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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又走了三天,翻过一个山头,终于看到了山脚下有了一条浅河沟,在山头那边的时候,就听见这边枪声隆隆的。
此刻,他伏在山坡之上,对面的情景尽收眼底。
一支约三十人的国军队伍,呈扇形展开,逐步逼近溪边的小村落。村内房屋不时有鬼子探头向外,向国军方向射击。国军借助村落中的矮墙、柴垛等障碍物,巧妙地收缩包围,将藏匿于屋内的鬼子孤立分割。他们并未急于强攻,而是不要钱般的投掷手雷,伴随着一阵阵爆炸声,国军士兵开始突入房屋,枪声、惨叫与咒骂交织在一起。
此时,靠近溪边的一座牛棚内,一名日军突然冲出,迅速跳入溪流,涉水向陈静之所在的方向奔逃。
远处的国军士兵举枪射击,无奈距离过远,未能命中。眼见鬼子即将接近,已经偷摸着来到坡底,藏在灌木丛里的陈静之取出手枪,瞄准、扣动扳机,第一次未打响,第二次枪声骤然响起,日军应声倒地,栽入水中。正在追击的国军纷纷止步,举起手中的汉阳造,朝着灌木丛厉声喝问:“什么人?出来!”
陈静之遂将手枪挂于食指上,举高双手,自草丛中走出。见到他身着国军军服,众人稍感安心,但警戒并未放松,两人上前将其押过溪流,带到一位追击至此的军官面前。
“你是哪个部队的?”军官审视着陈静之缠着绷带的伤腿与脸上斑驳的疤痕,沉声询问。
“报告长官,我是37军的陈静之。”他答道。
“你们37军不是在湖南作战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军官接着问。
“十多天前,在汨罗江畔,我们连队被打散,我被炮弹炸晕了,醒来后便与大部队失联,这些天一直在找他们。”陈静之解释道。
“这包是从哪儿来的?”军官目光落在他背上的空军专用包,面露疑色。
陈静之便详述了五天前遇到陈元瑾与三架日军战机激战,陈元瑾在己方飞机中弹起火的危急关头,仍顽强击落一架敌机,最后高唱“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拉响手雷与搜山的日军同归于尽的壮烈事迹。
说到此处,周围官兵皆陷入沉默。
“这样吧,你先跟着我,日后若遇到你们部队,你再回去。”听完陈静之的叙述,军官沉吟片刻,做出决定。
村庄已被肃清,十余具日军尸体被拖出,剥下装备衣物,堆在溪边。另一边,七八具国军士兵遗体并排摆放,旁边还安放着二十多具无辜百姓的遗体。全体将士列队于前,那位张姓排长站至前方,高声道:“立正!”
“敬礼!”众人齐刷刷抬起手臂,庄重行礼。
随后,众人散开,各自挖坑,将百姓与阵亡将士分别安葬,又从日军遗弃在村口的摩托车中取来汽油,淋在日军尸体上,一把火将其焚烧。
清理完战场,陈静之领得一把汉阳造、小鬼子的头盔及子弹带,随部队踏上征途。
据说此番战局已发生逆转,各战区正全力追击日军,如今已推进至赣南地区。他们一路追踪,直至武宁,期间仅遭遇零星抵抗。日军已化整为零,撤退分散各处,给追击部队带来诸多困扰。直至十月十日,接到上级命令,原地待命。
至此,历经数月的战斗暂告一段落。陈静之自五月踏入战区以来,辗转湘赣鄂三地,半年多未曾睡过一场好觉。
这天,部队来到了一个已经清空的小镇停留休整。
夜幕降临,众放松下来的士兵们,三五成群寻觅空置民房,裹着破毯子,沉沉睡去。
月光洒进窗户,陈静之解开腿部绑着的布条,查看那处炮伤。伤口已结痂愈合,他感激陈元瑾给的那个包,那盒盘尼西林确有奇效。他扔掉污秽的布条,取出向军医讨要的新纱布,重新包扎尚有微渗血迹的伤口。
一切妥当后,他仰卧在地上,凝望天际皓月,手中紧握那根饰有银花的红绳,心中默默思念远方的玉秀:
“玉秀,你还好吗?算来孩子应该已有三岁多了吧,不知是男是女?离家三年多,你孤儿寡母的,不会被人欺负吧?”
