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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日头升起有两杆子高时,位于北沟镇驻地以北的玉皇庙里走进来一胖一瘦两个身穿长袍的男人。他们一路走,一路不停地四处张望。在他们身后,另有数十人各自牵着马,零零散散跟在两人身后。
一进北沟镇,只见这庙会到处摆满小吃水果,香纸香火,另有卖糖人的,扛着麦谷秸个子,上面插满糖葫芦。还有踩着铁筒子往外纺棉花糖的,卖瓜子卖炒长果的,另外在一家“福兴羊肉馆”门前耍猴跑驴扭秧歌的,大街上到处人声鼎沸。
先前来的两人,一个是冷国荣,另外一个是裘中华。只见他们先进玉皇庙请香烧上,又拜玉皇大帝,又到后面各殿挨着拜了诸神诸仙。才出三清殿,却见两个头扎灰布头巾的,各穿一件青布棉袄,腰里扎束着布腰袋,捧了一大柱香,又有手里托举着一个盘子,里面放了五块大洋,先把香烧上,拜了几拜,又把盘子里的大洋放进功德箱,惹得三清殿值守的和尚不住声念佛。
然后,二人从玉皇大殿出来,冷国荣和裘中华迅速跟上去。一路走,一直跟到镇外靠近的一个村子,村子北面,却是一片小树林,里面拴着几十匹马,有三五个穿短黑衣的人正在那儿喂马。因庙会离镇子近,进出村庄的人络绎不绝,竟无人注意冷国荣和裘中华。
他们俩一直跟进村子中央一个大宅子外,眼见先前被跟的两个人进了大门,门口却站着两名拄枪的土匪。裘中华小声对冷国荣道:“就是这儿了,咱先在外面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两个人便退后数十步,隐在一条胡同里。不一时,只见刚才进去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一边走一边议论着:“我说鬼头三,大当家的也真是,咱才从镇上拜完玉皇大帝,又让咱找个算命的回来。早知道刚才直接找回来多好?”
眼见他们二人去了。裘中华对冷国荣使个眼色,道:“机会来了,等他们俩回来咱再下手。”
趁此时机,两个人又在街上四处转了转,似乎多数土匪都赶庙会了。大街上到处锣鼓喧天,在村里就能听得到。二人正在闲逛,眼见刚才见过的两名土匪带着一个道士,手里举个幌子,一溜小跑而来。他们慌忙又隐退到胡同口内,互相使个眼色,便装作掐架斗殴,因动静大了些,自然惊动了两名过路的土匪。
其时两名土匪正带着算命先生走到胡同口,眼见胡同内有两个大男人互相拧着脖子干架。两个土匪也是多事,朝里面一指,大喊道:“哎,干什么呢?你们敢在这儿闹事?”二人一边说着话,一步跟进来。道士却也不知深浅,才跟进几步,两个掐架的人突然各自拔出一支短枪对准他们仨。三个人当场愣住。
裘中华用枪指着他们三人,将其逼进旁边一处小院,院内正好无人,大概全家上庙会玩了。
三个人才一进去,裘中华回身关了宅门。他朝冷国荣使个眼色,二人一齐上前,一阵将两名土匪缚得跟棕子似的,又找两块破布把他们的嘴堵上。
此时,道士根本不知道他们二人的来路,早吓得如同筛糠一般,想要逃,只觉得两只脚发软,两条腿也不听使唤。裘中华来到他跟前,小声道:“不要怕,我们是来找黑八算账的,一切与你无关。”
裘中华又瞅一眼土匪衣着,对冷国荣道:“要不要换上他们的衣裳?”冷国荣道:“他俩的衣裳我穿肯定瘦了。”裘中华寻思一下,道:“不如这样,你干脆扮成道士,我算带着你直接去找他们。另外让这个道士听见枪响就赶紧跑。”
“呵,也行,就照你说的办。”
便对道士道:“赶快把衣裳脱了,一会你穿我的衣裳,先在这儿等一会儿。要是听见响枪你就赶快跑,爱往哪跑往哪跑。你要不听话,小心枪子儿揭了你的天灵盖。”吓得道士再三举手唱诵:“无量佛,无量寿佛,贫道记住了。”
道士见冷国荣脱衣裳,自己连忙也脱下一身装束。不消一刻,冷国荣便换了一身装束,看得裘中华忍不住直笑,只见他头戴一顶道士帽,身上一件青布道袍和裤子,脚上穿一双道士鞋,俨然是修行多年的老道士。冷国荣换完衣裳装束后,自己上下打量一番,却笑道:“倒不像个真道士,要是换身袈裟,我保证像胖头和尚。”
然后他又把枪藏在怀里,顺手拿了那算命的幌子,摇摇晃晃往外走。裘中华强忍着心里的笑意儿跟着他出了门,然后将大门虚掩上。二人走到大街上,倒也没人特别注意他们。一直走到刚才土匪居住的大门口,只管低了头往里走。站岗的两个人一见他们回来,只把枪一横拦住他们:“哎,干啥呢?咋进门也不吭哧一声?”
