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字:
关灯 护眼
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你生你死你长生 / 第二十三章 山水也可以是爹娘

第二十三章 山水也可以是爹娘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第二天我心中更显惶恐不安整日里都不敢拿正眼看爹,谁叫力气都在昨日用尽,今天应做那泄了气的皮球,俯首做低。
  我寻摸找个机会去娘那探探口风,可娘今日比往日格外的显忙,家中厨间,橱间一刻不得闲的身影让我难有机会开口。
  大人举手投足间营造的气氛直接关系到家里的氛围,连平日嬉笑打闹的妹妹们都晓得今日凡事应轻手轻脚,凡物该轻拿轻放,风雨不来何必要做那黑云压城的欲摧之事。
  整日无话,夕阳躲入地平线后,世间万事皆休矣。夜色从苍穹猛然垂幕,昨夜的屋内,昨夜的人,光影下,大小略有不同皆低首伏在碗底。
  “唧唧吱,唧唧吱”天地孤寂中,何处传出一声蛐蛐声清鸣,生机乍现。
  “老大,你还是想出去闯闯?”
  爹不知何时已放下手中碗筷,坐在方桌前的长条板凳上,正侧脸打眼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要再听我亲口确认此事,语气缓和不像昨日那般雷霆大作,周遭又恢复到死一般的寂静中。
  我心中顿时一紧,抽动目光向娘看去,娘端坐在方桌对面目不斜视,静静吃着碗中的饭。
  我心下更是一紧,忙向弟弟妹妹看去,对上二妹那欲哭无泪的眼眸,三弟四弟五妹更不必提,只有六妹七妹睁着疑问满满的双眼朝我脸上看来。
  此间事,自己做的决定,没人能代替自己回答。有些事到了年纪终须自己拿主意,路终归还是自己在走。
  我不再顾左旁他,鼻息间深吸深吐,双手掌间不自觉间紧握,汗珠润滑像在为自己加油。我目光缓缓寻找着爹的眼神,语气更加坚定道;
  “爹,我十八岁了,弟弟妹妹也都长大了,我是家中老大没错,我想出去闯一闯。”
  那口气刚舒完,我极力控制着双腿上的轻微摇摆。二妹不再需娘吩咐,静步上前,手脚轻巧间利利索索将碗筷撤下,三弟闻见他二姐的反应,自是不差,轻轻招呼着弟弟妹妹们准备向门外走。
  几息间的功夫,爹的喉咙发出一道饱含沧桑的回答,
  “知道了。”
  爹转身走向里屋,再未有任何言语,弟弟妹妹们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尚未来得及反应,互相间左右打量连连,直到娘开口嘱咐我,
  “老大,你去屋里收拾好衣物,明日随你爹一起出门吧。”
  我被娘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刹那间镇在原地,那一天十八岁的我做了人生中属于自己的第一个选择,那一次我的坚持得到父母最终的尊重。
  我一瞬间被喜悦填充灌满,忽略了当时很多东西,二妹站在厨房门前举着一摞碗筷喜笑颜开,打心眼里替我开心,她相信她的大哥以后走多远,都还是八岁那年挡在身前保护自己的大哥。
  三弟四弟那满眼羡慕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大哥在心里畏惧如虎的爹那里,敢于争取自己的决定中大获全胜,那我自当如此的勇气,像大山叔一般从外推开心里世界的大门。
  五妹六妹七妹只是觉得哥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让爹同意后没再雷霆大作,觉得好像爹那样的老学究还是可以说的通的嘛,替她大哥开心之余不由的笑出声来。
  五妹赶紧伸手捂住小七的嘴巴,心有余悸的转头看向里屋的门口,看了好一会觉得没惊动到里面的人,才举起手竖放在嘴唇上,示意小七低调。
  小七疯狂上下点动着小脑袋瓜子,一双小手奋力扒拉着她五姐覆在嘴上的手,待她五姐刚把手松开。
