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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克拉玛干是中国最大的沙漠,也是世界第二大流动沙漠,在XJ的南边。作为河城人,沙漠见过,但是那么大的沙漠可没见过。这几天队里每天都在抽考,关于这儿的地形,地貌。我们下了班就在宿舍没日没夜的复习。
“就一句话,千万别掉队。”
不光老章师傅这样说,老葛,老吴都这样说。仿佛这里是个吃人的可怕地带。
“它的面积约为33万平方公里,地形以沙丘、戈壁和干涸的湖泊为主,沙丘的高度可达数十米,气候属于大陆性干旱气候,夏季炎热,温度可超过40摄氏度,冬季寒冷,气温可降至零下。降水量极少,年均降水量不足100毫米,因此这里的植被稀少,主要以耐旱的植物为主。”背了两天,终于能默写下来了。我在小本子上记住了这些地质特征,同时,也记住了师傅们的那句话“千万别掉队。”
“尽管塔克拉玛干的环境极为恶劣,但它在历史上是商队穿越的必经之地。我们历史上的那个,张骞,是最早穿越塔克拉玛干的人之一。他一路走,走到了西亚,就靠顽强的毅力穿行过去的。那时候可没指北针这些设施。看星星,看月亮,自己穿行。反正你们也别害怕,别妖魔化这地方。就是个大沙漠。咱们每天按时报到,不许单独出行。有有经验的师傅带队,完成勘探任务就回来了。”
听着老章一本正经讲课的样子,和在野外经验丰富的壮汉判若两人。这批招进来的人里,老章最喜欢我这个徒弟。我平时也跟的最勤快。这次我俩还是一组,以后也都是一组。老章说了,什么时候可以出师了,什么时候我自己带队走。
终于到出发的那天了,我记着日子,在老章给我的本子上画了个日历,什么时候去哪儿,什么时候过节,按照日子给家里人写信报平安。这一走已经两个月了,不知道秀华和爹还有兄弟们在家里怎么样。听说饥荒很快就要过去了,走的时候带走了那么多钱,也没给他们寄点什么,心中一直不是个滋味。
上午,分好车,我,老章师傅,老吴,还有比我早来两天的小天津我们一队。军用皮卡,老勘探的最佳伙伴。老吴和章师傅坐前面,我,小天津和设备坐后面。老章给我他的羊皮马甲,让我贴身穿。坐在车后面颠簸的时候还可以当个屁垫,免得腿被颠麻。这可不是个近距离,车队一走可就是几天几夜。我们坐在卡车后面的风吹日晒,得提前防备。虽然老章比我就大十几岁,但是跟我爹一样,对我关怀备至。想起老家的亲兄弟,我不敢保证他们对秀华母女多好,照顾好老爹就足够了。
出发,签完字,领完工具,扔到车上,我们装了两个军用水壶,几个馕。作为一个北方吃烙饼的男人,刚开始吃这馕还真不习惯。洋葱也有,孜然也有,一股味儿。放两天干巴了还咬不动。但是不得不说这玩意上路是真可靠。饿了就着水啃两口,太硬了人扔水里能泡开。每天早上放在炉子锅盖上一烘就软和了。现成的粮食,当干粮用上路能吃一个月。
这次总共派出去了六辆车。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勘探队员,队上专门给我们请了四位解放军。两个军人在头车带路。两个军人在最后押车。中间四辆车,每辆车分四个人。皮卡开了一天一夜,在傍晚的时候进入戈壁区。我们就地扎营,生起帐篷准备晚饭。老章老吴暖壶里装了牛奶,让我们煮点茶水,兑成奶茶喝。他俩聊天,我俩小的在旁边听着。
“这边的奶是真纯。每次喝多了我都窜。”
“那你还是没适应。这玩意咱汉人喝不能直接煮,得兑水或者兑茶叶水。”
“暖瓶带了几个,够两天路上喝的不。给这俩小儿补充着点。年纪这么大点跑那么远离开爹妈来这地方。唉,也是可怜。”
“你还说人家呢,你自己不也是。”
“唉,快十年了。那时候,那时候。不说了,说着就想哭。”
老章师傅还没说完,看到我俩在旁边听,立马赶我们去睡觉。他俩在卡车座儿上睡,我俩下车下帐篷里睡。灭了火,炉子也没收,就被赶去睡觉了。水有限,除了烧着吃喝用,只有早上起来能烧一锅,一队人合着用洗把脸。风吹着帐篷发出巨大的呼啸声,听着吓人。每过一会儿就有沙石蹭着帐篷飞过去的声音。让人睡也睡不踏实。
晚上我被尿憋醒,虽然炉子没熄留了点亮,但是这点亮光在黑夜的戈壁滩一点用都没有。我和小天津两个一米九几的大个儿蜷缩在帐篷里,面对面都看不清对方的脸。我想起床撒尿,听见外面的风声又觉得冷,懒得缩在被子里纠结去不去。慢慢的,又犯困了,迷糊着想起那天山上那个人。到底是谁呢?好人还是坏人呢?后面的事怎么处理的呢?
