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静静出走，熟悉的背影又出现在林月面前。他匆匆把桌子搬到自己位置旁边，然后径直跟了上去。女孩和站在门口的老刘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朝身后的林月点了点头。林月明白，这是和老刘交涉成功了。心中的疑问终于要有答案了，林月的心不禁悸动起来。
　　走廊依旧是黑洞洞的，教室的嘈杂声渐行渐远，林月随着苏妧下到一楼。静悄悄的走廊里回荡着一轻一浅两个脚步声，这是场奇妙的旅程。尽头的大厅亮着灯，两人从深邃的黑暗走向惨淡的灯光，心中的谜题终于要浮出水面了，林月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穿过楼道，穿过大厅，推开玻璃门。空气中还留有雨后的清新，一半秋休，夜已经有些冷了，林月心中的悸动被冷风吹灭了几分。
　　苏妧没有停下脚步，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操场边的木凳旁。苏妧坐下后轻轻的说了句“林月，你也坐下吧，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呢。”林月犹豫了一下，最终在木凳的另一侧坐下。
　　他本来以为会持续一段时间的沉默，毕竟这是两人第一次独处。苏妧却直接而郑重的问到，“林月，那天下午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么？”
　　林月坐下后为了不让苏妧有不适感，留下了半个人的间距。苏妧发问的时候，是看不到她的表情的。林月微微侧身，意料之外的，苏妧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这边，他顺着苏妧的目光看去，淡淡的月光照不亮宿舍楼前的阴暗，事发那天晚上是如此，今夜依旧如此。
　　林月再没有打算粉饰或推诿，说出真相是今早到现在的执念，他渴望有人能回应他对韩灵儿的死的执着。“我下楼时，韩灵儿已经去世了，现场也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描述我看到的景象，那应该是凶手残留的恶意。没错，那是一团恶意形成的可怖笑容，它在注意到我的目光后，对着我面露狰狞。”这些话在林月心里早已推演过好多遍，如果昨天遇到的警察不是叶琏，在听到苏妧的话后，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说出去，哪怕被警察当做两个神经病。林月一口气把这些话都告诉了苏妧，苏妧没有讲话。
　　月光下，林月只能看到少女的侧脸，她的目光仍灼灼的注视着那片黑暗。林月再次望向那里，“韩灵儿，这是我能所作的所有了。”林月在心里暗暗默念。
　　沉默是无言的煎熬，等待许久，苏妧终于开口，“林月，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选你做组员么？”
　　林月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苏妧已经自顾自的说起来了，“因为昨天晚上你转身跑向教学楼的时候，同一片灯光下，你和我一样，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影子。”
　　林月不禁觉得昨晚被吓破胆的样子有些滑稽，不过这也让他更加好奇她和叶琏的关系，他需要知道叶琏那些奇怪的话对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韩灵儿，我来到这学校的第一个朋友，被学校认定为自杀。”少女颤抖的语气顿了顿，“她不会自杀的。”
　　苏妧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又重复了一遍，“她肯定不会自杀的。”
　　林月注视着面前有些呆滞的女孩，现在他明白老刘说的照顾苏妧情绪是怎么回事了。痛苦的回忆让女孩的面色苍白了几许，月亮拨开残云，给天幕下的两人带来几分清明，林月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孩没有穿外套。林月没有发问，他把外套脱下披到女孩身上，苏妧仍在微微颤抖。这是第一次林月看到苏妧有这么明显的情绪，以往苏妧一如无风的水面，不起波澜。
　　林月有些发愣，片刻后，他把手掌放到女孩的肩膀上。若干年后，林月回想起这个动作，总会觉得很呆很呆，但以往那个少年还不懂爱，更没有和女生有什么肢体动作。苏妧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平静。
　　偌大的校园里，除了清冷的灯光和远处不合时宜的摩托车笛，仿佛唯此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