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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夜晚的蝉鸣声久久不能停歇。湖畔的杨柳轻轻浮动,带起的柳絮夹杂着泥土的芬芳,飘到了阁楼里。
人潮散去。夏夜的风,微凉。
回到厢房里,望着眼前那一叠写满了字的纸,秦云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接下来只要让“韦光殿下”拔得头筹,她便有了进入亲王府的机会。
“屏儿,两日后,公布此番问道的赢家,韦光殿下。”
“是,小姐。”
公平?那不需要,也不重要。就算有人质疑,她也丝毫不介意被视作攀附权贵的俗人。
倒是贵宾楼里的一个人,递上的答案有趣得很。
手中摆弄着精致的琉璃小盏,却又有些犹豫。
果然,她还是很想见一见那人,于是又对侍女吩咐道:“我想见一见天字丁号房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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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客官您真是走了狗屎运,今晚有百余位客人,偏偏就相中了您的。。。。。。”
走在主楼的回廊上,书童喋喋不休地说着。
黑袍少年也是有些惶恐。那个答案有趣的天字丁号房客人,正是他。
他还是第一次进入女子的闺房。夜色正美,珠帘微漾,奇异的芳香肆无忌惮地飘散开。窗边那道背影,他方才是见过的,想起两人相遇的尴尬场景,他的脸色有些红润。
“是你?”秦云霜一回头,两人的眼神撞个正着,又回想起那一幕,她的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咳咳,没想到姑娘便是红尘轩的主人。在下淮安,京城本地人,敢问姑娘芳名。”
“秦云霜,出身微薄,不足挂齿。”秦云霜只能故作镇定地说道,并示意他在窗前的小桌旁相对而坐。
眼前的少年不时把目光瞥向她,却又在片刻之间收了回去。
尴尬的气氛蔓延。顾不上别的,秦云霜顺起桌上的茶壶,准备沏一壶枣茶。内心却有些羞恼,原来他也是京城人,京城这些富家公子,怎么都是这样一个德行!要不要套套他的话?他说他叫淮安
等等,淮安。。。。。。难道。。。。。。
嗯
“今日来的客人,共一百三十五人,向书童递了答案的,共九十八人。有的人高谈阔论、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页又一页,而有的人,三个问题就写了一个字,你说是吧,淮安殿下?”
秦云霜开门见山地说道。
少年端起茶杯正要细细品尝。“淮安殿下”四字一出,少年的手直接愣在了半空中。
眯了眯眼,少年语气微冷,道:“看来秦姑娘是有备而来?”
嗯,还不错,至少不像那位韦光殿下,呆头呆脑的,道破了他的身份却还在那边洋洋得意。。。。。。
“殿下姓宋,名淮安,当今天子的第三子,皇子当面,云霜自当称一声‘殿下’才是不失了礼数。”秦云霜也不管宋淮安那微冷的神色,自顾将茶斟上,缓缓说道。
“如此明目张胆地窥伺皇族,莫非秦姑娘与皇庭有什么瓜葛?”宋淮安没想着草草带过。
“殿下言重了,云霜初涉京城,根基尚浅,无非是想讨个安身立命的本钱罢了。”秦云霜声音依旧清冷,随即又问道,“倒是殿下,如今本该是云霜的客人,怎么现在却要喧宾夺主?”
见女子不松口,宋淮安只得作罢。
“罢了,在下也是刚刚回京,冒犯之处,还望秦姑娘见谅。皇子之名,休要再提,叫我淮安便可。”
哦?
虽然在此之前已有预感,不过没想到这位皇子竟真的闯荡江湖去了。若是不出意外,他们以后会是一路人也说不定?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自秦云霜脑海中闪过。
宋淮安此时放下心中疑惑,重新审视起了眼前人。
黑色长发已然垂到腰际,白色长裳上有几点浅蓝丝线绣制的花边,白色的面纱背后,叫人遐想翩翩的脸庞若隐若现,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点缀。
不,在她耳际还有一只桃红色的坠子,晶莹的光泽闪烁,似乎能包罗世间万象。
纵然二人此刻已经是彼此相识,她眉目间那抹孤独与冷漠却丝毫不减,想来那是属于她的故事。
呼吸着奇异的芳香,又瞥见那桃红色耳坠如梦似幻的光泽,宋淮安又呆了。
“淮安公子?”
秦云霜见他毫不遮掩地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双颊边又飞起一抹羞红。
其实她非常厌恶这样的目光,换做别人,她已经逐客了。但他不太一样,不仅身上有她所熟悉的感觉,在两人眼神不经意交错的时候她还看到与她相似的感情。
似曾相识的孤独,好似一潭水,却深邃如大海。
“咳咳。。。。。。”宋淮安回过神来又是一阵尴尬,只能干咳一声。
“既如此,不知淮安公子是否愿为云霜解惑了?”
三个问题,宋淮安只回答了第一个,而后两个就是白纸一张。
她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世间可有命定之数?”
说是回答,宋淮安也只是写了一个字。
有
“在下为姑娘讲个故事,如何?”
“秦姑娘有所不知。在下在北方雪原里,见过一种冰蚕。”
“它们朝生暮死,无一例外。”
“曾有人怜悯,这片天地间,为何还会有这样的生灵?于是他把冰蚕带出了极寒的冰原。”
“他没有想到没有了寒天的束缚,所有的冰蚕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身体爆裂而亡。”
“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去询问师父。”
“师父说,玄冰蚕朝生暮死古已有之,一年,十年,百年,千年,它们都是如此。但朝与暮,只是生与死的表象,正如你与你的师兄。你们二人终有一人会死。”
“他不相信,他与师兄武力超群,如何会引颈就戮?他笑着说,若有这么一天,看他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可那一天,很快就来了。现实,要比想象中残酷。师兄眼中的无奈让他无计可施。他们离开了冰原。他幻想着,离开了那地方他们就可以像从前一样把酒言欢。”
“一个月后,他的师兄走了,为了保护他。他持剑亲手贯穿了师兄的胸膛,然后目视着师兄的身体被撕成碎片。”
“所谓命定之数,不是此时此刻,也非彼时彼刻。而是那逃不开的恒常之命。”
秦云霜沉默着,不知道她在思考什么。
“那剩下的两个问题,公子为何不回答?”
“如果所料不错,姑娘与在下,其实是一类人。而我们,都在寻找着答案,不是吗?”
秦云霜闻言闭上眼。
宋淮安回忆起往事,内心深处那名为孤独的泥沼里掀起一道悲伤的涟漪。
“秦姑娘,可有上好的烈酒?”
“有。”
“那正好,在下有些故事,但不保证,姑娘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
“正巧,云霜也有故事。不知公子,想喝什么酒?”
今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