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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光阴荏苒,数月倏忽已过。
杨子江早已进入了枯水期,此时,这条纵贯整个江州东西方向的大江,昔日汹涌磅礴的气势已然不复存在,两岸的浅滩已经裸露出来,江中的小洲也探出了头,仿佛全都染上了阴郁的颜色。
这时,江中的一艘船停靠在了码头,船上下来两人。
只听一人先说道:“这倒是奇了,你说五哥这么个大侠,却是晕船。”声音中带了些许疲惫。
另一个道:“嘿嘿,也没啥奇怪的,这江水不也有枯水期么,晕船也不是个怪事。算算看,他骑马应该是先到的。”
这二人正是沈风和柳宜昀。
柳宜昀道:“这也难说早到哪去,路上河汊子这么多,不知他要绕多少路程呢!咱们先去庄上看看,再去找点好吃的,这一路真是受了大罪,早知道弄个大船,再带几个姑娘。”
沈风哈哈一笑道:“走,不急,先看看东屿的酒怎么样!”
随后二人上了来接的马车。
原来自沈风伤好之后,便与莫兰庭商议了来探梅谷附近先查探一番,毕竟其中诸多疑问都指向了探梅谷。
而绿柳山庄前不久在这附近的东屿县开了个新庄子,柳宜昀正好一起来看看情况。
只是,莫兰庭晕船,选择了旱路。
沈风二人到了庄子,方知道莫兰庭果然前几天就已经到了,却并未见到他,庄上人只说兴许去附近闲逛去了。
沈风二人随后一番洗漱,便往街上寻吃的。
这里临近大海,周围的一切自与内陆有所不同,连空气都带着海的气息,街道上总是能看到往来穿梭的渔民和各种各样的海鲜小摊,品种丰富得很,连一向锦衣玉食吃遍天下的柳宜昀都忍不住问问这个看看那个。
沈风二人逛了一会儿,便在热闹的街口选了间酒楼,看那满堂喧嚷的客人,便知道这家味道应该不错。
二人入得内里,寻了座。
忽然,一阵“哈哈”的笑声在堂内响起。
这笑声颇为爽朗,又带着几分俏皮,让人忍不住要跟着笑出来一般。
沈风扭头望去,发现不少人也停住了闲聊,正向方才笑声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身材矮粗的中年人,八字胡,黑皮肤,正对着自己的那桌人神采飞扬滔滔不绝。
只听那八字胡道:“然也然也!好玩儿吧?那我再讲一个知不道的事!”
这时,旁边的桌子有人道:“知不道?大哥,你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此话立刻引起几人哄笑起来。
原来那八字胡声音洪亮,似是讲了什么有趣的事,连周围的人多多少少听了些,有人听到这不解处,便忍不住问出了口。
八字胡转身望向旁边那人,两撇胡子一翘,便摆出个有趣的笑脸来,“怎么,你想知道?”
旁边那人道:“那是你说得不清不楚的。”
八字胡听罢,晃着脑袋道:“非也非也!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就过来给小爷端碗酒。”
旁边那人愣了一下,“为什么?”
“为什么?你这家伙听了我半天好故事,还没向你收银子呢!让你端碗酒还委屈你了?”八字胡一本正经地说着,周围人随即跟着起了哄。
那人听罢,也不恼,呵呵一笑,“成吧!”便起身端起八字胡跟前的酒,双手递到八字胡面前。
那八字胡端起碗一饮而尽,跟着又是哈哈大笑,众人叫好声一片。
八字胡抹了抹嘴,向着那人道:“因为啊,那人名字就叫知不道!”
众人听罢一起笑了,旁边那人挠了挠头,也跟着笑了。
“有一天。”只听八字胡开始说话,众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生怕自己漏什么细节,再去给他端酒或者什么。
“知不道的老丈人找他去装门闩,结果呢?他把门闩装反了,门闩装到外面去了!他老丈人骂了他一句‘瞎贼’,他回了一句‘你瞎贼’,老丈人就问他了,是你装错了,还骂我?他说啊,你要是不瞎,怎么会找我这个门外汉呢!”
众人听罢又一阵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只见一人快步进了店里,那人精瘦得很,脖子又细又长,枯瘦的脸上也看不出喜怒,见那八字胡正在大笑,直接冲到他面前。
“好你个行非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又在讲我的坏话!”
这人声音尖细,却不刺耳。
原来八字胡名字叫做行非然,而他口中的知不道便是这位刚进来的人。
行非然见正主到了,嘿嘿一笑,“非也非也,是你自己迟了约,我等你那么久,说你坏话又怎地!”
行非然的几个同桌人见来者不善,赶忙跑到一旁。
知不道径直坐到行非然对面,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轻舒一口气,然后轻哼了一声,“方才,我遇到一件奇事。你想知道么?”
“哦?什么奇事?”行非然立刻换了表情,像是十分期待这样的事一样。
知不道瞥了眼众人,发现一众人正望着这边,便又哼了一声,慢慢说道:“我邻居有一条狗,近来专爱偷吃书画。今天,邻居把家里收藏的书画都拿出来翻晒,不料全被这狗吃了,邻居很生气,就把这狗杀死了,剖开它肚子一看,你猜,里面是些什么?”
“什么?”行非然听得认真,眼睛睁得老大,其他人也在凝神听着,整个大堂安静地连街对面的说话声都能听见。
知不道一字一道:“一肚子的坏画。”
忽然,“噗嗤”一声,沈风与柳宜昀笑了出来,随即众人也明白过来,整个房间爆发出哈哈大笑!
