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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永乐十一年二月初十夜,狄云下了班回到家,已是戌时六刻了。
家里没有什么温暖,连灯都很少,夫人和妾室们都睡了。
狄云叹了口气,去一个厢房里歇息。半夜里他辗转反侧,唤来一个暖床侍女,鼓捣了老半天都没成事,将就着睡了。
他是锦衣卫南镇抚司指挥使,是整个南镇抚司的头头。
原本锦衣卫只有一个镇抚司,没有南北之分。
燕王朱棣造反称帝之后,觉得太祖朱元璋建立的锦衣卫虽然好用,但终究不是自己的。所以不放心的他,自己建立了一个锦衣卫。
为了与原本太祖朱元璋建立的锦衣卫镇抚司相区别,朱棣把新的镇抚司命名为北镇抚司,把原来的镇抚司改名为南镇抚司。
自然,帝朱棣用着自己一手建立的北镇抚司更得心应手。朝堂之上无人不闻风丧胆。
锦衣卫北镇抚司首任也是现任指挥使为纪纲。
纪纲本是一庶民,并无官身,他投靠帝朱棣的经历很能说明此人急功近利,薄情寡义。
建文二年五月,燕王朱棣率领二十万铁骑路经临邑,在临邑东北二十多里处演练骑兵,附近几十里内人民惨遭蹂躏,几乎灭绝人迹。
临邑自古有宿安店,燕王朱棣路过此地时,宿安人纪纲与同乡穆肃结伴投军,纪纲冒死扣住燕王坐骑,请求自愿跟随燕王效命。燕王朱棣看上纪纲胆略过人,弓马娴熟,当即将他收为帐下亲兵。
纪纲在家乡被贼人蹂躏,惨绝人寰的情况下,不说逃跑,反而投靠贼人,做贼人的鹰爪,岂不是急功近利,薄情寡义之徒?
纪纲后来做了北镇抚司指挥使,掌管亲军和主管诏狱。
纪纲一时成为权焰熏天的权臣,更加卖力地替帝朱棣铲除异己。
尤其是在诛杀先帝朱允炆的旧臣这件事情上。
很多建文旧臣的女眷就是他亲自押送去教坊司的,并且由他开苞验货。
帝朱棣见他这么勤恳,深以为他对自己忠心耿耿,视他为心腹。
纪纲贪得无厌,曾伪造圣旨下到盐场私自取官盐数百万斤,强征官船运输,尽入私囊。构陷富商上百家,夺其资为己有。还曾阉割良家幼童数百人,服侍左右。
阳武侯薛禄跟纪纲争夺一名美色女道士,被纪纲用铁瓜打破头,几乎死掉。从此之后,薛禄就躲着纪纲,对外也不敢说是纪纲打的。
大学士解缙因为劝阻帝朱棣更换太子,得罪了汉王朱高煦。帝朱棣首次北征时,解缙回京述职,见不到皇帝,按律对监国太子述职也是可以的。但却被汉王朱高煦诬陷其勾结太子,解缙于是被帝朱棣下令囚禁于诏狱中。汉王朱高煦买通纪纲,派人将解缙灌醉后拖到雪地里活活冻死。
浙江按察使周新受到纪纲诬陷,以谋反罪被处死。
帝朱棣常常把所愤恨的官员交给纪纲处以死刑,纪纲到其家中以帮其求情骗取钱财,然后再处死这些人。
种种不法得逞后,使纪纲更加胆大妄为起来。
永乐五年,徐皇后病故,帝朱棣下诏全国选美,各地送来的美人到达京师后,纪纲挑出绝色美人藏于自己家中私纳。
纪纲查抄到已故吴王张士诚的冠服后,私自隐藏在家中,有时还穿在身上,命令左右饮酒祝贺,山呼万岁,没有一个人敢告发。纪纲家中私养了大批亡命之徒,暗中修建隧道并且制造了数以万计的刀枪、盔甲和弓箭。
永乐十年端午节,帝朱棣亲自主持射柳比赛,纪纲想学秦代的赵高指鹿为马,他对北镇抚司指挥佥事庞英说:“我故意射不准,你把柳枝折下来,大声呼喊说我射中了,看看众人有没有敢出来纠正的。”庞英按照纪纲的话做了,在场的人竟无一个人敢出面纠正,纪纲高兴地说:“没有人敢难为我了。”
于是,纪纲加紧了谋逆的步伐。
所以,锦衣卫里,北镇抚司是极其嚣张的。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南镇抚司则低调到了尘埃里。
尤其是,帝朱棣此次北伐之前紧急下了道圣旨,让南镇抚司全员服小旗制服,不许人看出深浅高低。
这样与鲜衣怒马官阶明了的北镇抚司相比,南镇抚司几乎快要被人遗忘。
不过,这并非帝朱棣刻意打压南镇抚司。
事实上,经过了十年来的人员更替,南镇抚司全员已整训成帝朱棣的心腹。
正因为北镇抚司太过张扬,所以帝朱棣会把一些需要低调进行的任务交给南镇抚司去执行。
只是,经费一向可丁可卯,并无多少富余。南镇抚司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所以狄云在接到太子朱高炽的那个任务之后才会显得那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