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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了。
虽然不是一招制敌,但赵百年胜了。
哪怕他自己回到过去,跟当时的自己说,他即将站到武林盟会最终的舞台上,想必过去的自己也是不信的。
他自己有什么变化吗?好像也不多。
就是被推着踏出这一步,然后继续被推着,一直前进,一直前进。
他的积累早就足够。
只是压抑自己的习惯更为深厚,也没有什么需要自己不顾一切出手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能做到一些事情,但又不想面对改变之后会变得陌生的世界,他担心自己扛不下来。
连青衣剑客都没能扛住。
他能吗?
他的轻功没有青衣剑客快,也没练过横练硬功,更没有宝甲护身。
若是自己或者家人陷入险境,该如何施救?
他想啊想,想了很多年。
在杨青衣到来的时候,这样的思考到达了顶峰。
虽然最后发现那些并非杨青衣所做,局势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想让一切回到自己熟悉的样子,最终,阴差阳错,让他站在擂台上。
他这才理解到为什么杨青衣说这是一个机会。
因为这不是一时激愤之下做出的决定,也不会在进行过一次之后就终止下来。
他今天要站上擂台。
明日同样。
后天也是如此。
只要他一直赢,他就能不断确定自己能够胜过别人。
就跟练拳一样,做到一个开始,然后每天雷打不动地进行。
到了某个阶段,哪怕推动自己的力量不在了,他也习惯了,融入自己的生活中去了。
或许是因为一直练拳的缘故,当两种认知连接到一起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一开始确实感到陌生,感到恐惧。
在被唱到名字的时候,周围的观众还在笑,连他自己也在上擂台时被绊了一下。
哄笑声就更大了。
但他赢了那场比试。
只用一招。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候在擂台边的参赛者日渐减少,观众日渐增多。
他每天要做的就是站上擂台,然后打败对手。
之后就在一旁摆摊卖蛇药,卖完了就回家。
再到沽水边跟妻子一同看水,再准备准备第二天要卖的蛇药。
吃顿好的,安然入睡。
现在,只要他得了胜,自己的摊子一支开,就有无数好事者前来,不用他耍弄毒蛇,那药就很快卖了个干净,他也能早点回家陪陪自己的妻儿。
他甚至听到有人夸他的样貌了。
这点,赵百年还是觉得有些惊悚。
名气大了,家里的阳山鸡也卖得更好,自家餐桌上的肉食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除了生活变好,家庭关系也发生了改变。
赵莹本来看中的就是赵百年当初救她时展现的武艺,当初的心情已经过于久远,混杂成一团不可拆分的线团。
可能是对相貌英俊者背信弃义的恨。
可能是对武艺高强者能被驱使的贪。
可能是对实力不济者搞砸一切的怨。
而如今,她是赵百年的妻子。
见他在擂台上大放异彩,赵莹的气色都好转许多,冷淡的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儿子也听话了很多,看着自己的目光也越发崇拜。
就像看着杨青衣一样。
杨青衣在做什么呢?
赵百年看不明白。
杨青衣真的没参加武林盟会,也没有去暗杀石涂雷。
青衣剑客和石涂雷的对决他也在台下看了,恍若一场浮夸的说戏。
他知道青衣剑客是假的,知道石涂雷的谦和外表是假的,连插在擂台上的天王剑也有假的。
开头起的不同,他的情绪就完全不在一条道上。
就像沽水分流成了入海的一沽水和去往藏龙谷的二沽水。
驶向一处,就会看不到另一处的风景。
自己在一众喝彩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索性还是回到自己的生活之中。
今日也胜了,就差和石涂雷的对决。
赵百年卖完蛇药,在欢呼的人群中离开。
他没有选择没有回家,而是来到南北桥的北边,妻子和儿子已经等在了这里。
离他们不远处多了个天门门人支开的巨大架子,挂上了一块十来米宽十米高的白布。
不少路过的人也都在猜测天门这是准备了什么节目。
节日临近,夹山城内的大街小巷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北原县那边的月丹胡军攻势放缓,听说已经撤退。
武林盟会也一直在炒热气氛。
只要过了金汛节,阳山南北武林就能继续合一,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小孩们在街道边上用鞭子打着木陀螺,相互之间来回碰撞,谁的陀螺把对方的陀螺撞倒了就算赢。
他们还会给自己的陀螺配上那些武林盟会的参赛者名字斗起来。
要是输了,武林盟会中实际胜者的名字就会被转移到木陀螺的胜者上。
每当获胜者高高兴兴地宣布自己的陀螺叫上了新的名字,就有失败者不满意,双方争执起来,很快就开始打闹。
一群孩子一溜烟跑过的时候,空气中总会留下点淡淡的药香气,原来是每个孩子腰上都佩戴着一个避瘟香囊,跟他们身上缀有刺绣的衣物一样,都是金汛节必备的事物。
据说曾经的金汛到来的时候,会有很浓的香气和暗藏其中的菌子气一同卷来。
虽然不戴避瘟香囊也可以,却会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正午,就只有明年再看了。
哪怕如今金汛已经成为历史,佩戴避瘟香囊也已经是节日习俗的一部分。
“金汛差不多要来了。”杨青衣开始转动面前的机关转轴,“今天的天气也不错,没有下雨。”
内力深厚的他能更轻易地加以驱动。
而他自己,哪怕已经操作过很多次,此时心中也有些许期待和忐忑。
彭苍月不知道杨青衣这是在做什么,她只是知道是来自天常的造物。
装置非常笨重,通过滚轮运来后被固定在幕布前。
内部的结构完全被铁质外壳挡住,只留下了放入画纸的槽口、机关转轴和前方的一个开口。
此时开口正对着幕布。
杨青衣也早就将一系列的山水画从槽口放了进去。
彭苍月听到一阵阵由远及近的欢呼声,回过头,看到有大的浪潮从山上汹涌下来,在河道中奔涌。
可是,并没有金汛。
她回过头,心中的疑问还未问出,就看到那被搭建在台上的画幕渐渐有了影像。
彭苍月掩住嘴,四周围也传来惊叹的声音。
“这是……”
“金汛!”
“是金汛!”
“金汛来了!”
“这……这是什么?”彭苍月盯着画上涌动的金色潮水。
“这是天常的灯影画,我试着照那记忆中的金汛给复制出来,多点节日气氛。”杨青衣听着周围越来越多的欢呼声,他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虽然金汛没法复原了,但至少我能还原一点影像给父老乡亲们看一看,也算是我对故乡的报恩了。”
“真厉害……”彭苍月没见过金汛,只是从很多本地人那里听过金汛节不再完整的遗憾。
她更惊讶的还是这灯影画装置能把画面动起来。
虽然画幕上显示的还有些朦胧,描绘的也不是真实的世界。
但当那墨线、金流运动起来,配上潮汛的声音,还有人们的欢呼声。
一种奇异的真实感让彭苍月感到战栗,就像看着画卷活了过来一样。
她听着那些上了年纪的阳山人喜悦的哭声,还有那一声声欢快的节日调子。
就仿佛是杨青衣带回来了那已经失落许久的时光。
老人们的遗憾得到了弥补。
孩子们的疑惑得到了满足。
那河畔中沉沉浮浮的木牌神佛看着两岸的民众,笑容灿烂。
小孩子们不知道为什么自家长辈一个个都激动得不得了。
但他们很快也跟着叫喊起来。
“金汛到咯!”
“金汛到咯!”
“金汛到咯!”
在一声声已经消失二十年的欢呼声中,阳山的金汛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