  嗖的一下,窜到我身前抱着我的大腿,我在摇晃中方醒了神,低头见小七那粉嘟嘟的小脸,再难压抑心中喜悦,俯身抱起小七,狠狠的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几口。
  烛光照见我们的年少,照见我们的喜悲,也照见那自始自终坐在方桌旁的母亲。
  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始终流转在眼前的七个儿女身上,更多的是在他大儿子的身上,他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闹间始终牵动着做母亲的心神,眼眸化作一汪清泉,流落到心尖。
  她自幼习过些诗书,那书中有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有燕子大了终要离巢四处纷飞……初见不识书中意,方觉已是书中人。
  娘始终像一条静静流淌的溪流,没有浩浩荡荡的奔腾去势,面对生活时总是在不接受中向前接受着生活,总在润物无声中让我们向前长大,或许娘就是水,水当无常势。
  翌日,李家村村口我肩背着娘昨日给我准备好的包袱,娘紧紧拉着我的手,一双眼睛让我久久不敢直视。
  “老大,东西我都替你收拾好放在包里,你独自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在外碰到事情吃些亏就吃些亏,吃亏是福气。”
  “儿啊,在外一定不要主动惹事,多避着事走,遇到事宁愿破些钱财消灾,也别去较劲。娘每日在家会替你祈求平安,逢初一十五为你送香上庙求平安”
  “娘和你爹不在身边,要好好保护自己。”
  娘的字字句句入耳入心,我生怕下一秒心中一软,弃了那好男儿志在四方的雄心壮志。我看着眼前送行的众人,嘱咐着二妹三弟四弟好好替我照顾娘,嘱咐五妹六妹七妹在家要听娘的话。
  众人哪有还有一点昨晚的兴高采烈,小七这会眼泪兮兮的难受的一句话说不出来,这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三弟把她抱走的。
  小七今天第一次知道闯也是种离别,是一个人离开一群人去陌生的地方别开生面新的开始。
  我看到站在人群边上的忠国,点头示意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多帮我照应着点弟弟妹妹们,很多话之前已经私底下多有交流过。
  昨夜后来我去大山叔家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大山叔听我我明日就走,让我等他稍许,随即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约有一炷香的功夫,大山叔拿着一张纸让我接过去。
  这信上的地址是他一位生死之交的好兄弟书信往来的地址,没地落脚或是路过时,替他去看一看那过命交情的兄弟。
  这其中深意自不必说,我看着眼前这位亦师亦是引路人的中年男人言行间透露的关心,不知何以为报,唯有抱拳深深一鞠躬,心中更坚定在外要混出一番天地。
  两年里大山叔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很多,今夜只简单嘱咐我几句,便让忠国替他送送我。
  皎月在云间探出头来,探听着月下的八卦。忠国和我并肩走在路上,数次看我却不言语,我熟知这小子的尿性,甩起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这小子犹如屁股扎针嗷嗷直叫,我全视而不见,开口询问道:
  “你小子在憋着什么屁要放,吞吞吐吐的再不说,我再赏你几脚。”
  忠国慌忙间拉开和我的距离,揉着屁股的手,连连摆起,
  “别打别打,生哥,我的生哥啊,我哪敢憋什么屁啊!就是一直在想你出去这事茯苓姐知道吗?”
