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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慧聪小沙弥远去,李磊好奇地走进了这座暂时独属于他的小院。小院不大,里面只有一间禅房,一间盥洗室,一个小小的院落,院子中央长着一颗粗壮的菩提树,小院看起来干干净净,简简单单。
李磊信步走进禅房,里面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画一壶一杯。李磊躺倒在床上,心情却是有些兴奋,回想起智空大师说的话,更是让他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飞去外界,好好看看这真实而新奇的世界,更恨不得立马前往银河系碳基生物联盟难民中心,去找一找那原本不可能再见面的叶儿,还有自己的父母、姐姐、好友林强……。李磊思绪万千,想着想着,却是有些困了,毕竟他突然之间接受了这么多信息,大脑也逐渐有些疲倦。不知过了多久,禅房里传出一阵微微的鼾声。
直到翌日傍晚,李磊才从睡梦中醒来,也许是放下了心事,也许是昨日喝了智空禅师的茶的原因,李磊竟然从昨日下午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晚上。此刻醒来的他,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再也不是当初那幅心若死灰的模样。
走出房门,天空中已挂了一轮明月,而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木香。李磊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昨天也没有人告诉过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好像都是叫他好好休息就行了。闲来无事,李磊看着眼前这颗粗大的菩提树,不禁用手仔细地抚摸起树干来,不知不觉中,他回想起在虚拟世界中的种种:从幼年记事到少年求学,到大学毕业,再到出国闯荡,然后出国后在酒吧遇到艾琳娜,续而又遇到叶儿……。现在重新细细回想这些事情,李磊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比方说少年时曾经在野外见到了奇怪的生物,回家说给父母长辈听,可他们也是闻所未闻,长大后翻阅各种资料,也从未见过有类似生物的记载,现在想来,极有可能就是虚拟世界系统出现了bug,而正好让自己撞见。再后来,求学期间,学校从未教过世界及国家历史,好像大家理所当然的就生活在这儿。再到成年后,周围的男男女女,都只热衷于声色犬马,纵情享受,几乎无人关心人生理想,无人思考人生意义,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有意引导大家,阻止大家去思考,去发现。再到后来在国外遇到叶儿,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但偏偏会有人去暗杀她,这一切都显得太刻意,太不符合常理,仿佛是这个世界在故意压榨,扭曲,放大人们的欲望和情绪,让人不得不癫狂,不得不沉沦。
在这样的世界中,真理就是原罪,清醒就是荒唐,执着就是愚蠢。而有这些想法和追求的人往往都会死的更快,因为他们最容易发现这个虚拟世界的真相,所以,虚拟世界的智淖和系统管理者就会用尽一切手段来引诱其堕落,或折磨打击使其疯狂,直至毁灭。
自己,也很不幸地成为了其中之一。只不过,自己没有选择堕落,而是在最后,不得不亲手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回忆完这一生,李磊的心境在逐渐变化着,他在不知不觉之中从刚一开始的愤懑,慢慢平静了下来,而在认识到自己只是在虚妄中轮回后,他的心境最后竟变得古井无波,无念无欲,甚至连叶儿也暂时忘在了脑后,冥冥中竟暗暗契合了此间佛门修行的筑基之境:“无他境”。
此心境要求修行者明悟天地万物都是身外之物,皆是虚妄,唯一真实的只有自己的本心;明悟本心,然后固守本心者,将可达佛门筑基之境。而佛门的修行,又最重悟性,有些人能一念成佛,有些人修行一辈子也只得皮毛。若此刻智空大师在此,定会非常欣喜,因为李磊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就能达到筑基之境,可谓悟性极高,完全是一名天生的佛修!
就在李磊盘膝入定后不久,头顶上的菩提树突然一道金光闪现,从李磊的头顶没入其体内!顿时,他的脑海中多出了一篇经文!原来,这是悬空寺为了避免错失良机,因此为每一个未筑基的弟子事先做好的准备!一旦有弟子的心境达到了“无他境”,院中的菩提树就会将一篇修行秘籍自动传授给他,并引导他完成筑基,进行第一次真正的修炼!
菩提树下,李磊盘膝而坐,自那道金光入体后,李磊全身仿佛受一股力量引导,自然而然地运行起了某种功法。若此刻从外界观察李磊,会令人惊奇地发现,他浑身上下被一层淡淡的白光笼罩,渐渐的,他的身体内部也有白光冒出。也许是到了某个临界点,小院内突然有一座法阵一闪而现,这座法阵出现后,须臾之间,虚空中有一股与众不同但异常强大的力量,从天外某个不知名处直奔李磊眉心而来。这股力量无形无际,但在进入李磊体内后,却被李磊的灵魂能量之力自发地牵引捕获,似乎就停留在了李磊的头颅内,但仔细感知后,又仿佛并不存在。若是一定要用语言来表述,这股力量此时就像是一个似有似无的虚点,而这个虚点又似乎介于两种不同的纬度之间,是一个门户。
这股力量进入李磊体内的瞬间,他顿时觉得头痛欲裂,整个脑袋有一种快被撑爆的感觉。李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若是此刻稍微松懈或者放弃,后果必然不堪设想,所以,尽管这种痛楚已经让他实在难以忍受,但他依然咬牙坚持,不肯退后。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已经过去了很久,李磊全身颤抖着,面部的表情已经狰狞,明显已经到了极限,虽然此刻他的意志依然顽强,但他的身体却将要不行。就在他的身体马上坚持不住时,昨日智空禅师无意间喂给他吃的那颗丹药竟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智空禅师本意是让这颗丹药慢慢调理李磊的身体,但在此刻这种情形下,这颗丹药被完全激发了药力,李磊只觉一股生机勃勃的暖流从他的丹田骤然发出,直抵全身各处!刹那间,李磊头颅的疼痛就缓解了大半,全身上下也充满了力量。
而就在天外传来的那股力量出现的瞬间,一道身影也随之闪现到了小院外,感受着小院内法阵的开启以及那股力量通道的存在,这道身影微微颔首,低语道:“善哉!天佑我佛门,且让贫僧为此子护法则个!”
说完,这道身影竟也盘膝坐下,就在李磊的院门外静静守护了起来。明月当空,两道人影分别在院内院外,倒也不显得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