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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后的一切又都恢复到了如往常年后那般,可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罢了,不久不幸便降临在了立新家,立新的奶奶走了,村里都去帮忙,公社食堂也挂上了白,可人们依旧是笑着吃着饭聊着天,唯独立新一家脸上没什么表情,俺知道那是太难过了,突如其来的分离带给他的痛苦俺深有体会,俺试着去安慰,傻羊他们也过来了,俺说:“别难过了,俺们会一直陪着你的。”他平静的让人感到害怕,他声音微弱:“俺怎么不难过,你家里又没死人,你凭什么让俺别难过!”俺不说话了,傻羊他们说:“立新,你怎么这样啊?!大马猴也是好心安慰你啊!”立新什么也没说红着眼走了,俺知道俺这次把立新惹生气了,可傻羊没感觉出立新的不对劲,还对俺说:“立新真是的!”俺摆手叫停转身回家,后些日子立新主动跟俺道歉,俺也原谅了他,小孩子,没有什么隔夜仇,用不了几天就会和好的,毕竟俺们都很珍惜俺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是因为立新,而是因为生死别离,俺那时一段时间里很小心翼翼,默默地对遇见的每个人好,害怕着哪儿天俺身边的人就会突然离去,而俺还有很多话要对他们说,从而留下遗憾,所以俺性情大变,开始不懂得如何去拒绝别人。
那天已是又一年的夏,蝉鸣阵阵,圆月高悬,月光透窗入室,将床蒙上似柔和的轻纱般,被轻纱笼罩着的是俺们一家子,那时俺的年龄应该快要是两位数了,窗敞开着,风却是热的,蚊子不合时宜的进了屋,加入了夏夜乐章的演奏,饿叫着的肚子也想加入,俺承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缓缓睡去。
第二天俺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了学校,在路上时俺碰到了更俺一样的占义,他先看见了俺就跟俺打招呼,俺用力睁开了疲惫的眼与那双无彩的眼对上,俺就知道了他昨晚上经历了什么,俺点点头算是跟他打招呼了,本来两个人都没说话可他率先说起话来:“咱这个夏天怎么办?俺都快死了!俺想去村头那条河那,你去不?”
“俺们村最北头那有条河,流程长起伏小,有深有浅,暗流涌动,之前家里大人不让去说还太小,那时近几年俺们一直偷摸去玩水,顺便看看能不能抓到鱼。”他眼睛看着那边正好是我坐着的方向,他的眼神很怪像是在回味,随后听他说到。
俺就跟占义说:“可…可是俺娘说不让俺去,俺还小呢会被水猴子拉走的。”占义摇摇头,站直了身子说:“咱都这么高了,那会被拉走,再说了咱那么多人,水猴子真来了咱一起给它打一顿,把它打跑。”虽然那时俺感觉他说的不对,但是俺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他见俺没说话便又说了句:“好了,不会有危险的,咱就在水浅的地方玩,之前不也去那几趟咱这不也还好好的吗?好啦好啦,就当你同意了!俺去跟土鸡他们说!”随后他像打了鸡血一样跳跑着往学校赶,俺被他这一下整蒙住了,反应过来后,他已经在俺前面有一段距离了,俺只好忙追上去,喊着:“诶!你等下俺啊!”
