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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玄幻奇幻 / 转头路 / 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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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王正老子王华打电话给贺丽,像往常一样,贺丽像往常一样接。
  “干嘛呢,吃过饭了没有啊。”
  “吃着呢。”
  “吃的什么啊。”
  “中午食堂带回来的盒饭。”
  “王正来的啊。”
  “......来的。”
  “他还没上学啊。要不要给他找个班上,我有个哥哥在汽修店,问问他要不要人。”
  “你问嘛......”
  王华挂了电话,又打了个电话给他哥哥。
  “哎哎哎,哥啊!我大华哎。听说你开了个汽修店啊,缺不缺人啊,唉,你晓得的我儿子王正跟我打架,不让他上学了,问问店里缺不缺人,叫他去帮帮忙。”
  贺丽叫住要出门的王正,说了王华要给他找活干的事,他听了,不说话,径直出去。贺丽问他去哪,他说去附近那个公园,重重地踢门走了。
  晚上的雾气像河一样,不黏稠但足够闷,把月亮糊成一片的亮斑,照在脸上,像被打了嘴巴,月亮没有跟雾气搏斗的本事,重新驱散雾气,但也将将把光降临人间了。按道理现在梅花差不多开了,只不过暗暗地开,不叫人发现,也没什么香气,在枝上光秃秃地开,除了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一定不叫旁人发现。王正还有八块钱,买了两瓶三块五的啤酒,带着到了那条观光带,那里有条河,晚上一定亮晶晶的。他的酒量实在浅,两瓶五百毫升的啤酒喝完一定头晕。他沿着小路走,一边走一边喝,喝了小半瓶,想上厕所,快步走到附近一个厕所,完全不同与其他厕所满地的屎尿,十分干净,像家一样。王正迷糊着蹲下,解完手,冲水按钮按着吃力,轻轻一按就走了,走出几米远,突然被身后一道声音叫住。“你他妈怎么不冲厕所!你还有没有公德心啊!”王正轻啊一声,砖头望去,是一个不算矮小的老头子,脸通红,穿着破了的军大衣,正指着自己。“嗯呢嗯呢,冲冲冲。”他连忙摆手,逃一样回去冲掉。
  “小伙子喝酒哒?”
  “安,你喝啊,给你来点?”
  “哎呦,你喝的什么酒啊。看我这个,好啤酒!”老头浑身酒气。
  “哎,我酒量差,不喝不喝!”说着王正往嘴里倒了一口,“走了!走了。”他继续像前走,不管往哪走,往前走不会错。王正习惯性地坐在台阶上,喝起第二瓶。猛灌一口,直到缺氧,咽下去大口喘气,胸腔连带着腹腔震动着咳嗽,看着河里流动的水,他就想这么虚度一身。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当了一辈子学生,对一个学生来说,生活没有结结实实的根基,拿起镰刀不会割草,拿起钳子不会拎螺丝丁,能会的,无非识几个字,当身边的大人没有笑脸了就灾难临头了,手里的书沾上泥沾上灰沾上油,他就完蛋了,无知的学生只能靠做梦活着。王正原来喜欢写诗,是个诗人,是个理想主义者。所有人把他毁了,他愤怒、悲怆,他毁了所有人。
  他只是喝着酒,这酒越喝越苦,苦得舌头都硬了。把铁皮罐子举起来,横过来看配料表。
  “他妈的,加了香精白砂糖还他妈这么苦,去你妈的吧!”把酒瓶子扔了去,噗通摔到地上,瓶子瘪了一半,流出黄色白色的汁,混着泥、叶肮脏起来,像小时候用尿和泥的把戏。
  “嘿!来一瓶?”住厕所的老头的声音响起,“接着!”
  王正慌忙接下放在一旁。
  “我看你心情不咋好啊!还喝酒,你成年了啊?你就喝酒!”
  “要你管。心情不好,来转转,你以为我要跳河啊!”
  “哎哎哎,你这么年轻,大好年华!我就来看看。我不是来说你的哦,嘿!我他妈十岁就开始喝酒了,我还说你!”老头坐在王正旁边,“喝酒啊!这个好酒哦,我自己舍不得喝哦!”
  王正直接开了喝,平时必不可能随便接别人东西,拿过来就喝的,今天不一样,今天的月亮格外圆,水波也不能随意把圆的光切碎。
  “哎!小伙子,你喜欢喝酒吗?”
  “我老子酒精过敏,我估计是他妈的遗传了我老子的基因,我酒量也浅。说实在话,始终觉得酒不好喝,好酒差酒都是苦的。谁他妈喜欢吃苦啊,谁都不喜欢!我实在不喜欢喝酒,不晓得喝酒有时候好的,但我有一次喝的多了,头发昏想睡觉。后来只要想睡觉睡不着的时候,来一瓶,脸发红,就能睡了。
  “唉,我原来也不晓得酒有什么好的,喝的多了,就有人告诉我光喝酒没有用,要去品,品酒里那个什么狗屁麦香花香,哪块来什么香味哦,那个时候我就他妈会灌酒,把喉咙胃弄的火辣,后来有一回到玫瑰园里做工,中午喝了酒,风一吹倒头睡了,一醒来,他妈的连打好几个大喷嚏,鼻子里一股味道,才晓得这他妈就是花香。之后喝酒也探鼻子闻,我这个屌鼻子也不好,还是闻不到,喝一口,嘿!就是他妈的花香。
  你这个小年轻的,喝酒就他妈涂个醉,醉了就好了嘛,什么花香麦香随它去,去他妈的,你连麦子花玫瑰花的味道都没闻过,哪块晓得哦!哎,小伙子,喝!”
