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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吴樾回到下埠的联络处,发现陈墨之在等他。
“你才回来啊,”文冲道:“墨之哥等你许久了,”说罢便凑吴樾耳边,悄声问:“昨晚上都去哪了?”
吴樾见没什么好瞒的,便坐下来说:“昨天中午我跟阿烟在上埠的电影院遇到日军的机枪扫射了。”
“你们没受伤吧?”陈墨之问。
吴樾摇摇头说:“我们没受伤,就是阿烟被吓到了,所以我安抚了她一晚上。”
文冲道:“我比较想知道是怎么安抚的......”
吴樾大声咳嗽打断了文冲的话,陈墨之看到弟弟这样子,便轻笑道:“我昨天跟世全兄在宁城,宁城那边也有几条街遭到日军的战机扫射了,我一早赶回碉城,就想看看你们是否安全,”他看了看联络处的环境,便说:“下午,我会叫电话公司的人过来给你们安装一个电话,以后,我们联系就会方便点。”
吴樾道:“哥,安装了电话,不怕被别人发现这个联络处吗?”
陈墨之叹了口气,缓缓道:“老吴不在了,这里也算不上联络处了,以后,就是你们俩住的地方,一切需要安置的,我都会叫人过来处理。”说罢便站起来,拍拍弟弟的肩,说:“以后有什么,随时跟我联系。”
“好的,哥。”吴樾道。
陈墨之瞟了一眼弟弟脖子上的吻痕,想起之前在金城酒楼见过司徒烟的模样,那女子长了一张清冷的脸,现在看来,还是不能被外表骗了。
陈墨之走后,文冲迫不及待上前问吴樾:“昨晚怎么样?”
吴樾抿抿嘴,想起昨晚的情形,便不自觉地傻笑。
文冲见他这样子,知道这小子在回味,便道:“你傻笑什么呀?”
吴樾道:“我在想,为什么书上看那些猥亵犯那么容易得手,我们两个人那么合作,结果大半天才知道怎么回事。”
文冲道:“因为你们两个都生,这事一回生两回熟,刚开始那段时间简直上了瘾似的,会不停的想。”
吴樾道:“听上去你经验老到啊。”
“废话!”文冲道:“你在星洲那三年,我不挺难熬的嘛,总得有个红颜知己啊!”
“那好,”吴樾一把将文冲揽过来:“你好好跟我说怎么弄,不然挺丢人的。”
1939年新年之前,由于海路不通,侨汇断绝,货物只能靠人力运输,加上粮食价格开始翻倍地上涨,一时间,以往人声鼎沸的金城酒楼,如今只有零零落落的几桌人。
厨师们都在担忧,有个伙计叹道:“这么下去,怕是扣除成本,剩下的也不够出粮了吧?”
冯师傅说:“这是大环境问题,即使这样,七爷也没亏待过我们,大环境不好,大家就共同受着,咋不想想兴旺的时候你收入多少呢?”
刚才叹气的那个伙计吐吐舌,便不再说话了。
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穿戴高贵的女人,只见她头戴绒帽身穿墨绿色大衣,大衣胸前别着一只金色的海棠花胸针,一张带妆的脸明媚动人,女人带着丫鬟,进来第一句话便问开门的人:“司徒烟在吗?”
伙计便朝里喊:“司徒烟,有人找!”
司徒烟听罢,把手里的活放下,出来一看,来的人是黄颜。
“阿颜,”司徒烟惊喜地喊道:“你怎么来啦?好久没见你了。”
黄颜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娇嗔地说:“难得你还记得我,我去你家找你,见开门的是林樾,就知道你现在在忙什么了。”
司徒烟红着脸给她泡了一壶茶,说:“他现在不叫林樾,叫吴樾。”
黄颜问:“怎么?姓都可以随便改的吗?”
司徒烟道:“他本来就姓吴,林是他继父的姓,他现在不过是回归本源罢了。”说完便问黄颜:“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你就别折腾了,”黄颜拉她坐下:“我就想来见见你,烧菜这些让别人去做,你就坐下来陪我聊聊天。”
“好咧,”司徒烟道:“那你先看看菜牌,想吃什么先点了菜,然后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黄颜把菜牌交给小翠,说:“就挑我平常喜欢吃那几个菜吧。”
小翠点点头,便拿着菜牌点菜去了。
黄颜喝了口茶,跟司徒烟道:“阿烟,我要嫁人了。”
“真的?”司徒烟惊喜道:“是嫁给谭公子吗?”
