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护理员吃力地架起王香果，安康从后面抱紧王香果的腰，前手拳头顶住她的胃部全力往怀里一下一下的搂。
　　这个姿势与动作极其不雅。不明白的人看到都会以为安康在对王香果做坏事，占便宜。实际上，这就是有名的“海姆力克急救法”，专救噎食的人。
　　安康连搂了四五下，王香果喉咙里响了一声，堵在嗓子里的油炸糕吐了出来。
　　围观的老人见到真是噎着了放了心，纷纷说：“吐出来就没事了”
　　“吃这么急干啥？”
　　“可不是。”
　　“别说人家，咱们也小心点吧。”
　　安康见王香果吐出了东西，抱着她等她醒过来。
　　可王香果的身体还是无力下坠，没有醒来的样子。
　　旁边的护理员见王香果的衣服撸了上去，露出大片的肚皮和腰，裤子也掉下去一截，过来往下拉衣服。
　　往上提裤子时惊叫：“她裤子怎么湿了？”
　　转头在地上找哪里有水。
　　安康说：“肯定是小便失禁了，快打120。”
　　护理员听了立刻嫌弃地把摸过裤子的那只手伸的远远的。
　　安康这时也抱不动了，不管地上干净不干净把王香果平放到地上。从坐椅上拿下几个坐垫卷起来，垫到王香果的脖颈后面，保持呼吸道畅通。
　　安康站起来，见自己右腿的裤子湿了一大片，想起刚才抢救时是用右腿顶着王香果的屁股，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儿，他也恨不能马上把裤子扔了。
　　对护理员说：“我裤子被她尿湿了，你们先照看一下，我回去换条裤子。”
　　人群中的牛贵勤说：“去我家洗洗。”
　　左向梅也向安康招手。
　　安康问：“你们吃饱了吗？”
　　两老太太都说“吃饱了。”
　　三人回到五楼，路过502时牛贵勤站下：“这屋没人了，你搬这屋来多好，厕所啥的都有。”
　　左向梅摇头摆手，对安康做了闭眼睛的动作，意思是这屋死过人，不能住。
　　安康说：“我是护工，不在意这些。这特么上不了厕所洗不了澡，太别扭了。”
　　安康在牛贵勤的房间洗完手，回宿舍换了裤子又跑回食堂。
　　王香果已被120拉走，食堂大厅里只剩几个向外走的老人，安康随便坐到一把椅子上，坐等开职工餐。
　　老年公寓老人的早餐时间是七点到七点半，七点半到八点是职工餐，除了专护，其他护工都在食堂吃。
　　开饭没一会儿，田倩穿着一件米色的大衣进来。打了一碗粥一个花卷一点咸菜，坐到安康的对面。
　　安康问：“外面这么冷吗？”
　　田倩脱着大衣：“零下九度，多亏来暖气了，不然老人真受不了。听说你救了王香果？”
　　“谁知道她是怎么吃的饭，差点没让油炸糕噎死。小便都失禁了，弄了我一裤子尿。”
　　“她坐哪儿了？”
　　安康一指王香果坐的地方：“她的老地方，那儿。”
　　田倩扭头看一看。
　　安康问：“九点上班，你来这么早？”
　　“还不是那两个视频闹的。昨晚我和王壮的儿子通上话了，他说着火和消防栓没水的视频就是他发的，还说他这是为了所有老人的生命财产安全着想才发的视频。等咱们院里整改好消防设施后他再来发一条表扬的。气得庞院长大半夜的通知早八点开会。”
　　“田主任，你得给我解决一下洗漱的问题。我那屋没有上下水，别说洗澡，就是用盆端水洗脸洗脚，我也没地方倒水。”
　　田倩想了一下说：“五楼现在还没派值班员，你先住五楼值班室吧，那屋有个洗手池，水可以往洗手池里倒。”
　　“那上厕所怎么办？有尿总不能从五楼跑到一楼的公共卫生间吧，再说以后派值班员上岗，我还不是没地方？”
　　“这个事儿……你不是和牛贵勤关系不错吗？用她的卫生间哪。别的楼层值班室也没有上下水，都是用某位老人的。”
　　“那些值班员都是女的，她们用当然没有问题。我去牛贵勤的房间用卫生间就不合适了，她年龄再大她也是女的。502没人，我先用502的吧。不然就这样憋着早晚得憋出尿结石来。”
　　田倩笑：“现在房间太紧张，你要住得502经过庞院长批准才行。再说，你不怕杜玉莲半夜三更的摸你的头啊？”
　　“医院的病床死过人的多了，还不是有人照样住。在ICU的时候前脚把人抬出去，后脚我就躺上去休息一下，护工不在乎这事？”
　　刘副院长走进食堂打上饭，走过来坐到田倩身旁问对面的安康：“你是安康？”
　　“是。”
　　刘副院长又问安康：“你看过网上那个视频了吗？”
　　安康点头：“两个都看了。”
　　刘副院长板起脸：“你半夜是怎么探视的？咹，把老人都吓住院了？”
　　安康听出话头不对，这是要把所有责任推到自己头上的架式啊，这可不能让步：“我是按着院里的规定和操作细则探视的。韩佩琴被惊吓，是走廊里出现意外的声音导致，与我无关。”
　　“什么无关，现在家属一口咬定是你吓着老人了。再说你为什么要无声无息的进屋？”
　　“大半夜的我不无声无息的进屋难道还敲锣打鼓的进去？”
　　田倩差点没把嘴里的粥喷出去，强忍着咽下去，弯着腰跑到一旁捂着嘴咳嗽。
　　刘副院长板起脸：“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什么态度这是？”
　　“我的态度没毛病。”安康寸步不让。这事要是承认自己错了就不是罚款的事了，搞不好要承担韩佩琴的所有住院费用，那可不是小数目。
　　田倩咳嗽完擦着嘴过来说安康：“你这态度是不对。你吃完了就先回去，我有事跟刘院谈。”
　　安康把餐盘放到洗碗池旁回了五楼。
　　八点半，老年公寓一把手庞院长带着几个班子成员、田倩，加上于燕，黄龙来到五楼。
　　出了这么大的事，于燕不能不来，她也不放心黄龙一人来。
　　当时安康正给502做卫生，自打昨晚看到杜玉莲他心里就一直不踏实，想好好的清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