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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攻打临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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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绍辉年龄大概在三十多岁,本想依仗着周子昌来接管部队的,一见周子昌走了,就有些慌,看到数百人一齐冷冷地望着他,只好咬咬牙跳到一处小高坡上,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全体都有了,排成四列,集合。”
  没想到,所有东莱游击队的人一个不动。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都给我服从命令!”罗绍辉眼看着纹丝不动的队伍,真是慌了。他一眼看到裘中华,忽然醒悟,却指着裘中华道:“你,马上集合队伍。”
  裘中华却也会意到罗书峰刚才的点头示意,知道大局之前不能跟他们闹得太僵。便主动站到队伍前头,高声道:“弟兄们,以前我们是一只孤雁,现在我们要入群了。现在我们都已经是三支队的人,就要服从三支队的领导,服从罗大队长的领导,这是命令。全体都有,集合!”
  队伍听到他的号令,这才迅速整队集结。
  这一切让罗绍辉稍稍愣怔,他分明看到,裘中华在这支队伍中具有他无可匹敌的威信,自己想要完全控制和指挥这支队伍并非易事。目前队伍已经整理完毕,他当然要先说几句话,而且他心里已经拿定主意,对于这帮人可以先行笼络,贸然介入控制肯定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于是他马上对着队伍发表演讲:“弟兄们,我罗某人不才,今日奉三支队司令部的命令参加六大队的工作。从今天起,我这条命就要和大家在一起同生共死。现在,我们要立即做好准备,等待接受命令,随时准备消灭驻守临海县的日伪军。”
  他的话倒也能安抚些人心,就见队伍上所有人都稍稍平静了些,等裘中华再发出统一号令,便一齐跟着出发了。
  攻打临海县的战斗,是当天晚上七点半开始的。
  第三支队决定打临海,无非是想切断由胶西到登州的交通路线。只是,三支队最初在讨论由谁打主攻时,稍稍出现一些分歧。支队司令员郑司令,大概有四十多岁模样,脸色刚毅,眼睛有神,是一个从北伐战争中走出来的标准军人,首先建议道:“今天晚上的主攻,我认为应该由第一大队负责。”
  在他眼里,第一大队原是周子昌带过来的国民军第五战区游击第七支队独立营,军事编制比较正规,武器装备也很精良。该营营长原来是罗绍辉,改编之后就是第一大队大队长,又被他安排去接管裘中华的部队。现在的大队长是原来的副营长,叫孔世安,也是周子昌带过来的。
  但是周子昌闻听郑司令的提议完全不置可否。他当然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早已了解到郑如龙偏向共产党,所以他绝对不能任由郑如龙掌控一切。一旦时机成熟,他便要想办法控制部队,撵走郑如龙,将队伍内的共产党全部清除掉。这种方式,似乎在国民党队伍里已经玩得非常娴熟,如果此举成功,那他就可以成为国民政府在胶东的大功臣。
  因此在作战会议上,他微微瞅一眼裘中华,心中早拿定主意,主动道:“不,我不同意由一大队打主攻,正因为一大队战斗力最强,所以越是需要雪藏他们,留他们在最关键之时一举发挥作用。今天第六支队已经接管完毕,我已经查验过他们的装备,每个中队都有轻机枪,势力不错,所以我建议,由他们负责打主攻,一则检验他们的作战能力,二则也需要在实战中锻炼一下。”
  他说完之后,有意无意瞥了罗书峰一眼,稍稍有些担心他的反应。果然,罗书峰立即开口发言:“郑司令,我对六支队比较熟悉,希望能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郑司令一招手道:“请讲。”
  罗书峰站起来道:“我认为由第六大队打主攻,士气应该没问题。但存在两个突出的问题,第一是这支部队实战较少,多数人还从未打过仗,所以如果打主攻,怕是难以胜任。第二,这支部队基本都是东莱县的农民,对临海县城的情况非常不熟,这是一个极为不利的因素,真要打起来,损失一定很大。”
  罗书峰的目的,无非是想保全这支刚刚发展起来的队伍。可是,周子昌怎能任由他左右自己的意见?他已经听说过裘中华的传闻,小日本第一次进东莱县城,夜袭县城的仗就是裘中华带人打的。前些天东莱县埠子据点被全歼,依然是眼前这个裘中华所为。
  所以,留着他和他的队伍对自己绝对是一个大威胁。所以,他竟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道:“不,郑司令,我觉得罗政委所言不妥。关于临海县城的地形情况,其实我们大伙儿都是外地人,应该都不是很熟嘛!地形不熟,给他们配上几个当地老乡不就解决了?”
  他刚说完,只见罗绍辉急得朝他使眼色,他却佯装不知。罗绍辉的本意也是想趁此机会一举成名。此时见周子昌对他不以为意,只好低下头沉默不语。
  不知为什么,郑司令竟对周子昌的话非常在意,便当场决定道:“那好吧,既然参谋长分析得有道理,那就请六大队担任主攻,攻击地点是临海县城南门,发起攻击时间定为晚上七点半。同时二、三大队和四、五大队由临海县城东门和西门担任辅攻,第一大队做六大队的预备队,随时准备接替攻城。
  至于临海北面,大家都知道,它的北面是海,小日本自己想往大海里跑,咱肯定没意见。就这么决定了。”
  罗书峰还想争辩:“郑司令……”裘中华一把按住他的胳膊,阻止他再说话。
  等离开开会的屋子,两个人走出一段距离,罗书峰着急地道:“他们,他们这是想毁了咱的队伍,你咋不让我争论呢?”