“谭公子是猴年马月的事了?”黄颜努了努嘴:“你看你多久没来找过我了。”
司徒烟道:“对不起,不是不想去看你,身边的事是真的多。”
黄颜道:“好了,不怪你,咱说回正事,我要嫁的这个人是个美国华侨,平康镇人,姓方,比我大十岁,是个鳏夫,他在俄亥俄州开了个农场。这次回碉城认识了我,就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美国,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司徒烟握着黄颜的手,问她:“他对你好吗?”
黄颜点点头:“对我不好的话我能这么快就答应他吗?”
司徒烟高兴得有点眼泛泪光,黄颜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也红了眼眶,她娇嗔道:“你看看你,我跟你说高兴的事,你哭什么?”
“我高兴啊,”司徒烟道:“我一直觉得,阿颜你值得拥有幸福,现在你终于找到属于你的幸福了。”
黄颜揩掉自己眼角的泪水,说:“我如今想明白了,过日子是一回事,爱是另外一回事,搭伙过日子的人就像找战友一样,他得靠谱,跟你同心协力,把两个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跟这样的人生活心里才踏实,日子也就过得下去。”说罢,她环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叹了口气:“跟那个人分手以后,我就没有来过这里吃东西了,虽是隔了几年,但现在想起来,就像是上辈子的事。”
司徒烟低声道:“七爷以前对你,也是用过心的。”
“我知道,”黄颜道:“想不明白这一点,就不会放下,只有放下了才这么坦然的来这里吃饭。”
司徒烟点点头,又问:“你跟方先生什么时候结婚?”
黄颜道:“我们下个星期在他村里办几围酒席,就算是把这个事办了,等过了年,我就随他回美国。现在中国很多地方都被日本人炸得不成样了,我先生说,这仗说不定还得打个十年八年的,所以出国,是最安全的了。阿烟,”黄颜语重心长地道:“你也得为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抓到机会离开中国,是最好的。”
“我也不是没想过,但......不说了,”司徒烟沉吟片刻,便把话题支开:“荟仙楼那边,手续都办清了吗?”
“办清了,”黄颜道:“虽然我也有钱赎身,但他还是替我赎了身,不止我,连小翠也一同给赎身了,说是她伺候惯了我,就让我带着她离开,两个人加一起,数额还不少呢。办好手续之后,高老板还给我摆了几围酒菜作为欢送,把那个阿秀气得呀,毕竟,我是荟仙楼里,第一个嫁给美国农场主的人。”
司徒烟被她的傲娇逗笑了,这时,菜上来了,黄颜于是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司徒烟,说:“现在时势不好,物价都上涨了,你就多吃点,看你瘦的。”
司徒烟也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你也多吃点,去到美国之后,就很难吃到碉城的菜了。”
黄颜看着她良久,说了句:“司徒烟,我会想你的。”
司徒烟抿了抿嘴,说:“我也会想你的,阿颜。”
“还有个事,”黄颜顿了顿,从皮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跟司徒烟说:“这个,是关山以前给我的东西,我一直没用,如今,你就替我还给他吧。”
司徒烟接过盒子没打开,顺手放在一旁,黄颜便补了句:“是三条小黄鱼。”
司徒烟听罢,便又把盒子拉近一些,道:“这不是七爷给你的零花钱么?”
“我以前一直没舍得花,”黄颜道:“到后来我自己也赚到钱,就更没必要花他给的钱了。我知道这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现在我要嫁人了,不想把这东西带进新生活,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吗?”
司徒烟点点头,说:“好,我替你还给七爷。”
黄颜轻松地笑了,又夹了一筷子菜给司徒烟:“赶快吃菜,不然都凉了。”
饭毕,黄颜与小翠离去后,司徒烟回到后厨,却被坐在厨房门口的关山给吓了一跳。
“七爷,”司徒烟惊愕道:“你怎么坐这里?”
在旁边刨萝卜的帮工说:“七爷在这坐好久了。”
司徒烟问:“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关山点点头。
司徒烟于是道:“那好,七爷你跟我出来一下。”说罢便把关山扯了起来,两人来到茶水间,司徒烟便把那盒小黄鱼递给他。
关山打开盒子,叹了口气:“她这又何必呢?”
司徒烟道:“东西带到给你了,我也该去忙了。”说罢便要离开茶水间。
“她现在好吗?”关山问。
“挺好的,”司徒烟道:“这次是我认识她以来,见过精气神最足的黄颜。”
“那就好。”关山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