到学校后李老师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教学,俺跟土鸡挨着近就在下面小声跟土鸡说占义的提议,土鸡欣然接受了,课间休息时间占义把立新他们也都叫到一起,独独没有傻羊,因为傻羊是个“旱鸭子”,不懂一点儿水性,可是傻羊以为俺们不想跟他玩了,在他们还商量的时候直接往那一群人里面挤,挤着人嘴里还说着:“干什么呢?加俺一个。”他们说:“你去不了,俺们要去那河里玩水去。”说着作势就把傻羊挤了出去,被挤出去的傻羊还气了,愤愤地说:“嘿,俺还不乐意去呢!”说完就提前回教室了,俺怕俺们之前的感情破裂,俺跟土鸡回屋去安慰傻羊,一进门朝着傻羊的座位看去,便直接看到一直瘫在那桌面上的“一滩”,俺跟土鸡两个以为傻羊伤心的哭了,便手忙脚乱的用着笨略的语言去哄,可傻羊并没有哭,他还爬起来问俺们咋了,俺两见傻羊没事,又临近上课便坐会自己的位置上了,可是看似没事的傻羊心里却已经有了个想法,这个想法会使俺们几个人的友谊变得残缺。
放学后俺们直接趁着大人们还在地里找土豆时便成群结队的朝着北方前行,速度不慢俺们还要早点回去避免被发现后少不了的那一顿打,俺还回头看了几眼傻羊,看见他跟俺们背对着走了,俺那时就觉得怪怪往常傻羊都会纠缠俺们一会儿啊,可俺并没在意,只是跟他们一块儿笑闹着离河岸越来越近。
到了河畔便只想着玩水而没想过去抓鱼,那河水浅处清澈可见底部那鹅石鱼苗,石上绿藓小小的随着俺们制造的水波荡漾着,那苔藓太多太滑,俺们把衣服都放在距水较远的岸上,赤着身子只敢在离岸近的小水洼里玩,那水啊!是没有规律的胡乱泼,那场面不亚于战争了,水下的鱼苗都不敢接近这三米之内。泼水要趁其不备,就比如俺刚把水撩向立新,立新挨了个正着,其他人正互泼着,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立新身上时,身侧被湿凉冲击,是谁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俺的耳朵进水会难受,俺会去掏耳朵,这像是触发他们什么开关一样,所有人的目标全成了俺,俺一瞬便成了众矢之的了。
“这时俺们一群人中多了个人,你应该猜到了,对,是傻羊…”我的确猜到了他给的暗示太明确了,傻羊不仅会跟来还会出事故,可我一直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傻羊能老老实实的回家,可知晓答案的那刻,我彻底死心了,“他还是去了!真是傻羊啊!生命就那么廉价吗?我有些不解因为玩而丢了性命,值吗?而且还是在他知道自己不懂水性的前提下。”大马猴摇摇头叹了口气:“傻羊没死,那时候俺也觉得他是因为玩,可后来俺听傻羊自己说后才知道还是因为那友情将他带来了河边,之前俺们也去过几次,刚开始去的时候傻羊也跟着去的,俺们就练憋气学游泳,他每次都会手脚并用地扑腾,那次更甚他差点儿就让水给冲走,要不是俺眼疾手快过去把他拉过来还真就没后面的事儿了,后才知道了他是只‘旱鸭子’,回家后看到那湿漉漉的头发,找不到俺的爹硬是给俺教育了一顿,后面俺娘回来后又给俺爹说了一顿,也告诉了俺那‘水猴子的故事’,俺都这样了,那其他人也好不了哪去。”他顿了顿又道:“之后都知道傻羊是‘旱鸭子’了再偷摸去河里也便没叫傻羊了,傻羊可倒好去俺们爹娘那挨个儿告状,当俺们没有任何破绽回家后,迎来的就是一句‘干什么去了?’俺们肯定不说是去河里玩水,只敢说是在谁谁家玩,随后便是便揍俺便说俺还会撒谎了,俺还纳闷呢俺爹娘是怎么知道的啊?”
第二天去学校后他们有人便告诉俺是傻羊告的密,然后他们就似有似无的疏远傻羊,唉…俺那时候也跟他们一样想去疏远他,可是后来想想又觉得算了,毕竟他是最早一批跟俺玩的人,那一批人都没去疏远傻羊,可是后来傻羊长大后跟俺聊起这事,他说那时是怕俺们几个也疏远他,害怕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了,冒死也要去是为了不让感情疏离。
