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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18日杜琴
杜琴睁开眼睛,头有些昏沉沉的,刚醒的一瞬间她有些困惑,自己在家里?可是,自己不是在医院住院吗?等一下,为什么会下意识觉得自己是在医院里住院?杜琴望着天花板努力想着,一时间头更晕眩了,就好像大脑中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地旋转着,将周围的一切拉扯进去,又像是来回坐了好多次云霄飞车,头重脚轻,四处都在旋转。明明刚醒来的时后脑子里还有一些影像,但随着搅动那些画面被拉扯到那个巨大的旋涡中央,慢慢沉积到底部,消失不见。
杜琴扶住自己的头,揪住这团乱麻的线头,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在医院住院,她的心里隐隐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好像将这个线头拉住向外扯,就能找到更多的东西,自己好像遗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线头又扯出一段,脑中闪过很多的影像碎片,红色的行李箱、黑暗中窒息的感觉,咕噜噜滚动的声音,鲜血的味道,剧痛的腹部,还有那种无力而又沉重的被背叛的感觉。背叛?自己被谁背叛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嗡的响了声,惊醒了陷入思绪里的杜琴,手机显示是来自林总的新消息:“晚上六点给我送份材料到办公室。”杜琴拿起手机,还没点开消息就被手机上显示的日期吸引了:6月18日。
今天怎么会是6月18日,怎么才6月18日?杜琴意识到自己这样想的时候,再度慌乱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今天不是18号,而是20多号?自己的精神真的出什么问题了吗?为什么对时间的感觉如此错乱,还有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也变得这样凌乱?
别紧张,镇定一点,好好想想昨天、前天都发生了什么,还有我要做什么。杜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这是她每次惊慌要发作时平静的方法。对了,自己已经跟林熹摊牌了,让他尽快跟安燕离婚。林熹并不太愿意的样子,所以自己准备好了他违法交易的录音证据来威胁他。
可是,杜琴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懊悔与愧疚的感觉,仿佛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这样做,也不能说是声音,可以说是直觉,直觉自己会后悔的,会受到惩罚的。好奇怪的感觉,杜琴想着,明明昨天她还在心焦地等待着林熹的回复。
还有林熹,再度想到林熹时,她惊诧的发现她对林熹的感觉变了,变得有些抗拒。刚才看到林熹信息的一瞬间,她第一个反应是怨恨,之前那种想要占有的欲望、不甘的情绪、强烈的憧憬如退潮的海水,只留下了无痕迹的沙滩。
今天醒来后,一切都变得那么不对劲。杜琴忍不住胡思乱想,自己就像是身处平行时空一样,看起来相像,但细节都微妙的错位。
不能再胡思乱想,该起床上班了,既然林熹约她晚上见面,那么一切都到那时候再说,也许到那时候,她就恢复正常了,现在的感觉只是因为昨晚睡眠不好,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而已,那些画面不过是梦中的场景。
但当晚上六点杜琴站在那家静庭雅舍1031房间门口时,门外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让她有些恍惚,再一次觉得自己已好像经经历过这一切。她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以前也曾跟林熹在这个时间点相约见面,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都是错觉。
杜琴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说不定自己马上就可以知道林熹的答案,事情可以很顺利的解决。她用房卡刷开房门往里走去,林熹已经坐在床边等她,灯光下他看起来如同精巧的大理石雕塑一样,坚硬又英俊。
杜琴在林熹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她仔细地端详着林熹,有些诧异于自己在见到他心中会涌上怨恨的情绪,不受控制地,发自心底的怨恨。可他们明明就是同以往一样在这里相会而已,为什么心里生出这种陌生的情绪?
“杜琴,我刚得知一件事情。”林熹似乎是在斟酌怎么开口才合适。杜琴打起精神,暂时放弃追究自己这莫名的情绪,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什么事?”
“我刚知道安燕得了胰腺癌,她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林熹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烦恼地用双手抚住脸。
“什么?”杜琴的声音有些拔高:“你没搞错?”