正想着,突然腹部传来剧痛。
钻心的痛从肠子传来,仿佛有人扯着肠子打结儿。好个两分钟,又来一遍。疼的我喘气都困难。“师傅,师傅”我小声哼哼着。虽然知道他们在卡车上不可能听见,但是现在我也只能无力的哼哼。这时候只有后悔,当时为啥没去撒了那泡尿。
小天津睡的死,我哼哼了半天他一点都没听见。我想伸手够他,但是自己的手伸出去都看不见伸哪儿了。就这样哼唧了半个小时。突然帐篷拉链声音传来,我又惊又害怕。不能是什么怪物吧,听见我哼哼,想趁机进来吃了我。我开始喊小天津。“天津,小天津。”突然划出一道亮儿,火柴的硫磺味儿弥漫在黑夜里。
“谁在那哼哼呢?咋回事啊?”
太好了,是老吴!
我立马示意,“这儿,这儿呢。”
吴师傅划着洋火儿点亮儿,找到汽油灯点起来。
“我肚子疼。肠子那儿疼,不对,好像是胃疼。我也说不清楚,一抽一抽的。”
“唉你这孩子。等着我上车上给你拿药去。”
老吴上车的时候吵醒了老章,他小声给老章说了我的情况,就听见老章急的从车上跳下来,轻声儿进屋,又不好吵醒小天津,俩人悉悉索索的给我找阿司匹林。
“老章,烧热水。这可能是肠绞痛。”
老章师傅立马点燃小锅,把里面剩下的奶茶倒盆里,又从军用水壶中倒出热水,紧急烧水给我就药。
“俩孩子在后头窝了一天一夜了。肯定是着了冷风,吃硬干粮的时候没热透,又吃着说话,可能还憋尿了。”
“你吃了阿司匹林好点没?”
“没,还是难受。”
“有屁不,放出来,通透了就好了。”
“不行,疼的身子直不开。”
俩师傅手忙脚乱的烧热水,倒出喝的又给我吹凉,另一半浸毛巾给我热敷在肚子上。看着他俩手忙脚乱的,我又累,又困,还吓得不轻。倒不是担心抗不过去,我担心这头次出野外就这么脆弱,以后他们不得给我赶回去。
“不行,冒冷汗。要发烧。”
“老吴,你那针带没?给他扎两针。”
“不行啊,我这点江湖手艺哪敢给孩子乱扎。扎我自己还行,给孩子扎坏了咋整。”
“你看这人都迷糊过去了,这要是睡着肯定发烧。哪能在这地方发烧,你就当你自己给他扎两下……”
他俩一边用热毛巾给我擦汗,一边给我摇醒,问我具体是啥地方疼。
“小李子,我给你来两针,可能有点疼,但是你这情况,可不能发烧。”
我疼的说不出话,拉着吴师傅的手一个劲儿点头。
“慢慢给他翻过来,露出肚脐。划根洋火儿。李子,我要扎了啊,你忍住。”
火燎针尖,吴师傅对着肚脐就是一针。我已经疼的没有感觉了,就知道尽全力把身子伸直了,让师傅好下针。
第一针下去没感觉,又划一根火柴再一针。突然感觉肚子一阵翻滚,一个闷屁从心口咕嘟着下来。第二个,第三个。我已经完全没意识了,能感觉到他俩松了口气,然后给我盖上被子,找了个玻璃瓶子灌上热水,用毛巾裹着放在我怀里。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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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天一亮,太阳直射眼睛。我抬头一看,两位师傅已经起床了。他俩拉开帐篷门子,坐在锅炉旁边给我俩熬奶茶。
“对不住啊两位师傅,昨天给你俩折腾够呛。我这不争气的肚子……”
“我给你说,你记着点。出门在外,尤其是极端天气,冷的地方不能吃太热的东西,要喝温凉水过过胃。热的地方不能吃太凉的东西,一点点降温度。一会儿小天津起来我也给他叮嘱。这地方已经到干旱区了,我昨天没盯住,不知道你俩晚上咋吃的。”
“我那个馕太厚,奶茶一开沾着就吃了。我想着没啥事。”
“咱出野外的,身体是自己的。你俩小子牙口好,吃那个硬馕又灌风,积食了。你这种情况,昨天晚上但凡没缓过来,发烧烧坏了免疫系统,在这地方就完了。咱回去得好几天,不可能为了你自己个儿往回开。幸亏你小子命大,也年轻,几个屁让身体通畅了。以后记住,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就老老实实吃。”
正训着我,小天津起来了。收拾好被褥扔车上跑过来吃饭。
“我说你小子,是真能睡啊。你这小兄弟昨天晚上折腾一夜,你愣是呼呼睡。”
小天津听完我昨天的遭遇,也是有点抱歉的看着我。