傻羊也加入了那水战当中来,开始玩得正尽兴并没在意,直到傻羊泼人后,俺们才看到傻羊,“你怎么来了?”最先开口的是土鸡,随后没注意到的人也都看向了傻羊这边,时间仿佛停止了一瞬,只有傻羊还在玩着水,笑嘻嘻的说:“怎么了?你们看俺这不是玩的挺好吗?就在浅水这玩,没事哒!”“万一…”“那有那么多万一啊?”石头话还没说完,就被傻羊打断了,气氛有些微妙,俺们其他几个连忙打圆场,随后俺们几个玩也是小心翼翼的,时不时注意一下傻羊那边的情况,可到后面玩的越来越激动便没去注意傻羊,傻羊也像是被压抑了好久般疯狂的释放着积压的情绪,更是直接去了深些的水域,那河底的石头更滑,当一个方向的水拍打在傻羊身上时,傻羊一不小心直接摔到了,想起身可是身边没人,他就在那扑腾,水流缓缓的把他送往远处,他那扑腾的动静被其他人打闹的声音淹没。
还是石头先反应过来的,他发现没有了傻羊的身影,随后连忙四处张望找寻傻羊,直到看到离俺们不远处有人影在扑腾挣扎,石头顿时就意识到了不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朝着傻羊那游,俺们也被动静吸引注意到了情况,有人小声埋怨了起来,俺说:“现在说这还干什么,快去救人啊!”听到这话才有人朝着那游去,有的人去岸上穿衣服走了,俺没去管他们,木头跟俺水性也不是很好,就忙跑到离他们较近的岸边接应他们,只见石头先游到傻羊身旁,而傻羊闭着眼可劲儿扑腾,直到石头想去稳住他,可是傻羊发现有支撑物,直接抓着石头想起身,石头被一次次的按进水里,木头跟俺都在大喊让傻羊停手,可是傻羊听不见,他们离他俩还有段距离,见到这幕连忙加快了游泳的速度,石头也开始挥舞双手挣扎,傻羊大张着嘴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溺水的恐惧让傻羊一时间还没缓过来,俺大喊让傻羊松手,可是傻羊就是没松,石头用力挣开了傻羊的纠缠,奋力浮出水面喘息着,傻羊又因为没了支撑再次被水包裹,石头还处在心悸当中,回过神来便又游过去去救傻羊,傻羊这次呛水昏过去了,石头用力把他托起来,俺俩在岸上拉着傻羊的手,三人合力才把傻羊拉上俺,将傻羊拖到一旁,就要接着去拉河里的石头,可是石头因为刚刚那档子事跟游了这么远脚抽筋了,身体有一瞬间的僵持,手没能触碰到木头伸来拉他的手,木头下意识的往前伸长想要去抓住,可是还差一点儿,水流把石头带的离俺更远了,木头跟俺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木头想要跳下去救石头,可是被俺拉住了,“你如果下去了也就上不来了!”,可是木头哪儿关那些,转手一拳就打在俺脸上俺一疼手一松,他就那么跳了下去,俺回过神来在岸边拼命的喊着让他回来,而他拼命地往石头那游,在河里游的那群也没什么力气了也纷纷上岸,还有些力气的也朝着石头那游,而木头因为激动跟力竭晕了过去,那些朝石头游的人又要把木头扶起来送回岸边,事后河面上已经看不到石头的身影了,后回来的人也都累的躺在岸上。
就当俺们正着急无助自责时一声声呵斥打破了气氛。是之前那些跑回村的人带来了大人,那些大人有几个是俺们这里面人的爹或娘,走在最前面的是傻羊他娘,那些大人刚一见面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当他们看到昏过去的傻羊跟木头,吓坏了,着急的给送到镇子上那诊所那儿看去了,俺站起身子,远远地便看到俺那着急忙慌的爹娘,俺激动的泪流了出来,朝着俺爹娘那走,边走边哭喊着“爹娘”俺娘率先看到俺拽了拽俺爹往俺这边赶,当俺爹娘走到俺面前时不等他们训斥俺,俺直接扑倒他们怀里,俺像是找到点支撑似的哆哆嗦嗦地喊:“爹!娘!石头…石头他让河给冲跑了!”俺声音不大,在嘈杂的环境中如石子被投入太平洋,可是俺娘却听得清楚,她大喊:“什么!?你再说一遍!?”人群顿时安静了些,俺那是并没有看到石头他俩的爹娘,但是俺还是嘚说,那些大人他们肯定能救石头,俺试着组织语言,可是因为激动让俺变得结巴,是俺自己给俺甩了两个嘴巴才好了些,迅速的把“石头被河冲走了”说了一遍,有些大人惊慌失措,有人喊着去把石头他爹娘找过来,还有人得知了被冲走的方向,叫了几个人沿岸朝着那个方向找去。
那日黑云将晚霞吞噬,只留有几道缝隙隐约透出的红,似完整的皮肤被利器割开的新伤,将皮下血肉暴露在空气当中;那又同恶鬼猩红的眸子让人脊背发寒,它像是在宣告着幼小生命的逝世。
