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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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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晴朗的天,此时竟下起了雨。
  不是淅沥的小雨,而是倾盆大雨。
  不多久,天上地下已化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分不清人畜,分不清草木,一片阴暗。
  雨是大自然的杰作,虽然狂暴,但却和谐。
  然而今日的雨,却无法令人感到和谐,因为在黑暗的山谷中,竟突然出现了一头猛兽。
  山谷中有野兽并不希奇,希奇的是它不是在避雨,而是在雨水中疯狂地翻滚、嘶嚎。
  “十七!”“十八!”“十九!”……野兽在嘶吼着,竟然像是人的声音!
  哦,原来它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个人。
  活生生的人!
  迷蒙中,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依稀辨出他手中有件半月形的物事。
  ——仿佛是刀。
  莫非他是刀客?
  雨下得更大了,那人已经停止了野兽般的翻滚,无力的平躺在了地上。豆大的雨点似乎已麻木了他的神经,他呆呆的望着天空,一动不动。
  他是困了、累了、还是死了?
  不,他没有死,因为他突然吼出了一句话,这句话久久的回荡在山谷中。
  一共是八个字,听发音仿佛就是“八月十五,泰山之巅!”
  ***
  “奶奶的,什么破雨!”昏暗中传来了一声怒骂。
  他是一个流氓——他叫林二。
  林二刚从赌场出来,却发现外面已下起了雨。
  狂暴的雨。
  一个流氓,只有输光了身上最后一文钱,再没有资格留在赌场的时候,才会不甘的走出大门。
  郁闷的走出门,却发现自己即将成为落汤鸡,林二此时的心情不难想象。
  若是有人此时胆敢向他挑衅,林二一定会毫不犹豫将对方撕碎。
  林二很强壮,一身的肌肉足以让他拥有自信,这也是他成为流氓的资本。
  然而今日,他却没了半点脾气,只能狼狈的冲回家——跟他作对的不是隔壁的瘪三,而是无所不能的老天爷——今天运气这么差,林二实在无法可想,他自己已成了瘪三。
  林二的家离赌场不远,却也隔着一座山。
  这山,林二已翻越了无数次,却从未留意过躲雨的地方。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金钱、女人、打架之类,哪还有空闲思考其他?
  于是现在,林二后悔了。输钱和淋雨,那是最令林二恼火的两件事,眼下输钱已成为事实,唯一能让林二舒服点的,便是尽快找到一个足可避雨的地方。
  “哈哈,老子的运气还真不错!”茂密的树林中竟突然现出了一座破庙,虽然破败,却足以容身。此时的林二似乎忘记了一切,他喜出望外,再也顾不得脚下的泥泞和额上的雨点,三步并两步猛冲了进去。
  一进破庙,林二便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破庙中一无所有,除了一堆火。
  没有人,怎会有火?林二虽是个莽汉,可如此浅显的道理他还是一想就通。
  于是,他警惕起来,流氓不怕死,却也知道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终于,他发现了敌人——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是流氓打架的原则。然而这一次,林二却没有抢先出手,他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打算。
  不是他不敢出手,而是他不必出手。
  因为蜷缩在角落里的,是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
  一个孔武有力的流氓,在一座破庙中遇见一个美丽的女子,若此时他心里还想着打架,那他简直就不是男人,而是白痴。
  还好,林二并不傻,他绝不是白痴。
  “小妞,怎么啦!一个人在这避雨?”林二有点得意的笑出声来。在他看来,眼前的柔弱女子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实在难以抑制住心头的兴奋。
  林二相貌丑陋,再加上一副淫亵的嘴脸,实在不堪入目。然而,面对着凶神恶煞般的一条汉子,那女子却一脸平静,仿佛一点都不害怕。
  她脸色苍白,衣衫凌乱,似乎刚经历了一场磨难,可这一切都无法掩盖住她的天生丽质,柳眉樱唇、明眸皓齿,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这美人看了林二一眼,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说。
  “你不怕老子?好好好,老子就喜欢胆大的!”林二死死的盯着她,就像盯着一只待宰的羊羔。他咽下一口口水,忍不住又向那女子靠近了几步。
  “不要过来了,再过来,你就会死的。”美人终于说话了,她的声音很轻、很软,可当说到那个“死”字时,她却仿佛忽然拥有了绝对的自信。
  “死?老子可不怕死!”在美丽的女子面前,每一个男子都忍不住要吹嘘自己如何如何不怕死,可真正不怕死的又有几个?
  “不怕死?好。”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这声音充满了冷漠与不屑。林二吃了一惊,刚伸出去的脏手不自觉又缩了回来。
  “是谁?”林二鼓足勇气吼了一声,接着又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他这才发现,原来那女子旁边竟还有一人——一个佩剑的男子。
  林二一进破庙,所有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到了那女子的身上,反而忽视了其他人的存在。或许这只是个小错,或许这便可能是一个足以致命的大错!
  说话的男子很年轻,一身黑衣,面无血色,他盘膝而坐,一柄墨色的剑随意的躺在地上,却散发出无尽的杀意。
  “你,你究竟是谁?”这杀意,林二也感觉到了,他心虚了,却还是大吼着,仿佛只是为了为自己壮胆。
  试问,街头的流氓怎会是职业剑客的对手?林二这才明白,那柔弱的女子方才之所以如此自信,原来是因为她身边有一个足可信赖的护花使者。
  “滚,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声音,冷酷而又熟悉。哦!原来他是李独,他身边的女子是萧芝芝!
  他们已经逃出了十面埋伏的山谷,远离了生死的考验!
  “你走吧,李大哥不会杀你的。”芝芝扭过了头,不愿再看林二一眼。经历了数次生死的考验,芝芝实在是累了,太累太累了,她早已厌倦了厮杀与鲜血,厌倦了生死与离别。如今的她,只想睡一觉——好好的睡一觉。
  “走?要老子走哪去?”想起庙外的瓢泼大雨,林二登时火了——输钱淋雨,这也罢了,如今非但碰不了眼前的美女,就连避雨的破庙都不让容身,他林二的面子往哪里搁?
  “臭小子,老子跟你拼了!”林二越想越火,突然,他大吼一声,一招“猛虎掏心”,疯狂的扑向端坐在地的李独。
  这汉子此时已失去了理智,挥出的双拳迅猛有力,看似毫无章法的出招却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
  这真是拼命的招式!
  林二与李独本无深仇大恨,然而一天的郁闷却让林二无比压抑,他实在难以忍受如此的背运,他的忍耐已超出了极限!
  于是,他拼了,一上来就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如果李独只是个普通的剑客,林二或许还有取胜的可能。
  ——可惜,他是李独。
  “不,不要……”芝芝张开了眼,她的双眼已噙满了泪水,她真的不希望又一场屠戮在面前发生。
  然而,她没有能力去阻止,她的声音绵软无力。
  双拳,林二的双拳已攻到了李独身前,也许只需要一尺——一尺的距离,林二便能摆脱所有的不快,拥有他所想拥有的一切。
  可是李独不动,一动也不动。
  他的剑却动了。
  ——人不动,剑如何能动?
  可事实是,墨剑真的动了,它已被鲜血染红——林二的鲜血!
  林二看得很清楚,他目送着墨剑缓缓划过自己的咽喉却无力阻止,只因为亡命一扑的他早已无法控制的自己的身体,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为自己的冲动卤莽而后悔。
  送他上绝路的不是李独,而是林二自己。
  林二后悔了,可他并未后悔多久,因为他已死——死人是不会后悔的。
  “为什么?”望着面前的尸体,芝芝颤抖着,她转过头,看着李独,突然,她近乎疯狂的叫喊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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