林熹点点头:“是真的,我也是刚知道,她之前一直瞒着我。”
杜琴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所以安燕是自杀吗?”杜琴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反应,什么?安燕自杀,我为什么会想到安燕自杀?为什么我觉得安燕已经自杀了?
林熹可能见杜琴一直沉默没有出声,又继续说:“所以,我觉得我这时候跟她提离婚不太合适,她只剩三个月的生命了,我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向她提出离婚,于情于理我怎么也要陪着她走过最后的时光。杜琴,你能理解吗?”
“我,”杜琴有些迷茫的抬起头看向林熹:“你想怎么做?”
“你再等我三个月,孩子你想生也可以,我帮你安排好出国备产,等我这边事情尘埃落定,我们再商议结婚的事。”林熹犹豫了一下又说:“其实,孩子最好不要,到时候我们要是结婚,别人知道我们已经有了个孩子可能不太好,你想,别人会怎么说我们,特别是安燕她……别人会说我们在安燕得病的时候就搞在了一起,万一以后孩子长大懂事了知道这个也不合适。”
林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但杜琴注意力只集中在那句“孩子不要最好”上,这句话勾起了她一些莫名的痛苦,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孩子,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林熹见杜琴神色有些异样,生怕她又生气,连忙说:“要,我当然想要了,之前我每次看见别人家的孩子,那么活活泼泼的围着父母转,心都软了,可是,你也知道安燕的情况,即使我心里难受也没有办法。”
杜琴有些恍惚,今天一切都有些不对劲,就好像有很多模糊的影子穿行在她周围,时不时一些影像出现在脑海里,有那么一些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梦里,周围的一切影影绰绰隔着各种透明的帷幔,各种人在她身边走动,张着嘴对她说话,微笑。而她却好像跟他们身处不同的时空,在他们面前的自己就像是过去留下的残像一样。
“我……”杜琴张了张嘴,吐出了一个字,林熹盯着她,神色看起来有一丝紧绷,他为什么这么紧张,杜琴想着,好像生死悬于一线一样,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有那么重要吗?她心里不由有些唾弃自己的这个想法,奇异的,几天前那种自信自得、对面前这个男人势在必得的感觉好像已经消失殆尽。
“你今天说的这些有些突然,让我想想。”杜琴有些心烦意乱,她需要时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有什么要想的,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之前,安燕是我们之间唯一的阻碍,如今,她已经不是了,对吗?我们唯一需要的就是时间,三个月而已。”林熹的声音有些急切,像是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力说服她一样,杜琴望向这个男人,只觉得心好像被慢慢浸入了冷水里一样。
杜琴突然意识到,林熹正在很冷静地说着安燕的即将死去,好像她的死成了解决问题的关键,因为她的存在已经变成了妨碍。不知为什么,她身体开始战栗,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没错,林熹就是这样冷酷自私的男人,他会为了自己而除掉一切阻碍他的人。即使是安燕,这个陪着他走过了十多年的女人,从他一文不名开始,全心全力支持着他的女人,当她阻碍了他,当她的死成为解决问题的好选择,他也会欣然接受,迫不及待的去促成。很明显,林熹是在这两天才得知安燕的病情,杜琴忍不住想,当林熹得知安燕病情的第一时间,是感觉松了一口气,还是为安燕的即将死去而感到痛心?总该,是有些痛心才对吧。
毕竟,杜琴即使是在最想得到林熹的时候,也没有想象过安燕的死。要安燕死的想法离她太遥远,那是一个不可能的选项,是在一开始出题时就被放弃的答案。
杜琴再次犹豫不决起来,如今看来,自己还想要这样的男人吗?他还是当初自己想要的那个男人吗?还是说,自己曾经以为的,渴望的那个男人从来没有真实的存在过,他不是面前这个林熹,而是仅存在于自己脑中那个林熹,那个想象中的林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