陆续的村里那个方向用来了不少人,当中就有石头他俩的爹娘,石头他娘好似快要崩溃般大哭大闹,抓着俺的肩含糊不清地问俺发生了什么,她面容扭曲狰狞,身体激动的都在颤抖,俺一时间被那模样吓到了,俺回答的声音很小,她一时之间没听清,大吼俺让俺大些声,俺被吓哭了,俺娘跟石头他爹看到这一幕,忙过来缓和情绪,石头他娘也缓了过来,尽量保持着平静温柔的语气对俺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俺抽泣着把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石头娘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这时去找石头的人也回来了一个,说是在半公里内没找到石头,岸边河面上河底下都没有,石头爹给招呼了一声说拜托帮忙再找找,说不准还活着呢?那时人们心里都清楚石头基本上是不可能活着了,那人低着头叹气一声,说他们尽力,石头爹“扑通”一声给人家跪下磕头一个劲儿的说谢谢,周围人都忙上去搀,有人说“先给娃他娘送回家吧,天也不好,在这躺着也不是个事儿。”石头爹摸了把泪,说着谢谢,拜托你们了之类的话,搀着石头娘回去了。
不久天渐渐暗了下来,黑云中有闪掠过,随后雷声滚滚接踵而至,一时间只有雨滴打在河面上的声音,似天在为一位幼小的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悲伤,可这却是为找寻工作增添了难度。
有人已经离去,有人仍在苦苦寻觅,而石头爹把石头娘送回家安顿好后不歇息的跑了回来,来找他的儿子,俺爹打算让俺先回去,俺并不想回,俺想找到俺的朋友,俺爹打骂着俺,可又拗不过来,只好让俺在他身边待着,俺娘在一旁教育着俺爹,让俺爹别老凶俺,漆黑让人难以找寻,人们便都纷纷放弃,走时说着明早天亮再来,剩下的人里有俺一家子还有石头爹跟其他几个,俺爹也不想再找下去了,安慰了石头爹几句便要拉着俺回去,俺哭闹着说再找找,说:“咱都走了,让石头一个人在河里待一夜啊?!那又冷又黑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俺爹说这么黑什么都看不到更别说找人了,俺不情愿的被俺爹硬拽了回去,俺眼巴巴的转头看着那条河,漆黑的河面上有着被雨滴拍出的波纹,俺看向身边的娘希望她替俺跟俺爹说说,再找找说不定就能找着呢?可是俺娘却无视了俺的眼神什么也没说,直至离开河后有一段距离了,俺仍能听见那“滴答”声,仿佛是石头站在俺身后朝着俺这边喊:“别走啊!你走了这就剩俺自己了,诶,不对,还有俺爹跟其他叔叔呢!那拜拜啦!大马猴,明天记得来看俺啊!”。
回到家由于没有去食堂吃饭的原因俺很饿,还好俺爹在去河那时先在食堂那打了些饭,那清汤寡水却是在俺印象中忘不掉的香啊!等吃完天已经很黑了,雨也更大了,俺很生气,从离开河畔后便没理过他们,躺在床上准备睡去时,俺娘开口安抚俺,她说她清楚俺的感受,说明天上午可以不去学校让俺去找石头,可是看见什么都让俺别害怕,俺痛快地答应下来,俺爹背对着俺侧躺着,他没睡着,算是同意,俺长大后明白了他们想让俺去见石头,俺的好朋友最后一面。
那晚梦里俺梦见了石头,他站在俺们经常一块儿玩的地方冲着俺憨笑,俺也同以往那般跟他嬉笑打闹,可突然场景变了,变成了那条河的河面上,石头站在上面那副面孔依旧那样,他笑着笑着却哭了起来,眼泪流着,说着:“俺好冷啊!俺要走了!可是俺害怕,俺想爹娘,俺想你们,俺想回家,俺不想一个人在这待着,俺舍不得大家!俺不想走!”俺也共情的哭了,俺想去碰他,可是什么都碰不到。
第二天醒来后看见俺那枕头上有干涸的泪痕,俺跟娘去吃了饭后就直奔那条河,在路上俺跟俺娘讲了昨晚那个梦,俺眼看着俺娘的脸色变得难看,到河那后俺娘牵着俺的手对着河小声嘟囔:“俺娃可把你当成好朋友了,你可不能害俺娃啊!”
俺那时不以为意,后来在俺长大后一天晚上又一次梦到石头时,俺知道这是托梦,但俺不觉得石头要害俺,而是石头想俺了。
正当俺娘嘟囔时,有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俺娘看见了后就问:“诶,小张,咋啦?着急忙慌的。”那小张看见俺娘停止打了个招呼可那样子是随时要接着跑起来的:“还能咋啦?石头那小伙子找着了,一晚上漂出去一公里多了都,我这不是回去看看石头娘好了没给石头娘带过来。”他气喘吁吁地说,说完便朝村里跑去,俺听见找着了,拽着俺娘的手就往那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