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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面对芝芝的疯狂,李独很冷,冷得就像是冰,他叹了口气,“离开我,现在。”
“什么!离开你?我……”芝芝瞪大了眼,面上的表情在瞬间凝固,仿佛是忽然进入了冰窖。她虽然对李独的随意杀人极为反感,却绝未想到李独会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
试问这样一个女孩子,身心俱疲,举目无亲,让她一个人走,她能走到哪去?
“我不走,我要跟着你。”芝芝咬了咬嘴唇,终于说出了一个女孩子最难以启齿的话。她平静的坐在地上,望着对面那个要让她走开的男人。
“我杀了一个人。”李独是冷静甚至冷酷的,然而此时,他却忽然转过身,原本漠然的双眼透出了浓重的杀意。他盯着芝芝,仿佛像是一头野兽面对着自己的猎物。
“他的名字是萧杀。”
芝芝打了个寒颤,她从未接触过如此令人恐惧的眼神。这个女孩十多年来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最近几日,她却接连面对生与死的考验。这也罢了,直到现在,直到李独——这个被她当成支柱的男人下定决心要抛弃她,芝芝才真正感受到,感受到秋日里无法感受到的彻骨寒意。
即使她的心原是火红的烙铁,此刻也该凉了。
可是现在,芝芝竟又听到了一个她一直挂念着的名字——萧杀!
“萧杀”二字已和“死亡”联系在了一起!
“萧杀?哪个萧杀?”芝芝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杀剑萧杀。”李独的回答击碎了芝芝最后的幻想,他开口前似乎根本就未曾考虑后果。
这世间若是还有什么比寒冰更冷,那肯定就是剑客的血
——因为这是冷血。
“你,你杀了我哥?”芝芝还在问着,可她的心却已经投降了。她清楚的知道,像李独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对她撒谎的——一次也不会。
泛白的双唇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似乎已不再受主人的控制;而那双眼也顿时失去了神采,空洞洞的,没有了一点生气。
现在的芝芝,已经褪去了身上所有的美丽,残存的,只有伤心、绝望。
数日来一直陪伴着自己的男人,竟然杀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心目中的大英雄,居然亲手毁灭了自己的依靠。
芝芝麻木了,她费力的呼吸着浑浊的空气,她想强迫自己坚强,却无力阻止泪水在眼眶中打滚。
十多年来相依为命的哥哥,已经死了!
死在了李独手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芝芝站起身,两行清泪缓缓的滑过脸庞。
她只是个女人,可怜的女人。
“他是剑客,而我也是。”面对许天霜曾经问过的相同问题,李独给出的,依然是同样的答案。
而冷血剑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李独,难道你真的不在乎一切——不在乎芝芝?
“不可能,我哥,他不可能败的!”虽然数次目睹过李独的绝世武功,可在芝芝心目中,最最崇拜的始终是自己的哥哥。
杀剑萧杀,不败剑客,怎可能败,怎可能死?
“他败,是因为他躁。”
“我哥急于向你出招,于是,于是露出了破绽?”
“不错。”
芝芝沉默了,她虽然不懂武功,可是武学上最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虽然不清楚萧杀和李独的武功孰高孰低,然而对于自己哥哥的个性,芝芝还是一清二楚。
他充满热情,有时又有点冲动——也许,这就是萧杀的死因。
“我不会武功,可是,我会报仇。”
这是芝芝对李独说的最后一句话。庙外,雨依旧下得很大,可芝芝没有丝毫犹豫,她再没有看李独一眼,只是理了理衣袖,便缓步走入了迷蒙的雨幕,步子很轻、很静,却无比执着。
老天也会为人间的悲剧落泪,可是易哭的女孩,这次却终于没有哭,她柔弱的背影里分明包含着一颗坚强的心。
目睹着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李独始终木立原地,不出一声。许久,他终于微微叹了口气:“好。”
这个“好”字说得很轻,除了李独本人,估计世上再没有任何人会听见。
可这个“好”字又是对谁说的——是对芝芝,还是对他自己?没有人清楚,没有人明白,也许能给出答案的,也只有李独本人。
又也许,这个问题,甚至连李独自己也无法回答。
因为他是李独,孤独的李独,谁也读不懂的李独。
***
晋太原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
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语出陶渊明《桃花源记》
世人皆向往桃花源,又有几人真正目睹过这人间仙境?恐怕就连陶潜本人,也只能在半醉半醒间,粗粗勾勒出桃花源的轮廓。若真要他说个透彻,讲个明白,他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细细想来,许天霜倒是与陶渊明有着若干相似之处:同样好饮乐醉,又同样游历天下,见多识广;然而不同的是,许天霜绝不会相信世上有桃花源这样的所在——至少是在以前。
这少年苦笑着摇了摇头,因为现在他已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观点。
时已近中秋,他却看到了桃花,一大片的桃花。
此刻的许天霜正斜靠在窗前,眯着眼望窗外的满圆桃花。他是在欣赏美景?也不完全是,半个时辰之前,许天霜已发现,一株株桃树栽种得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暗合着某种五行八卦的阵势。
对于这些玄门的道道,许天霜也只是略知一二,望了许久也未能窥破其中的奥妙。这青年只是奇怪,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自从恢复知觉到现在,刚好三个时辰,浑身酸痛自不必提,许天霜已暗自运过了气,发觉自身的内力最多只恢复了三成,就凭现在的状况想要突破外面的桃花阵,他实在没有把握。
许天霜陷入了沉思,过去发生的事,他只依稀有点印象。和李独、萧芝芝分开后没多久,许天霜便遭遇了敌人的正面攻击。
对方共有多少人?记不清了。
最后如何脱身的?想不起来。
许天霜迷茫了,顿时有点头昏脑胀,在这个人现在的记忆里,残存的只有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满地打滚的血人,一地的尸体……
许天霜摇了摇头,他不愿再去想象那幅凄惨的画面。他本不想乱杀罪不致死的人,可是残存的记忆却分明告诉自己,他的双手已沾满了鲜血——哪怕都是敌人的鲜血。
许天霜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望向窗外。原本宁静的桃园里,此时已多了几个人影。
时已正午,几个庄丁打扮的大汉正在园内清扫地面。奇怪的是,这些庄丁在桃树间进退自如,四处移动相当随意,仿佛并没有把那桃花阵放在眼里。
这一切,许天霜看得一清二楚——这几人步法怪异,武功着实不弱,绝不可能是普通的庄丁。
许天霜逐个打量那几个埋头扫地的大汉,想查出他们的身份来历。可就在此时,其中一个大汉突然抬起了头,有意无意的朝这个方向望来。许天霜吃了一惊,急急缩回了头。
斜靠着床,微闭着眼,许天霜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整整一个时辰。园里的大汉有没有离开他并不在意,他只是在思索,全身心的思索。
终于,一个名字跳进了许天霜的思维,他兴奋得一跃而起——是百花庄!那些大汉的怪异步法,绝对就是百花庄的独门武功——百花碎步!
这百花庄是什么来头?像李独这样的年轻剑客也许不甚明了,可许天霜却清楚得很。他虽然比李独还要小几岁,却曾经苦心研究过百年来的武林世事;江湖中事,他没听说过的实在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