“嘿,陈哥,玉秀是你媳妇儿吗?”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陈静之回头望去,原来是班里岁数最小的那个肖桂强,湖北人,去年当的兵,才十五岁,因为营养不足,长得跟个娃娃似的。
“是啊,前几年去赶集,就被抓了壮丁,媳妇儿还怀着身孕,这一出来好几年,娃要是顺利出生,都三岁了。”陈静之感慨道。
“陈哥,你还有媳妇儿,军里好些个老光棍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就死了。”肖桂强也唏嘘不已:“唉,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命能活到打完仗,回家娶个媳妇儿。”
“可以的。”陈静之直起身子,往后靠了靠,坐到肖桂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着:“仗总会打完的,鬼子也不是那么厉害啊,你看,这不就被我们追着打啊。”
“唉,希望快点结束吧。”肖桂强拉了拉毯子,侧翻过身体,睡了过去。
这几天,陈静之在镇里到处打听,寻找周关西的消息,这是救命恩人老周的嘱托。
全国数百万国军,分散大江南北抗日,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一个壮丁兵啊?唉,说不得早死在了老周的前头。
周关西37年去了南京,队里的老兵说,前几年的南京保卫战,打的很惨,鬼子杀了几十万人,你要找的人,说不定早已经死哪儿了。
陈静之跟着部队走了,昨天排长找他商量了下,他的原部队76军转战他地了。让陈静之在自己这个队伍待下来,正好补充战损。
部队在赣北湘北一线,四处与鬼子小股部队交火,岁月在战火与坚守中悄然流逝,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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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声四起,爆炸激起的泥土如雨般洒落,纷纷扬扬覆盖在坑内一个个匍匐的国军士兵头上、身上。陈静之一只手牢牢按住身边的肖桂强,厉声喝道:“别动,趴着,等!”话音刚落,对面传来密集的“哒哒哒”枪声,紧接着,周围响起一片凄厉的哀嚎。肖桂强扭头瞥见邻近坑中的同班战友李三,此刻他的头已无力地垂下。
“打!”陈静之适时爆发出一声怒吼,身体瞬间弹起,将枪稳稳架在坑沿的土堆上,抬头瞄准,果断开火。肖桂强见状,立刻跟进,紧贴坑边,对准那些弓身猛冲的鬼子倾泻火力。
然而,仅仅放了几枪,天空中再次传来尖锐的呼啸声。陈静之大声疾呼:“躲!”说罢,他迅速收枪滑回坑底,肖桂强也慌忙跟随,趴在他旁边。
“陈哥,你怎么算得这么准?”肖桂强大声问道。
“几年南征北战,打多了自然明白。”陈静之以同样高亢的声音回应,“短兵交接时,鬼子的迫击炮也怕误伤自己人,所以炮击时他们会暂停前进,就等我们露头。记住,迫击炮刚炸完,绝不可贸然起身,要等几个数,待他们重新突进时再反击。”
“另外,他们一旦遭遇有效火力压制,必定会再次呼叫迫击炮支援。所以,务必留意炮弹呼啸声,一旦听到爆炸,立即寻找掩蔽。”
“鬼子弹药充足,往往连续施放多轮炮击,哪像我们,一轮炮打完就捉襟见肘,火力密度也远不如他们。”
待四周爆炸声平息了几秒,陈静之再度向坑边蠕动,肖桂强紧随其后。果不其然,短短片刻,鬼子已趁机推进了十几米。此时,他们不再顾及能否准确命中,只要能瞄准大致方向,便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