裘中华连忙答道:“刚才大当家的刚才不让请个算命的吗?”
“刚才出去请人的也不是你啊!鬼头三和闷六呢?”
“他俩上福兴羊肉馆给大当家的订羊肉去了,让我先把人给送过来,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请了一个法师过来,听说他算命特别准,要不要给你们算一个?”
“给我们算一个?也行。”
“行什么啊?大当家的正等着呢,一会等给大当家的算完了再给你们算。”裘中华佯装埋怨一声,带着冷国荣便要闯进大院。不想刚才问话的土匪寻思过什么来,突然又持枪横住。
“哎哎!一会算也不要紧,我只是看着你有点面生,好像绺子里没见过你吧?咱得说道说道。”
“倒也是,我也不认识您俩呢!二位大哥,俺是闷六刚刚介绍来入伙的,前天俺俩才拜的把子,赶上二位有时间,我找闷六请你们一块儿喝酒。”
“这个倒对路。行,那你们先进去吧!一会算完了一定请先生给俺俩也算算。”
裘中华闻听土匪放行,连忙冲冷国荣使个眼色,两个人终于不慌不忙大步进了院子。等进院之后,冷国荣当即偷偷朝裘中华竖一下大拇指。刚才裘中华跟两名岗哨一问一答,真是把冷国荣看呆了,心说,幸亏把他给留下,这个人要胆子有胆子,要灵活劲儿有灵活劲儿,又能文,又会武功,要是这次把仇黑八给打发掉,干脆让他当个真正的二当家。
他们一进大院,眼睛先闲不住,只是四下里到处乱看。院子是一座三合院,进来的位置两边是墙,中间一座主房,东西两边各有一座厢房。西厢房里冒着热气飘来菜香,想来是厨房。东边厢房可闻数人“哔哩啪啦”地推牌九,什么“大五和真九!”“金瓶大五,天地挂虎!”“天地带三钻,外带金锁链!”“四朵梅花开三朵,还有一朵红似火,天地挂幺丁,外带一把银锁链”之类的行话,裘中华也听不懂,冷国荣心里倒明白。眼见东厢房门外放着一挺机枪,有一名土匪正坐在屋里打磕睡。裘中华朝冷国荣使个眼色,冷国荣小声道:“等会儿枪一响,务必先把那家伙弄到手。”他真是被那玩意给馋坏了,仇黑八要不是有那玩意儿,大概上次夜里偷袭也沾不到便宜。
眼看到了大厅,门口却无人,大厅里面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坐在那儿抽烟。只见汉子四方大脸盘,脸皮黑得像涂抹了一层锅底灰,听闻仇黑八脸黑出名,莫非就是此人?不过眼见他粗眉大眼,面相倒也说得过去。又见他一身青缎印花棉袄,腰里扎束着三指宽的皮带,身形倒也魁梧,恐怕一两个人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另外摆放着两把盒子枪。现在,汉子正微闭双目手捧烟枪,稳坐在桌子前陶醉地吞云吐雾。
冷国荣一看到汉子手中的烟枪,心登时猛跳了几跳,然后两眼再不顾其它直盯着烟枪,狠不得当场把烟枪夺过来猛吸上两口。两个人再往里走时,身后突然有人大喊一声:“站住!”
