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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冷像下楼梯,一不下心就会滚下去。
王民强又淘换到一套破衣裳,他裹着破衣裳走进包子铺,对老敢说:“大哥,有不穿的鞋吗?”老敢看着傻子的破鞋,一个脚趾头露在外面,脚趾甲塞满了黑泥,说道:“我明天给你拿一双。”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对一个傻子或是乞丐,不跟你废话很正常,老敢面色平静,说不上温和,说不上憎恶,每句话都古井无波。把手插进衣袖里,王民强知趣的赶紧离开,他斜了老板娘一眼,她的脸上总有面粉擦不干净,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忘了擦。
“片警不管片儿,到处装乞丐。”
所长也姓王,同《夜幕下的哈尔滨》播讲人一个名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终于对王民强忍无可忍。无奈,王民强把侦察行动进行了汇报,所长一听乐了,批评他无组织无纪律,呈个人英雄主义。
不过,他说这样挺好,谁说片警只能管片,我们这是积极响应上级领导的号召,在新形势下主动出击,为了老百姓能过上安定的生活。
官话说完了,他让王民强坐下,说道:“给你批点津贴补助,每天进行情况汇报,必要时增派人手。”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到底是所长,急部下之所想,这些天没白饥餐露宿。只是到现在都没看到过牛斌,包子铺也是毫无动静,难道判断错了。
又过了一星期,王民强加了一件破棉袄,在早市上发现了两个小毛贼,他没有打草惊蛇,把情况汇报了所长。“不打草惊蛇是对的,我们的目的不是个别抠皮子的,从以往情况看,早市存在一个专门的犯罪团伙,小不忍则乱大谋。”
“小不忍则乱大谋。”
叔说出这句话,牛斌有些不服气,觉得他和老敢一个德行,都过于小心谨慎了,这样啥时候能发大财。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个叔姓啥,难道就姓叔,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姓,肯定是胡扯。不过,看他的岁数估计有五十岁了,叫他叔,也应该。
每天这样吃喝拉撒,人都差点憋疯了,小盒子倒是挺知足,每天帮叔收废品,还帮着摆放、洗刷,牛斌偶尔也帮忙,但很不着调。一天,来了一辆嘣嘣,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牛斌跟着往下搬东西,面对这些“废品”,他的眼睛直了。
电视机、收音机、手表,五粮液,及大包小包的东西,这他妈哪是废品,分明是奢饰品。“快点搬,别愣着了。”叔提醒着牛斌和小盒子,牛斌拿起一块手表戴在手腕上,见叔不是好眼神看他,嬉笑着放了回去。
来的两个人,男人留个寸头,身材魁梧,看年龄比牛斌大点儿。女人戴着口罩看不出具体年纪,不过从眼角看,感觉年纪不小了。
库嚓嚓,库嚓嚓,一列拉木材的火车经过,牛斌瞬间明白,这个废品收购站为何开在铁路边上了。不过,很多废品收购站都在火车站,这也没啥大惊小怪的。他思绪万千,感觉水很深,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男一女同叔进屋了,这里的房子有三间,其中一间是专门的库房,放着一些“值钱的东西”,所谓值钱,无非是一些铜线和电缆等,刚才的货物放进了库房。牛斌曾扫过两眼,叔有意不让他和小盒子看见更多,那门经常上锁,只有他一个人有钥匙。
叔招呼牛斌进屋,带上帽子走了,他跨过铁道线,不知去了哪里。
牛斌找了个椅子坐下,女人摘下了口罩,皮肤略显粗糙,眼角鱼尾纹很重,四十多岁的样子。那个魁梧的青年正坐在炕沿上抽烟,见牛斌进屋,他弹了一下烟灰,打量着二人。
“待烦了吧?”面对女人的问话,牛斌笑笑没有吱声。“那个是魏武,你叫我婶儿就行。”
牛斌不知道这个婶儿和叔是啥关系,威武是姓魏名武,还是其他什么。他没有细问,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不想细说,问也没用。牛斌叫了声婶儿,掏出一根烟扔给魏武,算是打了招呼。
婶儿说:“哈尔滨,你们现在不能回去,那边有人撩了。”牛斌尽量控制表情,语音平缓的问道:“那我们要等到啥时候,也不能在这里混吃等死吧。”婶儿说:“想安全,等过了年再说。待不住可以跟魏武走,他们现在缺人,只要你不怕遭罪。”
“跟他,跟他去哪?”
“往南走。”
牛斌嘴讨厌说半截话,魏武说了句往南走就不吭声了。就他妈装犊子,啥往南走,我们是大雁啊,冬天往南飞,夏天又飞回来。牛斌心里腹诽,脸上极力淡定,他看了婶儿一眼,好似要一个交代。
“蹬大轮,几条线随机应变。”魏武的一句话,该明白的都应明白,除非你不是这条道上的人。牛斌不置可否,未知的事情太多,不好马上做决定,于是对魏武说道:“哥们儿,晚上喝点儿。”
牛斌二十一,魏武二十五岁。牛斌没问魏武是哪里人,有答案也不一定准确,反正都是东北人,脾气秉性大差不差,半斤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魏武是绥化本地人,牛斌敬了几杯酒后,他就拍着胸脯说:“在绥化,有事找他好使。”
事实上,即使不喝这顿酒,牛斌也要跟魏武出去,这些日子真受不了了。他觉得人上了年纪就胆小,警察都是摆设,有太多案子都破不了,即使破案,也是瞎猫碰死耗子,是犯人之间互相咬出来的。
虽然决定跟魏武上火车往南走,他还是对那些奢饰品保有兴趣,想知道这些东西哪儿来的,又倒腾到哪去,如何把钱换回到手里。他手里没多少钱了,虽然叔偶尔也做饭,但牛斌实在吃不惯,经常带着小盒子去外面吃喝,有机会也顺手牵羊。
绥化还是太小了,同省城根本没法比,娱乐的花样少,花钱都没意思。他想起了萨娜,觉得是不是老敢发现了什么,故意把他支到了这种穷乡僻壤。细说起来,他和萨娜没有什么,内心深处的那点心思也是剃头挑子。萨娜对他始终爱答不理,老敢有老婆,脚还有些陂,他不太理解这个女人图什么。
是该有个女人了,听说南方女人温柔似水,说话娇滴滴的,冬日里听声音都暖和。可还得有钱才行啊。如果一路向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二者兼得。晚上,他做了一个梦,在红漆漆的大门口,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说:大爷,下次再来啊。
他摇晃身子说道:来,一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