  呼隆,心中滚雷一道,卧槽,忘了小苓儿这茬了。我当即举头望明月,天色尚不算太晚,举足抬脚就甩开身旁忠国,声音随风自前方徐徐回传。
  “忠国,你小子还是有点用的,我先走一步去找你茯苓姐,明天早晨我才和我爹一起出发…”
  忠国看着钻入黑夜中的李生,再也听不清他口中嘟囔着什么,转身背影摇头晃脑间已是嘲笑声不断,让你天天揍我,活该被我治住一筹,痛快。口哨声吸引着月亮探出更大的身位。
  月光下,小苓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她实在难以想象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决定,又为何是在明日要走现在才来知会自己。
  她梨花带雨着,已经试过所有自己能想到的办法,只为了留住眼前人,那个她每每想到名字就能温暖自己的心上人。
  泪眼模糊间,她看到那年还是小小少爷的他,在一帮同龄人都在欺负自己这个外乡人,举目无望的时候,一道小小身影拨开人群将自己扶了起来。
  他看到因磕到土路石子上的膝盖流着的鲜血,对着那帮小孩质问谁干的,却无一人敢承认。那天他第一次将自己送到这后来无数次的路口,小大人般叮嘱着她,
  “回家让你娘帮你擦一擦伤口,这样好的快。来,这个你拿着,这是二哥给我的,说受伤吃了恢复的快。”
  她看着眼前身穿绸缎衣裳的他,看他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颗鸡蛋,递到她的手上,手指间的温暖,鸡蛋上的温暖,在时光里烫进小小她的心里。
  她看到爹娘不让她再去找他玩耍了,说他现在和我们变成一样的人了,她想,生哥哥还是生哥哥,挺好。
  她看到很多大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从他家抢东西,生哥的娘披头散发间,他爹发疯似的持着柴刀要将这世道将身前的一切统统斩开。
  她看到他总会躲在无人的地方一拳一拳的打的血肉模糊,她只敢远远的躲着看,少年打了多久她站着的地方细土总有浮尘渐起,直到细土不细,浮尘不浮。
  她看到少年之后捉鱼摸虾,偶有收获颇丰时,再顾不上脏,生饮鳝血,那嘴角红殷殷的在她看来,岂不就是她的红心。
  她看到少年刚在河沟寻找猎物时,一路跌跌撞撞跑回家取了一些衣裳,她站在易滑的青石板上呼唤着少年。
  少年喊她小苓儿,她心中极为喜欢,她懊恼匆忙间衣服的多与少,干净与否都不如少年口中的那句我等你更重要。
  她在他身后,看到那朵朵盛开宛若透明的水花,她想这花胜过世上花百种,千种,万种,她以风铃般的笑声回应,天地同媒无可奈何,好一对天作之合的少年少女。
  君生我已生,自此她总期待和少年在村头村尾的转角每次遇见。
  岁月让早熟的她更大胆些,她知心懂意时常去大山叔家继续看他无数次的挥拳,只是现在敢在人前,只是他不再需要流血,她想着笑着,笑着想着,挺好。
  她看到晒谷场上那犹如战神的少年,她晓得他吃了多少苦,她那夜久久不眠,再难压抑自己的感情,不管不顾熬到太阳出来前要见到他。
  窗外疑似天有些亮,她把年少的善良转着圈后的情意送到少年的手上,少年虽是木讷的一句刚偷出来的吗?她却仍心中甜蜜无限,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勇敢站在少年家人的众目睽睽之下。
  ……
  她想到此处,像是纠结着什么,再难待在原地,可心里又一百二十个不放心,哀求似的恳求着,
  “生哥哥,我回家一趟,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
  直到看到少年重重的点头,她仍不放心的一步一回头,生怕下一秒少年凭空生出一对翅膀,消失在这李家村的小小天地。
  许久,时间漫长的像是月亮都打上了瞌睡,躲入云朵量身弹成的棉絮里。
  断断续续的哭声,怒吼声,哀求声不断传来这里,不是很大,恍若两个世界,终究少年没等到她,夜更黑了,转身投入那黑夜里。
  “咚咚咚”
  一阵柴油狂劲燃烧发出的怒吼传来,我摇摇晃晃的坐在车斗里看着挥手的人群离我逐渐拉远,再远,弟弟们刚开始追车的行为被爹的一声怒喝制止。
  我看看始终站在娘身侧的小苓儿,双眼红肿肿的像是我这些年抓到的最大那条鱼的鱼泡一样,扶着母亲的胳膊直到再也看不见。
  那勇敢的女孩拂晓未至凌晨时分就轻轻拍打着门,见到少年的那一刻不顾家中被吵醒的一大家子,不顾浑身脏兮兮急急要拉着少年就要往家去,嘴中像着了魔一般念叨着,
  “生哥哥,我爹娘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只要你今天愿意去我家向我爹娘提亲,他们就同意这门亲事。”