冷国荣和裘中华吓了一跳,不知所以然,只好站着一动不动。只见人影一闪,从身后转过来一个小老头,瘦猴子脸,一对老鼠眼,下巴留着二三十根黄色的胡须,头上戴个皮帽子,穿上身一件青缎子面棉袄,下身是灰布阔腿裤子,腰里束着一条青布扎带,上面插着盒子枪。他的身材倒也精干,只把两手抄在袖子里转到他们面前,打量着他俩,刚要说话,又听屋内大厅里有人喊一声:“老二,干啥呢?让他们进来吧!这是我让鬼头三上北沟请的算命先生。”
“鬼头三?不对,大当家的,这个人不是鬼头三。”
“他是大当家的?”裘中华和冷国荣现在确信,屋里的人就是仇黑八。
“不是鬼头三?那小子跑哪儿去了?”坐在屋里抽烟的人竟不提防,手捧着烟枪拔腿来到门口。
“大当家的,风头不对,这俩人出鬼了。”瘦老头话音未落,当场便伸手拔枪。到此时,裘中华和冷国荣知道再也装不下去,冷国荣先把左手的幌子往瘦老头身上一扔,右手顺手扯出枪,冲着瘦老头“啪,啪!”就是两枪,眼见瘦老头往后一仰身子瘫倒地上。等他再举枪朝向仇黑八时,仇黑八的反应却迅速,劈手将手中的烟枪掷向他。与此同时,裘中华也拔出枪,直接瞄准仇黑八,一扣扳机,却忘了打开保险。急得他向前一纵身,想要活捉仇黑八,同时嘴里喊着:“我抓活的,你抢机枪。”
冷国荣心里明白,身后土匪要是端了机枪抄了后路,自己和裘中华全得完蛋。他立马回转身。门口两个站岗的先听见院子里枪响,慌忙调了枪口往里冲,被冷国荣两枪迎面打倒。眼看东厢房也有人探出身来抓机枪,冷国荣“砰砰”接连几枪,探出身来的人一头栽倒。他又低身弯腰,顺手拔了那瘦老头的枪,一边开着枪,一边朝那挺机枪奔去。
突然,村子外面响起密集的枪声。裘中华明白,那是事先安排好接应的人,因为仇黑八的势力太大,不事先安排接应他们恐怕没有机会脱身。
裘中华这边并不顺利。不错,切莫小看了仇黑八,他可是胶水县境内赫赫有名的土匪。当年联合左邻右舍一起抗交征粮时,他才二十多岁,当时被官府认定主犯报到县里,被官府抓去好一顿打。他实在扛不住,声称家里有存粮愿意上交。于是官府派四个兵押着他上他家起粮,结果走到半道上,他佯装解手解了绑缚,一阵杀死四个兵,投靠了当时的土匪陈四魁。
他投匪之后,家里老娘又被官府抓去。为救老娘,他再三求陈四魁夜袭胶水城,不想陈四魁认为攻打县城是自投落网,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出兵。他一怒之下,就想除掉陈四魁取而代之。
于是,他主动表现出服从的样子带人外出打了一次秋风,捞了不少好东西,趁陈四魁高兴,他又专门摆下一桌宴席,请陈四魁和他手下得力干将,一起喝酒。等到小酒喝到正酣时,陈四魁的得力干将外出尿尿,再回屋时当场愣住,眼见仇黑八一手举枪顶在陈四魁的头上,对他道:“老哥,我也不是糊涂之人,只是没办法,谁不让我救老娘,我只有让他上西天。”
言毕,右手食指略一动,一声枪响结果了陈四魁的命,从此成了新的土匪头子。
他当了大当家之后,正准备夜袭胶水县,没想到老娘在监牢里没有熬靠住死在里面。仇黑八二话不说,当天夜里带人爬城墙进城袭击了县政府,幸亏当时县长上岛城办事未在家,这才逃过一劫。过后县长返回胶水县城,听闻胶水县土匪猖獗,立刻亲率五百保安团丁并联合相邻高华县府共同围剿他,又被仇黑八设伏包围,一仗打得保安团丢盔卸甲,连县长也负了重伤被部属抬回胶水县,最后竟不治而亡。
自此之后,胶水县府再也无人敢提剿他之事。
所以,横行胶水县北境近二十年的仇黑八,会是一个善岔儿?