原来“坏画”就是“坏话”,知不道借这个故事回了行非然一道。
行非然见众人大笑,方才反应过来,立刻涨红了脸,两撇胡子气得抖个不停,“你……竟然骂我是狗!”
满堂又是一番哄笑。
随即那二人开始拌起了嘴,整个大堂又热闹了起来。
就在这时,莫兰庭也找到了这里,三人开始喝酒。
不消多久,店内人也渐少,沈风三人已是酒足饭饱,正要起身离开时,却听见刀剑碰撞声音。
三人循声望去,正见方才的行非然与知不道二人兵器相交,大有动手之势。
只听知不道咬着牙说道:“老鬼,你今天惹恼了我,知道么?”
行非然同样环眼怒睁,“非也非也!是你惹恼了我!”
沈风心下笑道,这二人倒是有趣得很,自开始就一直争执居然到现在。
忽然,听得“砰砰”两声脆响,紧接着便是“哗啦”的声音!
只见那二人手中的刀剑已落在了桌上,弄得满桌碗翻碟碎,油水横流。
这一连串响动如此突然,倒把众人吓了一跳。
沈风与莫兰庭互看了一眼,似是都未发现是何人出的手。
行非然二人正要开口大骂,却瞥见各自刀剑之上均多了一处斑点,一黑一白,细看时,才发现这斑点竟是石粉!
二人方恍然大悟,原来手中的兵器竟是被人用石子击中,只是力道非凡,不仅将兵器震落,石子也碎为粉末!
二人瞠目结舌,心下骇然!
急向一侧望去,见一书生模样的青年坐在不远处,正在悠闲地翻弄指被,手指背上正是两颗棋子,一黑一白!
“你……你是何人?”行非然惊魂甫定,向那书声问道。
那书生并未看向这里,依旧在把玩棋子,口中幽幽说道:“教训你们两个聒噪的人。”
行非然还要说些什么,只听知不道开了口,“阁下,可是卧虎黑白子?”
知不道话一出口,大堂中便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莫兰庭也悄声向沈风二人讲道,黑白子是两个人的称号,一个叫段长关,一个叫白飞。曾是北方卧虎山庄有名的人物,不仅棋艺超群,更是腕力惊人,专以棋子攻人要害而闻名。
只是二人早些年便弃了师承,离开了卧虎山庄,江湖人叫得习惯,一直称为卧虎黑白子。这二人亦正亦邪,又行踪诡秘,江湖人多不敢招惹。
那书生另一只手一拂,棋子便消失不见,冷哼了一声,道:“你倒还有点见识,我就是白飞。”
“我二人与阁下素无瓜葛,不知道方才是何意思?”知不道问道。
“然也!我们知行二怪虽不及你们黑白子,却也非怕死之辈!”行非然挺着胸脯道。
众人听闻“知行二怪”,觉得好笑,却无人笑得出来。
因为众人看得清楚,那白飞的功力最起码是在小天位,而知行二人最高不过大武位,若是真动起手,那二人性命堪忧。
不过,这个二人竟似不惧,颇有些骨气,倒让人佩服。
白飞嘴角冷笑,手指翻动,两颗棋子又神秘地出现,“那就好办,先让你们服气。”
随即眼中寒光闪动。
知行二怪急忙拾起武器,凝神戒备准备御敌,“哼!服气?江湖上我们只服两人,却不是你们黑白子。”
“哦?”白飞听罢,倒也来了兴致,“我倒是要先听听了。”
那知行二怪收起刀剑,一抱拳,甚是恭敬,“青玄山松溪二侠,你可知道?”
沈风三人听闻,彼此面面相觑。
原来这松溪二侠的名号,正是莫兰庭的三师兄和四师兄的合称,这二人为孪生兄弟,一名叫穆云松,一名叫穆云溪,在江湖上亦是侠名远播,武林中称为松溪二侠。
莫兰庭心中更是觉得奇怪,莫不是这二人与两位师兄有所关联?本以为他们三人是江湖恩怨,不便多问,若是扯上青玄山,又岂能袖手旁观。
一旁的沈风已猜出此时莫兰庭的心中所虑,便起了身,大声道:“那个……知行二位大哥,松溪二侠江湖上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江湖上大侠也不在少数,不知两位如何偏服他们二人?”
沈风的一番话似是帮众人问了问题,连那白飞也扫了一眼沈风这边,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杀气却不似方才盛了。
那知行二怪见是一个少年问出这个问题,脸上难掩得意之色。
一来见沈风认可自己的偶像,自然颇以为傲,二来沈风并没有叫他们二怪,却叫二位大哥,心里颇为受用。
只听行非然道:“这位小兄弟眼光很不错!当初我二人落草太平山,是松溪二侠将我二人折服,自此我二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们这知行二怪便是效仿松溪二侠之名,以此明志!”
莫兰庭听罢,心中了然,原来是早些年两位师兄剿灭了太平山寇贼,却并未赶尽杀绝。这事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想留下性命的却有这二人。
白飞向里面瞥了一眼,又望向甚是得意的知行二怪,“哼,我看,你们今天是运气好。”
这时,莫兰庭起身过来,向白飞等人一抱拳,“在下青玄山莫兰庭,见过各位!”
“啊?阁下是莫五侠?”知行二怪大喜过望,未曾想到能在此见到自己偶像的师弟,只是好像二人并未见过莫兰庭。
也就在这时,大堂角落的一名老者忽然抬头,向这边望了一眼,然后又很快恢复如常,和桌上的另一位少女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