  裘中华平静地道:“今天一见到周子昌,我就知道要坏事。我已经了解过,他完全是国民党的人。老罗,这场仗若是打赢了,是咱们幸运。打败了,这是咱的命,我只能重新回东莱县内拉队伍。你放心,咱第六大队一定不会让他们瞧不起。”
  罗书峰有些担心地:“这可是第一次打大仗,你小心点。”
  裘中华:“你也小心些。不在一块儿,我倒觉得有些心事。老罗,打仗不是你的强项,幸好搞政工不用冲在第一线。”
  罗书峰:“可你现在不也在搞政工吗?”
  裘中华微微摇头:“你以为他可以指挥部队?我可不敢相信他。”
  果然,就在裘中华赶回自己队伍驻地找周三太和大春、夏至一起研究作战方案之时,周子昌匆匆赶来,依旧用一副冷漠的语气告诉裘中华:“裘政委,本来作战命令已经下达,可是孔世安突然身患重病。司令部决定,为确保作战胜利,罗绍辉暂时回一大队代理大队长,第六大队大队长的职务由你先行代理,等战斗结束之后,再恢复原来建制。”
  裘中华闻听当场肚子里生火,周子昌这是什么意思?是担心罗绍辉受到伤害?冲锋陷阵他不参加,打完仗六大队还是他来当家,周子昌这一手“借刀杀人”玩得挺露骨。不过部队刚刚合并,又是大战在即,他尽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只是嘴里道:“没问题,一切服从支队的安排。”
  夜幕如期降临。趁着夜色,所有部队开始向二十里外的临海县城移运动。
  攻打临海县城的战斗按照预定时间准时打响。当枪声和手雷的爆炸声,猛烈地震醒这座被日军占领的城市,骄横的日军士兵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末日到了。
  驻守临海县城的是日军的一个守备队,队长叫渡边四郎,手下共有两个中队三百八十多人,另外还有前期投敌的伪军刘永年一部组建的警备队。当年刘永年从张祥武手里死里死生,后来又拉起一支队伍,等日本人一来,干脆带着队伍到临海县投敌当了伪警备队长,下辖三个大队,拥兵千余人,所有守城部队共计一千四五百人。
  这些天,刘永年和日本守备队长渡边四郎已经探听到一些消息,所以各城门晚上都加派了岗哨,还在各城门内不远处各布置了一个由一个小队的日军和一个中队的伪军组成的守城支援部队。
  除守城部队外,渡边四郎又和刘永年商量,将剩余部队全部安排在城内一所中学驻扎。那所中学并不大,四面都是开阔地,被占为军营之后,又在校园东南和西北两角修筑了两个炮楼,连校园围墙也进行了加高加固。渡边绝对相信,中国的抗日军队想要攻下他的城池,肯定要付出巨大代价。
  渡边四郎和刘永年万万没想到,从发起战斗到南关城门被攻破,起义部队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
  战斗打响之后,当位于南关城门附近那些敌人的支援部队向着城门冲过去,准备冲上城墙协助守城之时,突然遭到来自城墙之上和城门下数挺机枪的狂扫,火力之猛,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那些发起冲击的鬼子和伪军,瞬间倒下一大片。
  说来好笑,裘中华这次攻打南关城门,使用的又是夜袭东莱的战术,先派几个战士带着短家伙下到护城河,然后顺排水阴沟爬进城里,留两个人到城门处开门,其他人则悄悄上了城墙,然后发起突然袭击,将在城门之上值勤的多名日伪军先行射杀,还抢了伪军一挺捷克式机枪。激烈的枪声,必然引来日军和伪军支援。其时,大部队已经进了城,机枪也早已在城门口架起来,尤其他们手里还上次在埠子镇缴获的日本手雷,那些反扑上来的日伪军,眼看着成为战士们的活靶子。
  六大队一阵勇猛冲锋打退敌人的反扑,所剩鬼子和伪军知道大事不好,开始主动向城内撤退。裘中华指挥着部队紧追不舍,一阵追进城里。
  他的部队如此之快就进了城,直把在罗绍辉阵地上督战的郑司令和周子昌给看得目瞪口呆。周子昌其时还在想,这个裘中华到底是个啥人物?谁都知道攻城门是个死人最多的难活,想不到他竟不到二十分钟就打进去了?再听听东西两个城门方向,两边的枪声正酣,说明另外两路的攻城部队还是在城门口纠缠。
  他正在那儿猜想着,郑司令见裘中华开始向城中心发起攻击,忙对周子昌道:“快快,快叫罗绍辉带人冲上去,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今晚必须把县城给我拿下来。”
  大局重要,周子昌容不得多想,只好给罗绍辉下达命令,罗绍辉的一大队只得紧跟着冲进城去。
  不过,等裘中华的队伍进攻到日伪军大本营,也就是位于城内偏北的那座中学时,却遭遇顽强的阻击,敌人猛烈的火力让一直向前冲锋的战士们受到了大量伤亡。裘中华心想,恐怕这次又犯了推进太快的错误吧?
  根据枪声判断,很明显,攻打东西两城门的部队现在还在城门口胶着。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偏偏渡边今晚也耍了一个花招,在南城门打响之后,他却在学校大门口以南的民房上临时派了一个小队埋伏在那儿,而且还架起一挺机枪护卫学校。
  当裘中华在当地向导带领下,率领着队伍朝小学南大门和东西两座炮楼同时发起进攻时,突然遭到了来自身后平房的敌人猛烈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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