其时,眼见裘中华紧追过来,仇黑八急中生智,手中烟枪朝着裘中华一摔,身形立刻闪到门后,返手一推门扇,就把正往里冲的裘中华给挡一下。又顺势往地上一倒,怕裘中华手里的枪打穿门板伤着人,紧跟着又是一滚,便到了八仙桌边。再一伸手,眼看摸到放在桌子上的枪,只要枪一到手,他就觉得自己死不了,他的枪从来不离身,而且连保险也不关,没想到今天犯了个错。人之生死,有时也就一念之差。
就在他的手眼看抓到枪时,裘中华早一个箭步飞进了大厅,只听“砰”地一声枪响,冷国荣抓枪的手腕瞬间被击中,当场鲜血直流。
“朋友,先不要打,先搭个话好不好?”仇黑八知道今天遇上对手了。
“你还想说啥呢?其实搭啥话也没意思,俺们今天就是想要你的命。”裘中华举着盒子枪一步步逼近仇黑八。
“兄弟,道上的规矩,就是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好吧!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前些日子,是你带人袭击马头水泊吧?今天我是来替那死去的百十个弟兄报仇的。”
“你要放过我,里屋有一千现大洋,全都给你。还有,你要是愿意,可以留下来给我当二当家,我人多势众,周边三县无人敢惹我。”
仇黑八的目的却也明确,眼下再无别的办法,只好先拖一拖,不拖的话,当场就是个死。再一个,他看准眼前这个人还是年轻,手一定嫩,只要拖得时间久了他就有机会。
“不好意思,钱我不要,一两百条人命可不止这个数儿,是你自己惹的事儿,千万不要怪别人。”裘中华一边说着,手中的短枪眼看就要扣动扳机。
不料此时,冷国荣在院外冲上去夺机枪,却被东厢房数支短枪一阵击回,而且胳膊也受了伤。冷国荣急了,向着大厅大喊:“裘老二,你他妈的完事没有?再不完事,咱俩都得完蛋。”
裘中华知道外面情况紧急,也是急中生智,立即大步上前,盒子枪口一下顶到仇黑八头上,连拖带拉将他推到大厅门口,朝着院子里大喊:“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大当家的在此,看谁还敢再开枪!”
院内枪声骤停。
仇黑八左手握着淌血的右手腕,面色阴沉:“兄弟,还是那句话,放过我,我跟你们俩结拜兄弟,绝对不伤你们一根毫毛。”
冷国荣此时狼狈地过来,怒气地将枪抵到他的头上:“仇黑八,知道我是谁吗?”
仇黑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算你是英雄,不管是谁,只要投了我,我既往不咎。”
冷国荣哈哈一笑,道:“晚啦!要是在一个月之前,你不跟我胡来,我可能还会放过你。可是现在,我要放了你,我他妈就是孙子!你记住,老子是东莱县的冷国荣,老子本来也是道上的,可是碰上你这么个不认道的。老子今天来找你,就是要给众弟兄报仇!”
仇黑八一听“冷国荣”三个字,早就听闻过他的名号,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过去了,突然横起肘子朝向冷国荣一撞,又一脚蹬在裘中华的肚子,然后一步跳出大门,就地一滚,并朝院子里大喊一声:“打!”
