛。股市行情宿舍里还是有讨论的,他知道,股市进一退三,涨得少跌得多。他打开大智慧,又见一片绿油油,账户里只剩下3500元了,心随之抽搐了下。他呼出一口气,退出软件,又仰望起木棉来。
  忽听得有人喊,转过头去,是韩凉。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样子悠闲。韩凉道:“如此肃穆,在凭吊一棵树吗?”这位来自汉中敦厚热情的小伙,是他学校里最好的朋友。林飞扬问他:“你见过寒梅傲雪吗?”韩凉道:“我外婆家的后山,有几株老梅,腊月飘雪中,没有比那更怒放的了。”
  林飞扬又问:“你见过木棉花开吗?”韩凉道:“我是来广州才第一次看见木棉树,只见其伟岸、挺拔、葱郁,未见有花。它有花吗?”他的样子故作夸张,他当然知道木棉树有花,只是没见过罢了。
  林飞扬又望向那木棉,道:“你看见那几粒花蕾了吗?很快你就会知道,木棉花盛开,它的壮观,它的怒放,它那严寒中的娇艳似火,你外婆家后山那几株老梅,怕是不能与之相比。”韩凉道:“真的吗?我非常期待。”他不大相信。
  林飞扬笑笑,不言。他们在这湖畔小道缓缓走着。天气尚冻,股市行情更为冰冷,他们最为高涨的情绪已被冰雪覆盖,就连放寒假也没有了太大的快乐。他们不说话,就这样慢慢地走着。良久,林飞扬道:“我炒股的钱,可以说是我家里全部的财产。父亲把家里唯一的一头牛卖了,不够,又跟亲戚朋友借了三千。”
  林飞扬说着,语气平静,就像是在述说别人家的故事。韩凉有些懵,问:“你家里这么穷?广东也会这么穷?你父亲这么支持你炒股?”他也问得很轻,但林飞扬感觉到那连珠炮般的威力。
  广东,全国GDP最多的一个省,最富有的一个省,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东南西北中,发财来广东”这句话家喻户晓,至今还响彻耳畔。广东人很有钱,全国人民恐怕都是这样想的,韩凉当然也是这么想。林飞扬来自农村,穿着陈旧,大家猜想他家境不宽裕,但他又有钱炒股,因而大家认为他家境还可以,没想到炒股的钱是家里的全部家当,还有部分是借来的。广东人竟然还可以这样穷。
  林飞扬道:“广东的富只在珠三角。粤东、粤北、粤西,都还有很穷的地方,特别是像我们那样的山区。我们那里八山一水一分田,屋后是山,开门见山。山上长的是草,底下是石头,泥土也不多一点。我们梦里都在想着怎么挣钱,怎么致富。来到中大,我第一次听说了股票,拿着手机,动动手指就能赚钱,天底下没见过有这么轻松赚钱的。说实话,见到股票的激动,仅仅次于接到中大录取通知书。
  “我知道家里没钱,家里能卖钱的,只有一头牛。我跟父亲说,我在学校上体育课时把同学的腿撞断了,要垫付医药费,父亲只能把牛卖了,还好父母亲正值中年,身体还顶得住。我当时想,我很快就可以赚钱,很快就可以赚回一头牛,还可以不断地赚更多,我的父母亲就不用太辛苦了,现在看来,世上没有能轻松赚钱的。
  “家里已经没钱过年,我得带钱回去,总得买点肉,总得交点钱到父亲手上。买种子,买化肥,都得要钱。手上没钱,心里不踏实,年更过不好。那也许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我得先摁灭一半。”
  他说得很淡,韩凉完全能感受到那里面的沉重。林飞扬日常一身英气、凌厉,刻苦、勤奋,话不多,极少谈论家世,他也没问,只想着广东人家境定然不差,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贫穷,贫穷得如此沉重。壮士断臂,他不甘心,但必须得这样做,斩钉截铁,这是责任,是担当。大盘已跌至5000点,股市在血雨腥风中飘摇,股指10000点还在摇旗呐喊,不屈的多头。他们也都相信,这只是短期的回调,股市会涨上去的。他却要在这黎明前,先摁灭这火种的一半,没有比这更沉重的了。
  “账户里还有多少钱?”韩凉问。“三千五。”顿了下,林飞扬又道,“我上午跑了趟血站,现在居然没有卖血的了。”说到这里,他竟然笑了。韩凉看见,他脸上的笑,没有苦,没有自嘲,只有凌厉。
  “要割多少呢?”
  “一千五到两千吧。”
  “剩下那么一点,日后怕是翻不了盘。”
  “以后再说吧。”
  湖水清洌,风寒衣紧。脚步沉缓。韩凉道:“我银行还有一千多闲钱,我借你一千,你就割一千吧。账户里没个两三千,大盘到了一万点,你也没机会翻盘。”就像一道阳光,更像冬夜里的篝火,林飞扬心里暖暖的,但他还是推辞。韩凉的家底他大抵知道,父母是城里人,一小国企的财务人员,企业在九十年代的浪潮中化整为零,主营业务归零,只靠几间当街铺面收租度日,一大批职工下岗,还好他们没下。上班也没什么事,都在炒股,省吃俭用积累下来的那么三几万块钱,把人生搞得特充实。隔三差五也帮一些小个体小企业做做账帮补下收入,是城里的普通人家。
  韩凉道:“有个在上海财大读金融的同学说,美国的强大就是靠金融,金融强国,你要相信金融,相信股市。不用说了,我那一千明天就取出来给你,你就割一千,剩两千五,翻盘的机会大很多。”林飞扬还要说什么,韩凉拍拍他肩膀,道:“我那是闲钱,你毕业找了工作再慢慢还,不还也无所谓。兄弟嘛,不要再说了。”“兄弟”恐怕是世上最令人感到温暖的一个词了,林飞扬不再坚持,点点头。
  第二天林飞扬割肉的时候,望着账户里那两只瘦骨嶙峋弱不禁风分分钟夭折的股票,他仿佛看见自己手里正抓着把血淋淋的钝刀。这已是微弱的唯一的火种了。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再过得一天,正式放寒假,同学们纷纷归去。林飞扬兜里揣着两千块钱,也坐上了奔回家乡的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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