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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炎炎烈日下,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把比正常小很多的横刀,一下又一下挥着,不停渗出的汗水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襟。
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在这炎热的暑假中,或是跟随家人在水边玩耍纳凉,或是宅在家里吹着空调吃西瓜,有些或许还会被送去上辅导班——总之,在酷暑中进行艰苦的刀术训练,绝对和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不搭边的。
幼年的林海在挥刀的同时,余光常常会往一旁的树荫瞥去。
那里是这座场地中为数不多的荫凉地,一张小桌摆在那里,一个灰发男人坐在旁边,桌上摆了一个翠绿色的大西瓜,他用手里拿着的小刀,往瓜上一切,刀只进入了一点,西瓜就“咔”的一下整个裂开了,露出了鲜红的瓜瓤。
或许是品种的原因,整个西瓜里面几乎没有籽,男人又切了几刀,西瓜很快就变成了好几小块,男人拿起其中一块,一口咬了下去。
听着西瓜被咬时发出的脆响,看着牙齿与瓜瓤相撞时流出的红色汁液,林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手里挥刀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渴望的目光,男人抬头望向他,举了举自己手里刚拿起来的一块西瓜,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想吃?”
林海赶忙点了点头。
“这样啊……”男人缓缓站起身,把那块西瓜放回了桌上,并摸起了桌上的水果刀,慈祥地笑道,“想要的话,就自己过来拿吧。”
林海明白,师父这是要试一下自己,于是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我站在这里不动,而且让你一只手哦。”
纵使师父拿的不是正经的刀,甚至还给自己加了很大的限制,林海依旧没有信心能打败师父,毕竟他的师父有些过于强大了,但这是一个检验练习成果的好机会,林海自然不会退缩。
再说了,师父这么好的人,就算他打输了,应该也会赏他西瓜吃吧。
这样想着,小小的孩子就举着刀冲了上去,连续挥了几次,都被徐炽余用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挡下了,甚至还抽空反击了回去。
仗着徐炽余只能站在原地不动,林海较为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击,站定身形后,又举刀作势要冲上去。
徐炽余伸手便挡,但林海做的是假动作,紧接着他已经从背后靠近砍向了徐炽余。
如果还是坚持站在原地不动的话,徐炽余似乎很难化解这一击。
“哼,你小子,有进步啊。”徐炽余轻轻吐出了这句话,看上去依旧没有丝毫慌张。
他以单腿为轴,另一条腿狠狠向后踢去,林海只觉得虎口一麻,手里的刀就一下子飞了出去,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水果刀的刀刃已经紧紧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输了。”徐炽余轻笑着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慢慢收回了水果刀。
“毕竟师父真的很厉害嘛。”林海小跑着去把刀捡了回来,并恭维起了师父,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西瓜,期盼着师父能大发慈悲赏他一块。
“行了行了,想吃就吃吧,虽然还是很弱,但跟之前比起来要好多了。”摸了摸林海的头,徐炽余从桌上拿起了一块西瓜递给了他。
林海的眼睛顿时都亮了起来,把刀放在了桌上,双手捧着西瓜就吃了起来,他至今还记得,那块西瓜,很甜。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看穿你的假动作吗?”
听到这话,林海赶忙抬起了头,等待师父的教诲。
“你拿刀的时候,杀气太重了,根本掩饰不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这点得改。”
年幼的林海有些不解:“刀不就是用来伤害敌人的吗?要怎么样才能没有杀气呢?”
徐炽余轻轻一笑:“这不是一下子就能学会的,以后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要自己去摸索。”
“师父不能教教我吗?”林海追问道。
“呵,我倒是想,但是师父不久之后就要走了,虽然很想把全部衣钵交给你,可实在是没有时间了。”徐炽余苦笑着摇了摇头。
“师父要去哪?要去多久?”听完徐炽余的话,林海心里突然升起了很大的不安,于是他急忙追问道。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大概永远不会回来了。”
纵使那时的林海还很年幼,但他已经懂得了什么是死亡。
徐炽余的每一句话表现出的意思都很明显,但林海就是不愿意认清这个事实:“迷雾城就这么大,再远能有多远?”