  “只要你去,他们就同意这门亲事……”
  箭已上弦,拉满弓,谁能在那最后一哆嗦以莫大的勇气推翻自己此前所有的努力和决定,年少的少年终究是凡人,也不能。
  那少女心顿时跌落万丈悬崖,泣不成声,直到再看不见那十几年如一日的少年,不知是娘靠在她身上还是她靠在娘身上。
  少女一直没有和少年说过那晚,她哭着跪求着爹娘松口答应这桩婚事,被爹指着鼻子骂着不检点,纵使以死相逼都只换来一句权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最后她娘和她的哥哥们再难看下去,转变立场劝着她爹,当少女赶去时少年已不在原地,彼此错过,彼此若能多坚持一会,有用没用,不得而知。她哪里还顾的上这些,急急向前跑去敲门。
  当时没说是当时的事,也是一辈子的事,一辈子的事冥冥中像在那场阴差阳错时空中,稍稍偏移了些轨迹,遗憾难免会有,可这就是人生。
  车兜颠簸中我还沉浸在思绪中,爹和开拖拉机的伯伯正聊着闲天。爹昨日去村里获悉今天有拖拉机去县城送粮食,早早就和人打了招呼,偶尔侧目看我一眼,眼神难以言喻。
  小苓儿的事爹有点耳闻,今早更是亲眼所见,心中都难免可惜。爹频频看我,是不知道有一天我会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车轮滚滚中卷动烟尘在车后形成铺天盖地的迷雾,亦如人生,选择在迷茫,迷茫中选择,不知对错。
  “李老师,你们在这下车,那我就接着赶路,今天来得及还得赶回村。”
  我们在梁新集下车,爹劝伯伯下来吃口饭喝口水,此时伯伯有事在身,正和爹打着招呼告别,黑烟滚滚中已向前。
  爹看着车远去,转头看着我那还显稚嫩的脸,事已至此,再说已无任何意义,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去车站,你再坐车走。”
  我一路跟在爹身后,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被爹当大人对待,第一次和爹在外近距离相处。饭菜不在于有多精致,但十分管饱。
  席间爹问我打算去哪里看看,我说想先去大山叔说过的南方看看,还有大山叔给我地址的事也一并说了。爹听后,思索良久,想来并无多大问题,
  “你大山叔为人倒是实在,加上也是你同族叔叔,对你这番照顾,倒是十分看重你啊!”
  我不知怎么回话,便低头专心对付着碗中的饭菜……
  终到了离别的时候,爹将我送上车回学校前,定定看了我许久,十年来爹第一次这么看我,我一只刚脚迈上车门上时,爹叫住了我。
  “生儿,爹在家等你回来,拿着。”
  我看着爹手里从兜里掏出厚厚的纸,紧紧的攥着递到我身前,待我接过,爹转身就走了。
  第一次我看后头看爹,觉得如爹那般火爆脾气的人也有着不属于自己的孤单萧条背影,爹一步一步的走远,融进到远方的天地间。
  我坐在车上打开那厚厚的纸张,看着看着将纸张从眼底挪远,那工整如剑锋般利落干脆的笔笔毛笔小字,已有几处落笔糊开,其上记录着爹这一生收录的书信上姓名,地址,偶有联系方式。
  我连忙将头伸到窗外,目光急切的向外寻找着,可再也不见心中期盼的身影,这一刻我仿佛是一个孤儿,不知道明天自己会在哪,车轮滚滚已是人生向前。
  后来的一次,小七偶然和我回忆到从前往事,说起我临行前的两天夜里,看到爹娘的房间灯灭的都很晚,总能听到翻开纸页的声音,听到娘那两夜和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说到她都被哄睡至梦乡。
  当时人生半百时的我听着小七的话语,尘封的记忆缓缓轻启,多少年来的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在那为人子又为人父的年纪里,不敢转头再看背后那始终倒扣在香案上的两副相框。
  年少时我满心以为的山水只是山水,待到山水也可以是爹娘时。已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所谓水无常势,山无常形,大抵就是如此!
热门推荐
这游戏也太真实了永生拔剑就是真理谁还不是个修行者了悍卒斩天指点考古队,竟被当成盗墓贼我有一身被动技黄金召唤师无限仙凰道重生之末日独宠从情满四合院开始穿越九叔:吾徒有谪仙之资绿茵腰王斗罗之开局签到女神小舞天牧绝世武圣极灵混沌决香江纵横之1982斗罗:开局俘获女神朱竹清亮剑签到三年,成为无敌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