  两人举起酒瓶,轻碰一下,都喝了一大口。酒这个东西,冷天要喝热的,热天就他妈要喝冷的了。老头眼见着脸红的很,每喘一口呼一口都带着浓烈的酒味,眼神几乎迷离,也不知道此时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但性情倒是很足,似乎很久没跟人说话了,还要继续说。
  “唉,我小时候哦,六几年,闹饥荒,家里人全饿死了,就剩我这个小儿子,我个子矮,耙地耙不动,就逃荒去了,野草吃,皮带吃。后来上了船,”老头指着面前这条河,“喏,就这条,跑大船,我十几岁,扒着人家船长裤腿哭了半天才上了船。跑船啊,一条河来回走,等过闸,等到地方,等下货,再等活,等回去,什么都要等,过日子也要等一等,其实船上木板门、水泥墙跟陆地上没什么区别,甚至都不怎么颠簸,但躺在床上听水声汽轮声,我就知道,这就他妈在船上,原来还小的时候我问船长去哪里,船长说‘船去哪里去哪里嘛’,后来船长老了,他儿子当船长,我还跟着这条船,以为从此不下船了,他儿子老了,他孙子再来跑船。我在这条船上待了几十年。大概六七年前,换了船,花了一把钱,老船长他孙子又生了个大病,小船长身上没什么钱了,就叫我走,叫我下船。下船就下船呗,我做苦工,搬砖头,唉,力气小,做不过人家,小船长给我介绍个在公园里洗厕所的活,直接住厕所旁边了,能有活干就行了,在船上几十年也没找个婆娘,现在——嘿——他妈的老光棍。在两年又有甚么疫情,上回听到疫情还是在零三年,公园里没人,又没正经活,就每天洗厕所。
  唉,我原来看过一个红衣服的女人,那时候我在船上,她在岸上。我看她漂亮,朝她招手,她朝我笑笑,我都想跳下船,游过去找她。——我开玩笑的,哈哈哈哈。”老头突然说了这么没调的一句话,惹的两人都笑起来。“嘿!小伙子,你有喜欢的女的没?”
  “我没有。”
  “从来都没有?”
  “原来有过。”
  “叫什么名字啊?哎——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说说也无妨。”
  “啊?——我——忘了。”
  “唉,这你都能忘!唉——忘了也好。”
  “是啊,忘了也好。我哪块有心思谈恋爱哦,我妈逼得紧,初中让我考重点高中,高中让我靠重点大学。唉,我要是个聪明的就好了,班里有些人怎么学都考得好,我不聪明,嘿,我也不太努力,考了还将就的高中,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妈倒气个半死,跟我放狠话,打我,骂我,我任她打,没力气跟她吵架了。到高中身上有点小毛病,我没在意,她也没有,后来不太行了,身上疼,我跟她说,她说我装病,不想上学装病。她跟我闹,又要伸手打我,我下意识地挡住了,她觉得我忤逆她,用棍子抽我,把我赶出去。我不想忍她,跟她对着干,她叫我学,我偏不学,叫我睡觉,我偏不睡,叫我赶紧回去,我偏要在外面玩到十一点,我不告诉她我在外面玩,她叫报警带着警察同学老师全城找我,找到我,又打我骂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她跟我说,叫我考个好大学,远离这里,永远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我以为她又在发疯,继续跟她对着干。我老子回来,知道了,跟我吵,跟我打架,我认为她跟我跟我老子关系都差到底,居然劝起我们来了。嘿!现在她又帮着别人要搞我。”王正把剩下的酒喝完,一连叹气。
  老头拍了拍我,“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母亲也是为你好。”
  “好个屁!好个屁啊!这种好,我他妈在活八辈子都不要!”王正打断老头,大声嚷。
  “你母亲也是个可怜人。”
  “我是他们两个草率的失败的彻彻底底的婚姻的陪葬品!我跟她讲道理,她也要跟我讲道理,我跟她讲我有多苦,她也反过来告诉我她过得有多苦,她他妈永远都不会承认错误的!她!永远都不会承认错误啊!她他妈说一句‘我错了’哪里真他妈这么难吗!”王正站起来喊,老头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还有瓶酒,你还喝么?”他一点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喝。
  “你母亲是不会承认错误的。如果你告诉她你过得苦,她只会告诉你她过得比你还哭,她叫你一起忍下去,谁也别跑,一旦有一个人跑了,这个家就全散了。她比你还想跑,但她跑不了。但你可以,叫你考个好大学,以后远走高飞。”
  王正不说话,低头看地,他不会告诉老头自己已经不上学,即使老头能猜到,即使他不会说什么。
  “哎!小伙子,你看,能看见星星吗?”
  “哪来星星?”
  “太阳太碎,月亮太圆,在这片水里,只有星星还是星星。一直都有星星的,人造的光太亮,把星星的光盖下去了。你看!”老头指向东南方的天空,“看,最亮的那颗,是启明星。”
  “东南方吗?我们这儿就是东南方。”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今天的月亮挺圆,回去看看吧。”老头率先摆了摆手回厕所了。
  王正挣扎着回家,看见贺丽在阳台。贺丽听见开门声,先沉默着喊王正到阳台来,王正还是来了。
  “看,今天的月亮出奇的圆。”
  “......”
  “知道么,今天元宵节,正月十五。开学第三天,二子的电话也该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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