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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如何,我的这段话确实给了我把话说完的时间,在这种状态下,我应该可以把话说到最关键的那一句:“但是,不直接跟我把道理讲清楚,骗我说钱丢了,还像真的一样在这里训我,是一个好的榜样吗?妈妈也一定希望我做个诚实的孩子对吧!那这样怎么可以呢?”
母亲显然没有意识到我会来这一手,但是应对的方式倒是在我意料之中,我注意到,伯母被这句话的音量吓了一跳,但是我早有预料:“你把钱丢了还要怪别人!你有什么证据?”
是啊,我有什么证据。
虽然在学校里被打还不敢回家说,怕他们说都是我的错。可是多年过去后,我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当时告诉了他们,他们不会为我出头?
虽然我好不容易在中考中考出了好成绩,被他们逼着报了那个对应的高中,可是我有什么证据,我报了那所好高中就一定会被录取?
虽然后来遇到了认同我的老师,老师、医生和我一致认为他们不合适的举动是我抑郁的根源,但是老师和医生都越界了!他们只是想给我打上精神病的标签,好多一个让我听话的理由,老师和医生应该懂得他们的苦心,配合他们啊!我说那时候他们改变的话,我不会有日后的困扰,可我有什么证据!
虽然我从二本大学退学后顶着压力和病痛考上了一所全国排名前十的985,可我说如果他们不干扰,我第一年就能考得更好,又有什么证据?何况复读他们也是花了钱的,整整十万啊,都快赶上中产之家一年的教育投入了!
虽然......
有那么多的虽然,那么多的胡搅蛮缠,可我这次真的有证据。
更准确地说,我可以制造出证据:“但是那张钱我舍不得花,这几天里却一直在看。它右下角缺了一块,左上角和左下角都有折痕,中间还有淡淡的签名,我记得是‘张伟’。这么多特征,应该很难找到一样的。妈妈,我亲爱的妈妈,能看看你口袋里有多少钱吗?就当是陪我玩嘛!”
对,无论她做什么,哪怕是动手打我,我都不能留下口实,否则又会变成我的“不孝”。所以最后那句话,我甚至有点撒娇的口气。
至于我什么时候认了字,观察和表达能力是不是远超幼儿园水平,也许别人会深究,但我父母不会。原因在日后我总要面对。
实际上,这个时候,如果钱真的是丢了,按母亲的性格,一定会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一张张看过,确认没有后骂我一顿。
真掏出来看,我就没戏唱了。因为那些细节都是我编的。
但这件事的真相,我在前世就已经知道了。
当时我的母亲在一个寺庙做居士,试图以佛做工具,继续支配我的人生。
有一次,跟她吵到这件事情,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其实不是丢了吧!你为了不让我花钱藏起来了!”
“没有!你胡说八道!有的没的你就乱编!”
“那你对佛祖发誓啊!说你没有把钱藏起来!”
“我都不用对佛祖发誓!我就对你发誓!”
哎,如果没有那长达五秒的犹豫,如果不是语气突然弱了下来,我还真的有可能相信。
实际上,类似的谎话,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应该采信过无数次吧。
没错,佛祖也许会惩罚她,她那么虔诚,这个可能性在她看来应该很大。
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的人生被她加工成了类似后现代艺术的东西,我也只不过能跟她喊两声。
所以,她接下来的发言也和我预测的一样,甚至个别语句的措辞没有任何的出入:“就算是,你也应该体会我的用心!就是希望你节俭,你听话!当父母的,会害自己的小孩吗?”
上价值,道德绑架,加上痛心疾首的语气。如果我没有经历过后面堪称反面教材的人生,没有看过真正健康的家庭,我真的会觉得是我的错。
可我毕竟重生了,所以我只是点点头:“嗯,对的!有钱花的人生是悲哀的,没钱花的人生是充实而有意义的。所以那些勤劳致富的人都是坏人,那些帮别人富起来的人都该抓起来枪毙!”
就算心理素质“强”如我的母亲,这时候也听出来我话中的讥讽了:“养了个白眼狼啊!”
也许是重生的缘故吧,我感到一切尽在掌握,所以回应也很从容:“天生的白眼狼吗?教出来的白眼狼吗?如果是天生的,那你们是啥基因?如果是教出来的,是谁教的?”
“反了!反了!!”
母亲的口音带着我祖籍地曼港的腔调,被当地人调侃为“洋芋调”。原本是一种显得有些憨厚的口音,如果是可爱的女孩子,还会让人感觉嗲嗲的。
但是,当她为了限制我的人生做出那些逆天发言的时候,这种腔调就有一种阴阳怪气的讥讽感。
可能是因为这个吧,重生后尽管不认为她能威胁到自己,我仍然带着嘲讽的腔调。
我所料不错,母亲真的打算动手了,我也快吃亏了。但是在一旁的伯母出手了,母亲被她拉进了房间。
不知是舍不得打我还是怕没法收场,感觉伯母拉走母亲没费什么力气。
那个年头还没有沙发,不然接下来我还能舒服点。我坐在茶几旁的一把小凳子上,回顾着没有失去生命却匆匆结束的一生,展望着我将靠重生完成的重生。
二十块钱,别说是对于堪称富裕的我家,就算是经济条件更一般的家庭,也不算大数目。就算真的不愿给,也犯不上演这么一出。
我觉得这一段连悲剧都算不上。
是的,一场闹剧。
我叫楚冥。楚就是我爸姓的那个楚。冥则是冥灵的冥。
《逍遥游》中说:“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的父亲给我起这个名字时读过《逍遥游》。实际上,我敢断言,他不仅过去没读过,恐怕到他去世那天,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篇古文。
好在虽然没读过,却也不知道可以去读、去读了有什么好处,因此可以保有最大程度的自信,好理直气壮地驱使我的人生。
因为和冥灵沾上了关系,我出生的那座城市便有了“冥”这个简称,尽管客庄这个城市的名字无论怎样拆解,怎样排列组合,也凑不出个冥字。
我出生时,我的父母呆在这座城市的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已经一年有余。而我出生不到两年后,我父母便带着我去了东都,同行的还有我尚未出生的妹妹。
我时常觉得,“客”这个字或许更适合成为我的名字。在我看来,我就是颠沛流离中出生的。
更重要的是,这样赤裸裸地用出生地作为名字,总有一种莫名的廉价感,就像给工业品的外包装上烙上产地,只可惜出于起名风俗和父母水平的限制,生产日期是无论如何加不上了。
好在楚冥这个名字,虽然只是间接地,却也和冥灵存在着联系,按理也可以昭示着福寿绵长。
只可惜,从现实来看,我怎么也算不上有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