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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阳光斜洒在黄土地上,年轻的明善肩挑着嫩绿的秧苗,步履匆匆,脸上洋溢笑容,那是对未来丰收的期盼。身上的坎肩布衣遮不住健硕的身板,几年的劳作把明善锤炼成了结实的汉子。
就在这宁静的田野间,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杂乱的脚步声。明善抬头望去,只见几个身穿灰色军装的鬼子,面目狰狞,手持长枪,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他们的眼神中透露着冷酷与残忍,仿佛要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机都吞噬殆尽。
明善心头一紧,手中的扁担不禁微微颤抖。他知道,这些鬼子是来抓壮丁当劳工的。他试图躲避,但鬼子们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他们粗暴地夺过他肩上的秧苗,扔在一旁,然后粗鲁地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拖向远方。
明善挣扎着,但他的力量在鬼子的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望着远方那片水汪汪的稻田,心中充满了无奈与不舍。他知道,自己的种田梦已经破碎,他将再次被迫离开这片土地。
他眼中充满恐慌,不知道母亲、媳妇还有幼子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他抗争着,枪把子无情地打在他身上;他挣扎着,被无情地按在地上拖拉;慢慢地深深地无力感吞噬了他最后的抵抗,他的眼神失去了光芒,嘴角挂着未干的血与泪。
生活如利刃,无情地割裂他的希望,都仿佛是对他心灵的鞭笞。他从来没有过高的期望,只是期冀牵着牛耕着地的幸福。而这对他而言,也将是遥不可及的幻影。
在阴冷潮湿的码头,明善没日没夜扛着大包,稍慢一点就挨上几鞭子,还有听不懂的谩骂。
明善瘦了,身上裹着露腰的破袄,袖子短了一大截。被抓时他只有一件粗布坎肩,这件袄还是他搬尸时跟死去的劳工“借来”的,跟年前父亲死去时给他的袄一样的酸臭、一样的破烂,不同的是这件显然是太小了。
海风吹来,不友好的像鬼子的尖刀刮着他的脸。大连的风就是不正经,那个年代亦是如此,刮得明善东倒西歪。他不知从哪儿捡了根草绳,颤颤巍巍地捆上腰,显得更瘦了,下一阵风吹来都想绕过去,以免把他触倒了。二十岁的青年,脸庞上刻着岁月的沧桑,身体如同九十岁干瘪,眼中仅存一抹不屈的光芒证明他还年轻着。
明善瘦弱的肩膀扛着沉重的货物,步履蹒跚,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随着胸膛剧烈的起伏。风吹来,他不挺地咳嗽,无情的鞭子如毒蛇般缠绕着他,又留下两道血痕,他咬紧牙关,默默地承受着这非人的折磨。
饥饿如同野兽般撕咬着他的胃,他只能咽下苦涩的唾液,试图用那微薄的力气支撑起沉重的身躯。然而,残酷的命运并未因此放过他。寒冷的夜风像尖刀一样刺入他的骨髓,他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
终于,他倒下了,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鬼子在他腿上扎了两刀,见没反应,就喊了搬尸人,把他拖走了。这个世界没有人关心他是死是活,草草地被扔到了乱葬岗。乱葬岗,只有风声陪伴着他最后的时光。他的命运,就像这被抛弃的躯体一样,无人问津,无人知晓。
在昏暗的黎明,乱坟岗阴冷的空气里,明善醒了。身体疼痛无比,每一处都是残酷的印记。他望望周围横七竖八的死尸,庆幸自己还活着,眼中又生起顽强的光芒。他挣扎着,双手撑地,试图站起来,但疲惫和疼痛让他无法直起身子。于是,他只能爬行。
他用那满是伤痕的双手,像是在挖掘生命的希望,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泥土和杂草划过他的脸颊,但他毫不在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每爬一步,他的伤口就疼痛一分,但他没有停下。他想像着家的温暖,想象着母亲关切的眼神,妻子温柔的目光,孩子无邪的笑颜,这些给了他无尽的力量。他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必须活下去。
不知爬了多久,前面出现几个鬼子,叽里呱啦地朝他这个方向走来,明善绝望地趴在地上。
突然,一个黑影蹿在他面前,低声道:“败出声。”
汉子压低身子,身手敏捷地把名善拖到了一个桥坝底下,示意明善安静。
过了一会儿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几里哇啦声从他们头顶扫过,又渐渐远去。
汉子探出头望望,确定安全,转过身给了明善两个窝头,明善颤抖着接过,用那干裂的嘴唇品尝着这久违的食物,狼吞虎咽地吃进肚子里。
那汉子又去河边给他打了口水,明善干涩的眼里有点湿润,心中充满了感激。
汉子打听了一下明善的情况,明善说:“俺二十了,山东人。六年前跟俺娘闯到城子瞳的。去年开春被抓来扛大包、抬尸。”
明善说着又不经全身颤抖,眼里掠过无尽的恐惧、悲伤还有愤怒。
“小兄弟要活下来。俺也只能帮到这儿啦,俺还有重要的事儿嘚走了,后面的路还嘚喃自己趟。”
“就朝这个方向一路往北去,路上遇人打听打听。激灵着点,有鬼子。”汉子又从包袱里掏出几个窝头留给明善,便起身要出桥洞。
“大哥!贵姓?日后俺咋找喃?”
汉子又蹲下身交待道:“明善,咋们怕是日后难见,俺也不晓得能活过明天不?要是你能活着,定要记住这些王八犊子的罪行,跟他们干到底,咱们倒了让娃儿们干。俺的哥娘,不行就烧了他们!”
明善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汉子的手道:“俺也想一把火给他们烧个精光。这些王八犊子在库里搁满了棉花垛子,俺们这些劳工还挨着冻。”
“俺和劳工大李子还唠过,要想法子用这棉花给大家伙儿整袄褂穿穿。俺身上这袄还是大李子支使俺在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莫有法子,冻得扛不住。”
汉子一听坐下来,略有所思道:“明善,俺长喃十五,劳工们管俺叫守安,喃管俺叫守安叔。”
“哎!守安叔。”明善开心地叫道,又低下头啃窝窝头。
“败一下子吃撑着。”
“明善,喃晓得棉花垛搁哪儿?”
“咋不晓得?俺们馋馋那里有日子哩!”明善自信地盯着守安叔的眼睛,说:“在305!俺还背过粮草细末的!俺都知道搁哪儿搁滴!”
守安高兴地猛地拍了一下明善,拿出一个小本本在上面标记了啥。然后他把小本递给明善说:“那些都搁哪儿?喃给俺画画。”
明善笨手笨脚地画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方块,那些开裂的伤口疼得他握不住笔,他每画一笔都呲牙裂口地痛。画完后指着告诉守安叔这是多少号,那里放了啥。
“俺的个娘,喃可帮了大忙哩!”守安叔兴奋地把小本本收起来,嘱咐明善照顾好自己,就坚定地走出了桥洞。
挥挥手说:明善,俺要是能活着,去城子瞳找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