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黑张跟着王香果来到安康的宿舍，也拿起U盘仔细地看过一遍，放下U盘两人对了一下眼神出了屋，黑张关上门不放心，用力推了一下觉得门锁上了才回到对面屋。
　　安康给左向梅换完药，走廊里已响起了开晚饭的音乐声，他扶着两位老太太去了食堂。
　　左向梅身上的臭味儿消失后，现在也和牛贵勤结伴去食堂吃饭，和王新田、李秀清坐一桌。
　　今晚，食堂吃饭老人少了一半。不用猜，肯定都是听说了502的杜玉莲去世，请假出去躲几天。都处在“贪财怕死不瞌睡”的年龄，听到有人走了马上会联想到自己。
　　安康对老人请假出去非常的欢迎。五楼都请假出去才好呢，清静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是，除了杨玉珍、韩佩琴、潘红三位在杜玉莲去世前就请假的，现在一个人也不缺。吃饭时安康有意问圆桌上五楼的老人：“你们不去医院查查心脏？”
　　杜玉莲是心梗去世的。那些请假出去的老人大多都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心脏。
　　刚力强满不在乎：“我们都是敢死队的。”
　　郭二宝也是：“河里死的不会死在井里。”
　　安康只好转移话题：“各位老人家，供热公司已经开始供热，晚上发现跑水漏水别慌，按呼叫器叫我。”
　　刚力强说：“叫你你拿啥堵漏？”
　　陈有环来了一句：“拿你堵。”
　　刚力强岂是吃亏的人：“你哪儿漏了让我堵？”
　　陈有环放下筷子用手打刚力强。
　　刚力强左手不好使，右手套在枷里，只能被动挨打。嘴还不老实：“不疼不疼就不疼……”
　　陈有环更加用力捶刚力强的肩膀。
　　郭二宝看着生气，另一桌的王香果看着在心里骂人。
　　晚八点前，安康挨个屋走一遍，帮牛贵勤脱衣进被窝，特意在左向梅的屋里坐了一会儿。
　　左向梅只有一只手能用，但屋里总是干干净净，人也利利索索。
　　根据白天签定的探视协议，安康今晚只需半夜零点时探视一次就行了，五楼的钥匙串下午就领了回来。
　　晚八点，老人开始休息。安康回宿舍发现门锁着，我从不锁门，谁把我门锁上了？
　　开门进屋，安康先摸摸暖气片，不热，能听到暖气管里的流水声。
　　也不知道家里供没供热，安康准备给温晴打电话问问，顺带着说一下钱浩帮助买房的事，让温晴也高兴一下，这事他在心里憋了小半天了。
　　刚拿着手机躺到床上，看见黑张和刘淑兰笑嘻嘻地进来，还把门关上了。
　　安康坐起来问：“你俩怎么都跑出来了？他们睡了？”
　　刘淑兰推黑张：“你说。”
　　黑张说刘淑兰：“你先说。”
　　安康看看刘淑兰又看看黑张：“有事？你俩。”
　　刘淑兰走到桌前拿起U盘问安康：“领导，这个盘是你的吗？”
　　“不是，刚镚儿在院里捡的放我这儿了，你丢的？”安康不动声色。
　　“太像我丢的那个。可是一样的盘有的是，我也不敢说这个就是我的。”
　　“你拿回去找个电脑看看，是你的就留下不是再给我送回来。”
　　刘淑兰说着：“不用不用。”跑出去，转眼拿着点戏机回来，当着安康的面把U盘插到点戏机上。
　　安康挥手：“去去去，上你们屋看去。”
　　黑张拉着刘淑兰出去，没两分钟两人再次回来。刘淑兰拿着一杯酸奶，黑张拿着两个巧克力。放到桌上说：“领导熬夜辛苦，吃点东西补补。”
　　安康没看她们，两眼盯着手机说：“没事回去吧，我要睡了。”
　　黑张很小心地说：“刚才我一听你让我们去别的屋看，就知道领导知道这盘里有啥，不知道你想咋处理这事。处理以前听我说说行不？”
　　“我不知道那盘里有啥，想说啥就说，我听着哪。”安康自打知道了这个盘是刘淑兰的以后，就在想怎么处理这事，只是一时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我也不知道从哪儿说对，就说郭二宝吧，别看他嘴上厉害，其实他啥也干不了。可他就爱看这个，一看这个啥都忘了也不闹腾了。别看那些老头脾气又臭又犟，一给他们看这个立马老实，比小猫都听话。”
　　黑张说的这些安康相信，田倩给他的那本关于老人心理与行为的书中，对老人晚年的情感需求有详细的描述。明明人老的什么也做不了，走路都费劲，可就是想搂一个。
　　要问这种体贴对他们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答案是：真的重要。
　　夫妻间的体贴是儿女们给不了的。
　　儿孙绕膝，不如半路夫妻。
　　在老年公寓这种地方，老人都明白这里是自己的人生倒数第二站，不知道哪天去了第一站医院就回不来了。很有种有今天没明天的心态。在他们自己认为的人生最后时光里，有个肯和他们一起分享小片的人，还能摸摸抱抱。对他们来说，这人就是贴心人，是最疼最关心自己的人，对这人的话当然言听计从。
　　黑张接着说：“你知道我和郭二宝是搭伙过日子，这也是两口子，两口子在家看这个不犯法吧？兰子你也说说。”
　　刘淑兰说：“吉顺也爱看。”
　　安康不是一般的震惊：“吉顺？”
　　他可是全身都动不了的？
　　刘淑兰：“别说他了，只要是男的活的都爱看。吉顺刚开始还让我给他拨罐，后来给他看这个后，罐也不拨了，也不闹鬼了一天天可老实了。”
　　随后刘淑兰的话更让安康震惊：“他姐知道这事，这个盘就是他姐给我的。说他只要不闹鬼爱看就看吧。告诉我自己看不能给别人，今天早上刚给我，不知道啥时候给弄丢了。”
　　安康无语，看着眼前两个勇于献身的老娘们儿彻底的无语，想到田倩说的“派出所也没办法”不禁头痛。
　　他问刘淑兰：“黑张跟郭二宝是搭伙，那你跟吉顺算什么？”
　　“他们也是搭伙。”黑张抢着说。
　　“放屁，刘淑兰有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