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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觉着身上好暖,就像寒冬里一床暖暖的羽绒被裹住了冰冷的躯体。宋小薇抬起头来,看见一张年轻俊朗的脸,是胡斐。胡斐正把一件暖暖的羽绒服披在自己身上。他望着自己,笑容暖暖,充满关爱。宋小薇跟着看见了身后温馨的月牙儿的招牌,她竟然逃到月牙儿酒吧这里了。
胡斐用手轻轻抹去她脸颊的泪水,又紧了紧她的衣领,道:“外边太冷,到我办公室喝杯热水吧。”他那像哥哥一样的眼神,多温暖呀,宋小薇点点头。胡斐浅浅地揽着她的腰,就像哥哥一样,走向月牙儿饮食娱乐集团的办公室。
月牙儿酒吧外表看上去,典型的地中海式风格,纯美、自然、浪漫、热烈,里面的办公室主色调同样是欧式,奢华之余,更有一种淡淡书香。诺大的空间,大书柜摆在显眼位置,里面摆放的书籍,大多带有历史久远的尘烟。名人字画古玩盆栽,点缀其中,和谐地融入了奢华中。因为暖气,更有暖意融融,仿佛这里已是暖春、初夏。
宋小薇就一乡下丫头,哪里到过如此高贵的地方,觉着很局促,那软绵绵的真皮沙发哟,屁股坐上去,整个人像是陷在了泥潭里,怎么努力也爬不上来。身上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鼻尖上冒起了一层细细汗珠。
胡斐取下她身上的羽绒服,微笑道:“这里是学长的地盘,你不要太紧张,放松点。”宋小薇不好意思地笑笑,羽绒服脱下了,渐渐地觉着轻松自然多了。有女生捧了茶水和零食过来,恭敬地放到茶几上。这些女生清一色长袖白棉衬衫、牛仔长裙,身材高挑、饱满,面容姣好,靓丽非常。这才是大都市的女孩呀,哪像自己,就一乡巴女孩,宋小薇听见了心底里自己浅浅的叹息。
胡斐在宋小薇对面坐下,道:“学妹,学长还没知道你的名字呢。”宋小薇面腆腆地道:“小薇,宋小薇。”胡斐道:“名字非常好听,就跟人一样漂亮。”他的赞叹非常真诚,宋小薇脸红了。
“小薇刚才是给谁欺负了吗?告诉学长,学长为你报仇。”胡斐眼里满是关怀。“去应聘家教,遇上……了一条恶狗。”胡斐帅呆的外表和彬彬有礼的斯文,宋小薇一直心存好感,此刻更是直面哥哥一般的关怀,心底的温暖不禁一丝一点滋生,仿佛那春来大地万物苏醒冰川融化小草发芽野花盛开蝴蝶飞舞。
她是家里的姐,父母忙于田间劳作,弟妹稍脱襁褓,便多由她打理了,尽管她那时也还很小。及至她入学读书,渐渐长大,除了埋首苦读、照看弟妹,更要帮助父母,上山下田,里里外外,逐渐成长为一个田间劳作的好手。村里人常打趣她的父母,你家女娃是当男娃使呀。话说回来,村里女娃在家里做姐的,哪个不是当男娃使?