父母离异后,弟弟林江跟着父亲,留在了江阳乡,林海则跟着妈妈,来到了丰乐乡,妈妈很快就把林海丢给了曾欠过她大人情的徐炽余照顾,她自己则又组建了新的家庭。
徐炽余本来有些不情愿,可当他发现林海在刀术上面惊人的天赋后,就干脆把他收为徒弟,一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一边教他刀术。
现在林海还不太到七岁,自打记事起,生命中的大多数时光都是在徐炽余的陪伴下度过的,于他而言,徐炽余不仅仅是师父,更是他重要的家人。
明明师父还不到五十岁,明明师父还算不上年迈,可他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
“至少,至少告诉我为什么,好吗?”这个向来比同龄人坚韧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的,寿命到了而已。”徐炽余终于是把这话明着讲了出来。
看着这个训练再艰苦也几乎没哭过的徒弟此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徐炽余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孩子,我还活着呢,你就哭成这样,等我真走了你岂不是会要死要活的?”
说着徐炽余又掏出了一块银灰色的有着老鼠图案的怀表,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炽红色横刀,蹲下身,献宝似的拿到了林海面前:“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鼠表和炽的吗,等我走后把它们都留给你好不好?”
鼠表和炽都是附灵物品,照理说一个人最多只能拥有一件附灵物品,但鼠表是个例外,它一直由心灵魔法师师徒相传,徐炽余手上的鼠表就是他在魔法上的师父传给他的,而这把名叫“炽”的刀,则是从附灵物品库申请来的。
之前林海就对这两样东西十分好奇,但徐炽余最多只是给他看看,平常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此时居然说要把这些都留给他,可是林海怎么可能会高兴的起来?
“我不要,我只要师父。”男孩擦了擦眼泪,眼神倔强地望着徐炽余。
把两件物品都收了回去,徐炽余摸了摸林海的头,无奈地笑道:“那这样好不好?师父答应你,以后无论如何都会再来见你一面。毕竟,这可是个有魔法的世界。”
年幼的林海轻易地就相信了师父的话,不,应该说他不得不相信,因为除了相信他也做不了任何事情。
今后的每一天,林海练刀都练得更加卖力了,以前他或许还会因为累而偷懒,现在却绝对不会了,因为他想在师父走前学更多东西,变成师父所期待的样子。
那之后不到一年,徐炽余就离世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就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身边还放着鼠表和炽,以及一封写给大长官请求他特例把炽的使用权交给林海的信。
虽然和师父约定好了以后还会再见面,可林海还是抱着鼠表和炽哭了很久。
再之后特行的人为徐炽余举办了一场葬礼,在葬礼上林海再次见到了他的母亲,只是此时的母亲身边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母亲走过来告诉他说,七家族之一的蒋家愿意收养他,只要他愿意的话。
林海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很随意地就决定了自己未来的去向,随后就一直沉默着直到葬礼结束。
在那之后,为了不忘记师父,林海学着记忆中师父的一举一动,逐渐活成了师父的样子。
随着林海渐渐长大,他逐渐明白了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魔法只有丰饶魔法,而且活过来的那个很难说还是不是原来那个人,至于亡灵魔法,冷家老祖那种情况只是极端特例而已,更别说别的魔法了,连一个先例也没有。
但是师父那么好一个人,怎么会用这种话来骗他呢?
林海的心里始终存在着一丝希望,毕竟师父那么厉害,总会有办法的。
但这希望也随着林海年龄的增长渐渐变淡了,直到今天。
他从安忆的身上看到了师父的影子,无论是出招的方式,还是说话的语气,以及身上的气质都是一样的,他感到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就在他反应过来,想要出声确认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简陋的房间里。
拿出他一直珍藏在身上的鼠表,林海突然发现,尽管还有些解释不通的地方,但自己似乎已经明白了师父所说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