“对不住啊兄弟,昨天晚上太累了,颠了一整天,屁股都软了。我一沾枕头就着,确实没听见你不舒服。以后我留点意,不能睡那么死了。”
“不是说你们谁非得照顾谁,晚上尤其是咱出野外的,就不能睡那么死。可不是吓唬你们,我们之前遇着过,别的队员出野外,晚上帐篷没拉紧,野狼进去了,肠子吃了一地。睡的太死了哼唧都没哼唧出来。第二天他们队员过去喊他上车才发现的。咱几个这次一组,我俩年纪大,经验比较足,还能照顾着你俩。下回分队给你俩分到几个新兵蛋子,咋整。”老章师傅一边把馕掰碎了扔在奶茶里,一边给我俩讲。
“咱出野外的,身上备不了那么多的药。我常年随身带着阿司匹林,这玩意消炎,但是也只能是救个急。有个头疼脑热,哪儿发炎的,吃下去。但是这东西不能多吃,吃多了有抗药性,只能当救急。你俩现在还年轻,以后多跑几趟就知道了。自己有啥毛病,要随身配着啥药,得常年带。你老章师傅身上带着速效救心丸。这是他们内地城里的新药,预防心脏问题的。你俩啊,以后要学的还多着呢。”
“行了,我俩也不说教你们了。喝完这锅奶,牛奶煮熟了有杀菌的疗效。今天小李子先坐前头,然后是天津。老吴开车跟队。”
吃完饭,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听哨发车。坐在车里一看时间,才六点半。果然旷野之下,时间都变得格外悠长。我大呼一口气,即使是在戈壁上,空气也格外清新。一声清脆的哨响,头车出发,我们后面的车队一辆接一辆继续出发。
又走了一天,傍晚时听见哨响,驻扎了!
我们拿出帐篷来,仔细观摩着四周。又深入了几百公里,昨天还能看见一点绿植稀稀拉拉散落在外面,今天再一看已经全都是荒岭沙石了。
“越往里走沙越细。”老章师傅拿着望远镜眺望前方。我也有样学样接过来,从望远镜里看去,和当前身处的地方一样,一片戈壁。我把望远镜扔给小天津,他也看了一圈,发出感叹:“我娘耶,这地方都是戈壁,我头回见过这么大的戈壁。这要是我自己走,绝对走不出去啊。”
老吴和老章笑着拍了他后脑勺:傻帽。
“咱晚上就在这驻扎了。你俩别乱跑,还是和昨天一样,我俩睡在车上,你俩睡在车底下帐篷里。都别睡那么死,有不对的地方互相照应着点。”
“今天得熄火,熄灯。不能跟昨天一样留亮儿了。你俩睡前结伙儿去撒尿,尿完回来拉紧帐篷。”
“为啥啊师傅,听着怪可怕的。”
“上午已经进入无人区了。这地方,有狼。”
“狼咋滴,狼还能吃了我。我俩一米九的大个儿,哐哐两拳头,给它抡懵乎喽。”
“别说胡话。出门在外,别乱说话。”
老章和老吴俩人商量,要不要派一个人下来护着我们。但是车上设备全是队里财产,虽然这地方是无人区,但是保不齐也有流民活动。他俩经验丰富,在车上能随时应对。
“就这样,现在生火做饭。你俩天黑前去撒尿。记住,一点光亮都不许有。”
看着师傅们严肃的神情,我第一次感觉到害怕。狼这玩意见过不少,但是第一次,跟着师傅们在野外防狼。
还是老三样,奶茶,馕,咸鸭蛋。吃完饭我们几个收拾好准备睡觉。突然小天津拽我一下。
“兄弟,对不住啊,我今天感觉肚子不对劲啊。”我心里一惊,可别跟我昨天一样!
“你到底咋样,要不让吴师傅给你扎两针。”
“别,别,我今天坐在副驾上嘴馋,从暖壶里直接倒了两口奶。刚刚还好,现在突然觉得不对劲,要窜。”
“那现在去,我陪你去。晚上你想解手儿随时喊我。”
“好嘞,谢谢兄弟。你现在跟我去那边方便方便。”
我俩给师傅打了报告,没说身体不舒服的事,只说想拉屎,俩人结伴儿过去方便方便。俩师傅笑着让我们走远点。也别太远,得看见我们的车。
我在前头站着,小天津在后面蹲在草里。城里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屁股蛋子都白。我一边打趣着他一边无聊的在前面站着,防备的东张西望。
“哎呦你别那么严肃。给我整的拉不出来。哪有这么可怕。”
“也是。咱不能那么寸。啥都遇见。”
他蹲着拉屎,我站着也心急。想催他又不好意思开口。
“你快点,一会儿狼来了啊。”
“你大爷的,我好了好了。走”
我庆幸什么都没发生,我俩一前一后颠着跑回车下。在两位师傅的注视中拉紧帐篷,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