住在东厢房的土匪,立刻跳出来朝着他们开枪。可是,仇黑八显然低估了冷国荣和裘中华的枪法。只见冷国荣抬手“砰砰”两枪,眼见仇黑八当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过,东厢房射来的子弹却也将两人死死逼进屋内,对方连机枪也架起来,枪口一吐火舌,他们根本动弹不得。
冷国荣急得大叫:“裘老二,事儿办完了,咱俩也算完了。都是你他妈出的馊主意,现在咋办啊?”
情急之下,裘中华却也毫无办法,只好朝着外面大喊:“外面的弟兄们,你们大当家的已经死了,不要再打了,若是再当土匪,大家都是个死。你们听到村外的枪声了吗?县政府大军已经到了,全村都被围个水泄不通,你们再不缴枪,统统是个死!”
的确,现在村外的枪声已经响成连串的点儿。那些正在开枪的土匪,似乎被他的话吓得傻了眼,却有一个土匪头目手举盒子枪道:“大家甭听他废话,咱先给大当家报了仇再说……”于是土匪枪声又响起来。
裘中华无奈之下,只好再向外打一枪,手里的盒子枪只是空响一声,已经没了子弹。回头一看,仇黑八的两把盒子枪还在桌子上,他一连几个打滚过去,才抓过枪来,一眼看到八仙桌后放着一箱子炸药,这玩意儿他在县政府张县长那儿也见过,五支一扎捆在一起,上面插根火药捻儿,张县长说,那是东莱山上开矿用的,捻儿一点就炸,跟放鞭炮一样。
仇黑八抽大烟时用的洋火还在桌子上。裘中华二话不说,举起手中双枪,“砰砰”朝着外面一阵乱打,那些土匪被他一阵打得有趴下的,也有窜进厢屋里躲起来的。耳听屋子里突然没了动静,小头目得意地大喊:“弟兄们,他们没子弹了,准备抓活的,咱今天点他们的天灯。”
一众土匪从地上爬起来,一齐举着枪边打边冲过来。其时,裘中华将两支盒子枪并到一只手里,早已抓起洋火并拖着箱子躲到门后。他冲冷国荣使个眼色,先用洋火点上一捆炸药,迅速闪身朝向院子里一丢,只听一声轰响,院内的土匪被炸倒一片。
他又抓起一捆,如法炮制,又是“轰隆”一响,只是两捆炸药,院子里再无动静。伴随着第二声爆炸,裘中华早冲出大厅,一边开着枪,一边冲到东厢房外。的确,他跟冷国荣的心思一样,早盯上那挺机枪了。他大步跳上数级台阶,眼看一名土匪抱着机枪已经被炸得昏死过去,他却一把将机枪夺过来,朝冷国荣一摆头,两个人快速朝大门外冲出去。
对面又有仇黑八的人冲过来,可是,他们已经无力阻挡裘中华手里的机枪……
那天北沟玉皇庙会,被裘中华和冷国荣一阵搅了个七零八落。
裘中华和冷国荣撤出村子的时候,眼看着北沟玉皇庙会,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枪战,大街早跑得空无一人,满大街只是凌乱的摊子和香火草纸。这一仗,冷国荣他们大获成功。他们不但打死了仇黑八,而且还抢了一挺机枪,包括几十支长短枪,另外小树林中二十多匹快马也成为他们撤退的坐骑。
只是,在裘中华骑着马随着冷国荣离开北沟的时候,他心里却又后悔,这一仗打得有意义吗?那个刚刚被打死的仇黑八,还有他手下无数死在枪弹之下的土匪,他们应该全都是穷苦出身吧?
当然,他和冷国荣也都是穷苦人出身。这一次穷苦人打穷苦人,为的又是什么?是争地盘?还是一味的复仇?这些打打杀杀,能够改变天下所有穷苦人的命运?或者,想要改变穷苦人的命运,还是应该走罗老师给他的那本书里所描绘的道路,虽然那条道路也可能有暴力,但是,毕竟会给民众一个美好的希望。
等回去之后,真是得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了。如果还要跟着冷国荣干下去,或许会有一天,他和冷国荣都会像仇黑八一样死在其他土匪手里。
这样的死,应该毫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