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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交了招聘干部考试的报名表之后,我爸很快辞去了县城里的临工,回到农村的家里,他希望能对这次考试付之于全力。从发出通知到正式考试,大概有两个月的时间,这期间父亲又重新翻出了那些堆砌在衣柜上方已落有灰尘的书本,包括高中的语文、数学、政治。
对于语文,其实不太需要复习,只是需要过一遍,对文学常识、名言名句加深一些印象,而大作文则是看的个人天赋,不太可能在短期之间忽然提升。对于数学,我爸应该是花了较多心血的,毕竟不做相关的题型,手就会生。而且高中数学的难度也是较大的,虽然不说把那些难题都拿出来钻研,但是就算只是把高中三年的基础题型过个一两轮,也不是一件易事。对于政治,我爸有着特殊的天赋,在初中时期,政治成绩往往都是接近满分的存在。而高中政治的一些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在我后面读高中的时候,都还会听到我爸在谈话中提到,什么物质决定意识啊,什么主观能动性啊,什么事物普遍联系啊,什么矛盾即是对立的又是统一的,什么要用全面的观点看问题。可能我爸引用这些关于高中唯物辩证的知识要点时,会感到沾沾自喜,但于我而言,我总会不自觉得把父亲和孔乙己联系起来。
农村家家户户的炊烟,每日升起,凝聚,消散。人们忙着各种各样的农事,而我爸却会在院坝里摆着一张小桌子,或是记语文政治的知识要点,或是练习高中的数学习题。都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实际情况是晚上农民们也是要做一些农活的,而我爸则是常常在煤油灯昏暗的光线下看书做题到深夜。不过除了要考语文、数学、政治,还有一科农业基础知识。对于我爸这个一直在农村生活长大的人,他多少是把这个科目给想简单了,也没去乡上或村上要点资料,只是让爷爷给他讲了一些。这种麻痹大意的心态自然是给后面的考试埋下了重大的隐患。
很快,考试的时间到了,父亲的考场定在县城里的某所中学里。当去到第一天第一场的考场时,父亲才发现竞争者的数量是那么多,到处都是人头攒动,不仅如此,从他人的一些言谈中可以听到竞争者中也不乏强有力的高手,尤以县中的高中复读生为甚。县中,在全县的实力要排第一,甚至在全市也是排名前三。而能够成为高中复读生的,显然其第一目标是要冲击大学。有这样的对手参考,不禁让我爸这个不入流的职高生心生一股忌惮。
本次招聘干部的名额只有30个,而庞大的参考群体,以及那些饮恨大学录取线的高中复读生,都使得本次考试的难度确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随着语音广播的通知,第一场的考试正式开始。第一场是考语文,这对于我爸来说,本来不算难事,但让人犯难的事很快就来了。大概做了十多分钟,肚子忽然感觉异常,一阵叽里咕噜之后,肠道传来一股急迫的压力感。不由分说,他赶紧向监考示意,请求去厕所解决问题。但这个问题,并不是那么好解决,一趟不够又跑二趟,二趟之后又跑三趟。这样以来,做题的时间越来越少,当第三趟跑完回来,看着我爸考卷的进度,监考老师都是直摇头。而我爸也急了,特别是当他听到广播里传来机械般的“考试时间只剩最后15分钟”的声音时,他才刚开始构思自己的大作文,而卷子上大片大片的格子里还全部是空白。我爸对我说,当时也顾不得其他,只能奋笔疾书,鬼画桃符了。
第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万幸,虽然十分潦草,最终我爸还算写完了大作文。后面我爸分析,之所以当时肠炎暴发,应该是因为在前一天晚上吃了水煮花生的原因。当时我爸在县城里有一家亲戚,就是他的大伯一家。农家人能节约就要节约,何况有大型考试的时候,旅馆也是不好找的,所以我爸考试期间就暂住在他大伯家。虽然已经步入十月,但是天气还稍显炎热,我妈晚上逛街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卖水煮花生,就买了一些带回,供大家分享。我爸估计是没管住嘴,毕竟在农家不会专门去做水煮花生,农村也不会销售这种即食产品。对于我爸的分析,我妈并不认同,因为她说她就没有事。而在我看来,我爸之所以第二天发病,有四方面的原因:一是买回的水煮花生中很可能参杂了一些陈品;二是我爸的手法不对,手指摸了花生壳又去沾染了花生米;三是嘴贪吃,觉得好吃就吃多了;四是我爸肠胃功能本来就虚弱,稍有问题,就会明显反应。。
第二场考试考数学,第三场考试考政治,最后一场考试考农业。这三场考试,父亲都进行的很顺利。只是在农业这科,父亲自己都感觉做的不好,甚至还有些后悔,因为之前爷爷明确给他讲过的一个知识点,他都记错了。但事已至此,也没法去改变什么,他觉得自己也已经很努力了,于是参加完考试之后,他如释重负般回村等待结果。
等待的这段时间,父亲肯定是忐忑的,但当从爷爷那里获悉来自县里亲戚家传来的电话消息内容时,我爸愕然了。他被转述告知:“县人事局公布出来的面试人员名单中,没有看到你家三娃的名字。”
我爸再次落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