天底下的农民,对于情感,大多笨拙,或者说粗糙,不似城里人家细腻矫情,娃摔倒地上捧在手里不哄上个三五天不放下来。宋小薇摔倒了、受伤了,母亲从来都只是摸摸她的伤口,再往伤口上轻轻吹几口气,便放下不管了,她哭累了也就不痛了、不哭了。然而父母亲的爱,从那温润的眼神望过来,很随意地夹过来一箸菜,浅浅地摸一下头发,轻轻擦去额头的汗水,把睡梦中踢掉的被子轻轻盖上中,流露出来,比山高、比海深。父母亲的爱,不只是温暖,更见厚重,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厚重的了。
胡斐的关爱,感觉完全不一样,它温暖,还有舒服。她多想就靠在这软软的沙发上,闭上眼睛,品着热茶,静静地聆听这散发着书香味的办公室从四面八方响起来的,此起彼伏高高低低叮叮咚咚的琴音呵。
她多想告诉这位学长,她去应聘家教遇上的其实是一个坏人呵,可她终是没有说。是出于矜持吗?还是终究还没有熟络?毕竟只是第二次见面。
“眼下的广州,街上还有恶狗吗?”胡斐问。他脸上的疑问看上去是真实的,宋小薇脸红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她脑海中立马又泛现起刚才一点大叔一把抱住她的情景,猝不及防,心有余悸。
她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在乡下,夜路常走,鬼都不怕,猫狗蛇和毛毛虫也不怕。种田时最令人惧怕的就是水蛭了。那在水里游荡幽灵一般的水蛭,初时细如发丝,看见或嗅到有人下田了,从四面八方一窝蜂涌过来,如小蝌蚪摇着尾巴寻找妈妈,如蛇滑行悄无声息疾如闪电,吸附在脚趾间、脚背、小腿肚上。待人们察觉有异,它们早吃饱喝足,一条条,鼓鼓的、胀胀的,手指般大小,黑溜溜的闪着油光,触目惊心。
大人们倒能镇定自若,大步走到田埂上,将水蛭从脚上掰扯下来,摔到地上,用锄头或石头将它们捣成泥状,甚至用火烧成灰烬,怕它们沾水又活过来。若是水蛭吸口太深,扯不下来,跟橡筋一样,便得到沟渠边或山脚下摘些野牡丹叶来,狠命地擦,把水蛭擦下来。水蛭扯掉了,伤口还血流不止,用烟丝或野牡丹叶揉烂敷上去,很快便止了。遇上水蛭,初涉农事或是胆小的孩子,就惊慌多了,他们扔掉手上的秧苗,哭喊着逃命般奔上田埂,脚狠命往地上跺,可是水蛭是震得掉的么。大人们在一旁大笑,有的还吓唬道,快看哪,水蛭往上爬了,钻进屁眼里了!孩子的哭喊就更夸张了。宋小薇初时看那水蛭阵势也是胆颤心惊,后来咬咬牙,也便挺过来了,有时为了不让同在田里劳作的弟妹受到惊吓,她干脆伸脚去将水蛭引过来,待它们都吸附到脚上,再走上田埂,把它们一一掰扯掉,捣成肉泥。
可以这样说,在农村,你敢走夜路,不怕狗不怕毛毛虫不怕水蛭,你就基本上没什么好怕的了,你已经很大胆了。可是,坏人,她宋小薇真的从来没有遇上过呵。
胡斐看见了宋小薇脸上又冒出来的残存的惊吓,轻轻拍拍她手背道:“别怕,学长在这哪。”宋小薇回过神来,羞怯地笑笑,点点头,捧起茶来喝。胡斐道:“小薇,哥这地方很安全,你以后有困难或者有害怕的事,就过来找哥,哥保护你。”他脸上暖暖的笑容是如此阳光,眼神里的真诚是如此安全,心底的温暖已经恣意疯长蔓延,宋小薇听见里心底里莺飞草长的蓬勃声响,她忍不住道:“谢谢哥。”
“好。”胡斐又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脸上的笑更灿烂了,又问,“小薇,为什么要去做家教呢?”宋小薇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可是,穷不是罪,有什么见不得人呢?再说,有什么不可以跟哥说的呢?她抬起头来,道:“想挣点钱,家里穷,爸妈很辛苦。”说到这里,她眼圈红了,眼眶湿润了,泪水不争气地又掉下来了。
“小薇,别哭,有哥呢。”胡斐轻轻擦去她眼角泪水。三个月前,当宋小薇四个小女生第一次走进月牙儿,他那捕食鹰隼一般的眼神便闪着贼光,他当然看得出,这个衣着简朴老旧肤色又被阳光晒得黝黑的女生,一定是来自农村,家里一定极为贫穷。此刻,从未有过的哥哥一般的关爱,令宋小薇仿佛置身于浴缸热水浸泡中,心暖无比,心扉洞开,他终于知道眼前这个来自修水的女生,家里比他想象中的还穷,她的顽强更是超出他的想象,他的心底竟忽然也微微一动。
胡斐又伸出手去擦她眼角泪水,一边微微笑道:“怎么泪水这么多呢?擦也擦不完。小薇,你周六日就到哥这里来上班吧,帮哥抄抄写写整理资料什么的。哥给你开工资,铁定比做家教强。”
宋小薇一下子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惊喜。“真的?”她不敢相信。胡斐笑道:“当然,哥正准备招人呢,你来正好。晚上有空,也可过来,哥一样开你工资。”
胡斐脸上的真诚,显而易见,毋庸置疑。终于找到一份可以挣钱的活了。刹时间,宋小薇清晰地看见,自懂事起就压在心头的那颗不知有多大的巨石,已然爆炸迸裂轰然倒塌,坠入大海深处,内心积储已久的忧虑一下子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