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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咚、咕咚咚,这是在火车里听到的火车声。
牛斌把视线从大背头身上移开,经过一段时间观察,他确定这个这个男人的身上有货。他看过太多穿中山装的人,尤其是这种毛料中山装,尺寸、厚度和质地,男人的一举一动,都不同。
他没上厕所,到了一站,也没下去抽烟或买东西,他就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偶尔打量车厢里的旅客。牛斌感觉他是个军人,或是当过兵,比较善于枯燥的人生。
牛斌把大背头的情况告诉了魏武,魏武装作打水,从七号车厢走了一趟。回来后肯定了牛斌的判断,觉得这个大背头很谨慎,可越谨慎,说明他越有货。看来,得好好合计合计,他动了,就找机会下手,如果一直不动,就等晚上睡觉的时候。
火车在夕阳下穿梭,像在拼命般逃离,还时不时吼叫一声,给自己打气。天色暗了下来,车内的灯打开,两侧的车窗映着人影,像上演一出真实的人间戏剧。
大背头从包里拿出两个烧饼,从一个纸袋里拿出两片猪耳朵,之后,又在一个玻璃瓶里夹出咸菜。看他一口一口的吃着,牛斌咽了下口水,心里骂道:“妈的,他还真会折磨人,老子最爱吃猪耳朵。”
饭口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出现机会的时候,牛斌掏出一颗大白兔放进嘴里,他不是饿了,只是觉得在饭点,应该吃点什么,不然,会感觉很隔路。
大背头终于吃完了,他拿起桌面上的杯子,转身去打水。牛斌没有急着跟上去,魏武一直等在前面厕所旁,另一端还有小吕,这是他们的分工。
看着大背头的背影,牛斌开始起动,走到中途的时候,突然,一个人撞到他身上,杯子里的水撒了他一身,牛斌看见大波浪,她露出尴尬的笑,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说着,掏出手绢给他擦。
“没事,没事。”虽然牛斌说没事,大波浪还抓住他的衣服,把上面的水点都擦了,见裤子上也有,她又给牛斌擦了擦裤子,手绢碰到了他的敏感部位,牛斌一个机灵,赶紧转身去门口。
魏武看着大背头俯下身,这一刻,往往是下手的最佳时机,这需要一个人掩护。掩护的任务是牛斌的,他却没有及时跟上来,而小吕这会儿离的更远。在魏武的构想里,这时,只需一个人撞一下大背头,让他水杯掉在地上,在纷争的时候下手。
“你他妈死哪去了。”魏武恶狠狠的看着牛斌,牛斌咬着牙,摸着后脑勺说:“被撒了一身水,耽搁了一会儿。”魏武看着窗外问道:“啥样人,故意的吧?”牛斌肯定道:“一个女的,是意外。”魏武低声骂道:“妈的,女人一向坏事。”
即将行动,两人不易在一块说太多,简单交流几句后,魏武让牛斌回去继续盯着,他和小吕会一直等在车厢两头,找机会动手。牛斌往回走,路过大波浪,她略带歉意的笑了笑。牛斌摸了一下后脑勺,挤出一个尬笑。
回到七号车厢,靠窗位置多了一个年青小伙,年纪比牛斌略小,大概是上铺的乘客,不知道这段时间去哪了。看四周都坐满了人,牛斌爬到自己的铺躺下,脑袋冲着大背头的方向,开始假寐。
夜深了,人们基本都躺下睡觉,不一会儿有人开始打呼噜,列车员过来检查,把该关的灯关了,中间,还有乘警从车厢走过。牛斌看大背头躺在一层下铺,他是最后一个躺下的,这个人的精力好像特别好。
车厢彻底暗下来,火车声成为夜的主旋律,偶尔传出咳嗽声,还有咬牙声,打呼噜的不止一个人,说不上此起彼伏,但感觉在遥相呼应。
牛斌悄悄下铺,手上提溜着鞋,穿着袜子来到车厢连接处,夜里12点,是他们事先约好的见面时间。“他睡了吗?”牛斌冲魏武点点头,魏武点燃一根烟说道:“你们俩过去,我在门口放哨接应。”牛斌掏出一颗烟放在嘴边,被魏武抢了过来,说道:“不抽烟的人对烟一定敏感,你想把他熏醒吗?”
牛斌把烟放了回去,把两只鞋穿上,小吕拿出四条布条,两人分别缠在鞋上。牛斌从衣襟里抽出一把青子夹在左手,他看向小吕,小吕把右手挥了挥。
一步、两步、三步,火车的哐哐声盖住了一切,牛斌觉得鞋上缠布有点多余。距离大背头的铺位还有三米,他四处看了看,都睡了,这个时间人们睡的正酣。
他轻手蹑脚转向大背头,手刚搭在梯子上,猛然看见铺前蹲着一个人。那人一头大波浪长发,看不清面容。
但她的一颦一笑,早已在牛斌的心里生了根。
老敢有一个习惯,早饭过后,喜欢到太平桥头买报纸,新晚报和生活报他都喜欢。在包子铺,不是包子最多,而是报纸成捆,一捆一捆的摞在角落里。
五月的阳光挂在枝头,老敢看了看表,刚好九点整,他想起了伟人的那句名言,青年就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是你们的。他曾有这样的希望,而今步履阑珊,还没有到中年,就已经有了苍老的心态。
还是春天好啊,尤其是北方,格外爽朗。
那绿色,真的秀色可餐,榆树钱儿、飞刀、柳树叶子都可以吃,一样样他都吃过。来到桥头,买了一份生活报。摊主问他干嘛不买一份晚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调侃道:“晚报,当然要晚上买喽。”
在太平桥这一块,报摊主人是老敢唯一熟悉的人,说不上是朋友,但每次见面都拉个几句。除了报纸,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摊主是个残疾人,走路用一条拐杖。老敢只是陂,摊主是个瘸子,他不是找心里平衡,倒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
路过修自行车的摊子,老庞头打量了他几眼,他经常来桥头买报纸,彼此间也算低头不见抬头见,但他们没有说过话,只是心里有这么一号人。
太平桥在变样,整个哈尔滨都在变样,这两年变的尤其快。楼多了,外圈的新楼把后面的平房遮挡住,几栋楼就遮了丑。但城市无论怎么涂抹,都遮不住长长的马家沟,遮不住河水散发的臭味儿。
老敢在烟摊买了一盒白红梅,这两年,烟摊如雨后春笋,个体经济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他就是典型的代表。没有立即把烟点着,他有一个习惯,喜欢静静的一个人在房间里抽烟、喝茶,看报纸。
开春之后,尽管走了两个帮手,老敢却有自己的路数,他不仅谨慎,洞察力强,使青子的技术更是登峰造极,这也是牛斌为何佩服他的原因之一。无非就是多点少点,多有多的办法,少有少的章程,关键时刻,他不会手软,大不了关门歇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