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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这段时间一直在给我吵着说要养宠物。
儿子也是拿着手机指着视频里的萌物要养宠物。
我问妻子想养什么,她说她想养狗。
我:“汪汪汪。”
妻子:“滚!”
我问儿子想养什么,他说她想养只猫,还没等我开口,已经被这个家的扛把子、总舵主、掌门人断然拒绝,理由很简单,因为我这个只负责管家里大事的一家之主没有同意她养狗的诉求,所以养猫的诉求也不能通过。
我这一票否决权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因为我的儿子说他的妈妈最温柔了,都怪爸爸。
其实我小时候是有宠物的,我有一条养了十多年的狗,有一只养了半年的四脚蛇、还有一条养了一个多月的蜥蜴,嗯嗯,还有养了一天的水蛇(具体养过多少条我记不清了)。
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松鼠。
这些尾巴毛茸茸的小家伙,一天在我家的地边,不是偷葵花籽就是偷玉米,还有我家地边的那颗山桃子,在果实繁盛的时候,经常被它们啃得麻麻赖赖。
这些家伙可精了,被它们咬烂的,绝对是最甜的。
农村孩子的甜味来源,除了那便宜的水果糖之外,无外乎漫山遍野的野莓、田边地头的自产水果,我最爱的就是我家的山桃子,倒不是大黄梨不好吃,而是看了西游记里面孙大圣偷吃蟠桃园,那吃一个丢一个的样子,着实让人嘴馋。
在我看来,桃子一定是最美味的水果,那不然王母娘娘为什么不办葡萄大会、梨子大会、杏子大会、核桃大会呢?我相信神仙的品位一定没有问题。
但是绝对不能在春天和冬天看西游记。
因为那个时候吃不到桃子。
我家地边的那颗山桃,开花的时候粉红一片,结果的时候硕果累累,黑红的桃子比鸡蛋还大些,把树枝都给压弯了。
周末放假回家的时候,我会拿着我的专属小锄头去锄地,然后看一看桃子长得怎么样了,山桃子一开始长得和杏仁儿差不多,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红越来越香。
最后在成熟的时候,最甜的那些果子被松鼠啃烂了。
这个时候,我的小舅来了,这个村里彝族人没有几户,按照彝族人六祖分支的说法,我们都是亲戚,只是血缘上有远近的区分,所以我们一直都很抱团。
我的小舅个子不高,但是非常的精干,加上年轻,在地被种完之后,就开始思考怎么补贴家用。
民以食为天,那个时候对于各种动物的保护和武器的管理并不严,作为离着县城不算太远的村子,总是有些来钱的门路。
在河里池塘里抓蛙,在山上撵山追兔子打鸟。
小舅惯使气枪,枪法极准,在家里火药枪被收之前,他还在山上打过野猪、麂子。
我经常见到他背着一个编织袋改成的挎包,拿着枪在天边地头晃悠,有时候听到噗的一声清响,那十有八九是有所收获。
当他的背包鼓鼓囊囊的时候,他就会回家和我的小嬢一起,把猎物剥皮去毛掏掉内脏,然后拿到烧烤摊上去卖。
大尾巴的松鼠也被他盯上了,我现在都还记得他给我说过,鸟儿没有多少肉,毛也没人要,烧烤摊上收购的价格很便宜,才一两块钱一只,但是松鼠就不一样了,松鼠光算肉就5块钱了,皮毛还值五块钱,品相好的皮毛七八块也卖得。
但是打松鼠得和钓鱼一样有耐心,别看这些家伙眼睛小小的,耳朵也小小的,胆子更是小得要死,稍有点风吹草动马上就轻盈而迅速的跑掉了。
非得早早的去他们经常活动的地方等着,一动不动的在那里,让它们觉得猎人就是一棵树、一块石头的时候,它们才会出来大快朵颐。
我和小舅在那里坐着等,大气不敢喘,哪怕山蚊子把我的叮得又痒又痛都不敢出声。
小舅看到时机成熟,就一点点的端枪瞄准,然后扣动扳机。
那轻盈的小贼身体一僵,就掉下来了。
我顿时欢呼出声,所有的坚守都觉得有了意义。
我很喜欢和小舅去山上打猎,有时候他也会让我开两枪,其实我也能打下一些鸟儿。
我忘不了铅弹含在嘴里那种甜味。
但是猎人不仅需要眼力,更需要脚力,每次漫山遍野的这么一跑,到了下午我就腰酸背痛,还好我从小比较倔强,没有让小舅把我背回去。
到了家匆匆吃过下午饭,就开始收拾猎物,看着小舅他们给小鸟和松鼠剥皮有如行云流水,抓住脚上割出的小口子一用力,就像脱衣服一样的把皮拔下来了,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和臭味。
虽然吃了饭,但是我和表弟还是满怀期待着。
剥皮之后的松鼠挂在那里,像是个缩小的兔子。
我和表弟的眼睛就随着那晃悠的松鼠起伏着。
终于忙完了,小舅看着我和表弟的馋样,先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美滋滋的喝上一口,然后取下一只最肥的松鼠,在那鲜红的肌肉上抹上盐巴、辣子面花椒面,用一根竹条穿了,放在煮猪食的火塘里烤。
而他则是喝完酒,把嘴巴一抹,给小嬢说一声之后,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出发了,农村没有冰箱,这些肉得连夜送到烧烤摊,不然变质就不能卖了。
而小嬢洗完碗之后,就耐心的开始烤松鼠,我和表弟的口水开始不断的从舌尖上涌出。
烤好的松鼠非常香,那是渗出的脂肪和辣椒花椒混在一起的香味,本不算多的肉紧紧的贴在肋骨上,两条肌肉紧实的大腿看上去异常诱人。
我和表弟分而食之,连小的骨头都给嚼碎了,剩下的硬骨头我们也没有浪费,丢给了一直狂摇着尾巴的大黑狗。
这是受宠的农村孩子们的特权。
是的,我就是这么宠爱松鼠,非得把这些大尾巴小贼们放在胃里不可。
很多年之后我回想起来,那时候是真的馋,大人们也是舍得,总是给我们最好的东西。
成年后的我,不再吃松鼠了,有时候突发兴致,还会跑到山里去喂松鼠,看着那些小贼敏捷的跑过来,小心翼翼的接过我手里掰开的面包或者馍馍,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到树上,一面快速的啃着食物,一面警惕的看着我。
这些小家伙真幸运。
当然我也看荒野求生100天,里面有些选手对松鼠可以说是情有独钟,翻来覆去的吃,看他们的烹饪手法,简直是令人发指,比着我小嬢给我烤的松鼠,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然他们是求生,我是馋,确实是属于典型的出发点不同。
我的儿子不能理解我对于松鼠曾经做过的事情。
我认真想了想,他啃的一只炸鸡腿,那肉量已经超过松鼠了,所以,我还是给他讲点其他的故事吧。
比如说我真的认认真真的养过的狗儿。
中华田园犬——我的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