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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望的秋天还未过去,生命的寒冬已然到来。
秋日的清晨,薄雾刚刚散尽,清冷的露水还悬挂在枝头上零星未凋落的叶尖。当南希推开力学实验室的厚重大铁门时,秦远和路星光早已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等候了。
看见南希,秦远迎面就扑上来,脸上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衬得他黝黑的肌肤都不那么黑黢黢了,热乎乎的双手紧紧地搀住南希的卫衣衣袖。
“师姐,你还好吗?”
路星光则“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挥舞着手中卷成筒的实验册。
“师姐,你别理他们,我们替你骂回去。”
自从南希去过海子镇,祭奠了杰森,回来以后,她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昨晚,网上突然有人爆出了讨伐南希的帖子,图文并茂,声称科研新星杰森的坠海身亡事件,与南希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帖子里大肆渲染了当天的所见所闻,迅速在网上传播开来,掀起一片热度。
尤其是配图上,南希和杰森站在石臼海岸的悬崖边,明媚的阳光下,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帖子底下,跟帖的留言骂声一片。
“我就说嘛,她就是个扫把星,害死了我的男神。”
“听说杰森坠海前,有人看见他俩在吵架。”
“果然不是意外啊,很明显证据确凿,是激情杀人。”
南希回过神来,冲着面前的秦远和路星光笑了笑,“放心,这点事打不倒你师姐我的。”
在他们俩担忧的目光中,南希坐回座位上,窗外稀薄的阳光打在她的脸颊,她低垂着眼睑,睫毛在光影中抖动。
她昨晚一夜未眠。
你突然闯进我的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而今你已远远离开,我却再也回不到原本平静的生活。
“噔噔噔”力学实验室的大铁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南希。”
南希抬起头,朱海东站在门外。
朱海东站在实验室门口的拐角处,急切地语无伦次,一向瑟缩的脊背竟也挺得笔直。
“南希,我发誓,绝对不是我。”
“那天,石臼海岸,真的只有我一个人。”
南希难得安静地看着他,直到他反反复复絮叨完,终于开口。
“你说我杀了他。”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秋日的夜风袭来,夜已深了,NJ市玄武区的玄武湖畔,一栋欧式别墅的二楼的书房里,陆易对着电脑上的一篇帖子,手指在鼠标滚轮上缓缓滑动。
尔后,他舒畅地呼出一口气,靠向身后的乳白色的羊皮革椅背。
目光转向桌台边放着的,那一封泛黄的粉红色旧信笺。
在他找过杰森后,第二天的傍晚,便得知了杰森坠海身亡的消息。
可他却没有想象中的痛快,反而沉寂的像是坠入永无回头之路的深渊,这一路以来的选择,他做错了吗。
选择了这条路,就再也无法回头。
同样,杰森,你的死亡,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再次看向电脑屏幕上那篇帖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在屏幕前反射出幽幽的紫光,指节在桌台上有规律地敲动着,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南希,下一个是你。
“噔噔噔”书房门传来轻微的三声叩响,门被推开,陆院长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
“易儿,夜这么深了,怎么还没休息。”
陆易抬头瞥视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关闭电脑桌面,电脑屏幕瞬间熄灭。
“我在研习心脏射频消融术的禁忌事项,临床医学表明,心房过大的心律不齐患者,通常术后复发的几率较高,因此不建议采取射频消融治疗。”
“但这种概率也只有万分之一。”
陆院长放下手中的盘子,缤纷的水果块绽成一朵花。
“医者仁心,没有人会希望手术失败的。”
陆易看着桌上绽放成花的果切,没有吭声,用叉子戳起其中的一块水果,汁水四溢。
“父亲,1987年孕妇难产而死一案,我查阅了档案室的相关记录,是不是另有隐情。”
陆院长蹙眉,“那么久远的事情,我记不清了。”
陆易将水果放进嘴中细细咀嚼着,每每问起那件事,父亲总是回避,也许父亲真的是记不清了吧。那年刚刚升任为NJ市属医院的正院长,想来事务繁忙,早已忘记了。
“易儿,不要太劳累了,早点休息。”
陆院长走出书房,轻轻关上了房门,看到易儿如此刻苦,作为父亲,他很是满意。只有这样的陆易,以后才有顺利接手NJ市属医院的可能。
陆易是他老来得子,悉心栽培的独苗,如今也是不负期望,成为了人中龙凤,更是他这个在医学界人人尊崇的陆院长的骄傲。
可最近他总是感到隐隐不安,1987年孕妇难产而死一案,三十四年前的那件被尘封已久的往事,总是被反复提及。
那些不可告人的隐情,难道真的要重见天日了吗?
深夜时分,秋雾四起,南希拖着满身的疲倦,终于走出了学科楼的大门。
她低着头向前走着,地上稀疏的落叶泼散,踩在脚下,在寂静无人的小径上发出“吱吱”的异响。
所有的事物像一团迷雾,杰森的坠海死亡,妈妈的心脏病复发逝世,爸爸的整日吃斋念佛。
现在网上又兴起了声讨她的帖子,利用舆论将她逼上绝路。今年暑假消失的那两个月里,她已经死过一回了,现在是要再逼死她一次吗?
那篇帖子上猩红的刺目的留言,深深地扎进她的眼眶。
“我就说,她就是个扫把星。”
她想起记忆里的小时候,姑父曹成怒指着她骂嚷,“你个扫把星的玩意儿!”
我真的是扫把星吗?
浓重的秋雾在地面沉积,她低垂着脊背,缓缓地向前走着。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里盘绕,背后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与关联,可现在的她,还尚无头绪。
直到一双黑色漆皮的高跟鞋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抬头望去,一个短发女生手里夹着快要抽完的香烟,烟头的火在一吸一吐间忽明忽暗,栗色的短发下那双浅棕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好啊,南希。”
她徐徐地吐出一个悠长的烟圈,在昏黄的路灯下,缓缓向上飘散。又将烟头扔在脚边,用高跟鞋底捻灭,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烟头。
“我是杰森的女朋友,莫娜。”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