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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节由星宿崇拜演化而来,为传统意义上的七姐诞,因拜祭“七姐”活动在七月七晩上举行,故名“七夕”。拜七姐,祈福许愿、乞求巧艺、坐看牵牛织女星、祈祷姻缘、储七夕水等,是七夕的传统习俗。
那是初见杰森的那天。
2021年8月14日,周六,仲夏时节的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七夕。
东湖大学的学科楼的B407力学实验室里,此刻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作为博士生是没有暑假的,大好的暑假时光正是学术工作者们潜心做研究,以及四处参加学术会议的重要时期。
放眼望去,整个力学专业只有南希一个女生,这也不是不无道理的。本身学理工科的妹子就少,更何况还是令人头秃的力学专业。
在这个只讨论学术,妹子和头发问题的实验室里,一头赛亚人般的蓬松发量毫无疑问占据了王者地位。毕竟,论学术,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论妹子,那可都是一窝单身汪。
于是乎,同门的师兄弟们无不对琦导那一头浓密的头发称赞不已。
南希的导师,人称琦导,由于专注学术,不屑于打理学院里的行政关系,在院里是个特立独行的存在。
“学术搞得好,头发还保住了。佩服佩服!”正在电脑上舞文弄墨摆弄数据的唐大师,摇头晃脑地恭维,一头飘逸的狼尾有节奏地摇摆,颇有摇滚朋克的仙家道骨之风范,说话一贯的文乎绉乎。
唐大师原名唐元勋,是比南希大一届的师兄,学术研究方向流体力学,非学术研究方向玄学。祖传三代的易卜算卦的积业,在他这里可谓弘扬光大。道家、法家、国学、周易,生辰八字、星座占卜……汲取东西方玄学之精华,糅合一通,连时下最时髦的塔罗牌占卜,都要掺合进去,来个大乱炖。
逢人便要看个手相算上一卦,至于准确率也算一半一半,深把“薛定谔的猫”之定理践行到了实践。
“师妹,来来来,今儿个七夕,良辰吉日,我给你看个手相。”无聊的学术生活以外,重操旧业是唐大师的最爱。此刻他热情招呼的模样,活像马路边摆摊算卦的大忽悠。
正在对着电脑屏幕操作Matlab软件,编纂公式代码的南希摇了摇头,义正词严地拒绝,“我可不信这些。”搞科研工作的怎么能封建迷信呢。
“我这平时不出山,只等有缘人。不信我给师妹你算一卦,看看灵不灵。”
南希无声地沉默。
“咱师弟们我可全算过了,都灵验了。”
一众师弟们如小鸡啄米般整齐划一地点点头。
南希继续沉默以示拒绝。
“师姐,你要是今天中午还想吃上饭,就应了吧。”在一旁倒腾着应力拉伸试验台的研三的路星光,仍不忘抽空好言劝道。路星光的研究方向是变形固体静力学,整天抱着他的应力台子跟个宝儿似的。
“行……吧。”兴许是懒得再一来一回跟绕太极似的推辞,南希终于停住飞速敲击键盘编程公式代码的手,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答应。
不然,以唐师兄这死皮赖脸、无所不用其极的纠缠技能,能磨一整天。
南希乖乖伸出双手,骨节纤细,掌心柔嫩。
唐大师“噌”地一下从椅子上飞奔过来,瞬间弹跳速度和火箭旧将的巴丁格有得一拼,这可是南希的男神,绝不只是因为长得帅,而是篮球排球都是顶尖。只见唐大师霎时收起嬉皮笑脸,仔细端详,不大的眼睛都快挤成了斗鸡眼,炯炯有神,有模有样的念念有词。
“师妹你看,你这左手掌心有田字纹,说明家业丰厚,房产多多。右手的手纹嘛,先看事业纹,绵延到食指腹,说明学业有成,能走到顶。这个生命纹,延长到底,看来能长寿,活到打破世界记录都不在话下。这个爱情纹……”一溜通冠冕堂皇的马屁扫射,南希准备翻白眼了。
“嘶……”突然,他夸张的一口凉气倒吸,声音清晰到南希能听见他的大牙花子与口水紧密碰撞的嘶啦声。
接着,唐大师眉头一皱,神情严肃,“师妹,你有一劫难哇。”
“情劫。”
情劫。刚刚还想揶揄一通的南希一时怔住,冥冥中脑海里也曾有人这样说过。
是谁说过的?她的脑海里“嗡嗡”响起一片磁流电路般喧嚣的空白,回想着,愣了神。
原本鼎沸的空气似乎停滞了流动,时间,花香,人声,电流,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南希一愣神间,呼吸似乎都静止。
“唐大师,你别吓到师姐了。”师弟们纷纷调侃。
唐大师耸耸肩,继而又恢复平日模样,没个正形地摇晃起脑袋,“不过嘛,有还是没有,一半一半!”
“就知道师兄你又在故弄玄虚了。”路星光拉下手动制动泵,又夹出已经断裂的锚杆,一脸无奈,也不知是对唐师兄,还是对刚才试验中有误差存在的动载荷。
南希轻轻地松了口气,是呀,有还是没有,向来没个定数。
窗外的微风重新流动,这时,记录完风洞试验台上最后一个测试节点数据的研三的秦远,率先打断了嬉闹声。
“下午的学术讲座别忘啦。”
他小声地提醒,拿起放在防静电操作台上的一份打印并装订整齐的论文资料,递给南希。
作为百年老校,学科楼时常举办小型的学术讲座,邀请同类的重点高校的教授,企业的研发人员,或科研院的研究员,来给硕博生们提供前沿的课题思路。
对于这种讲座,博士生们从一开始的热情积极参加,到后来的只为修满学分参加。主要是,和各自研究领域相关的实在太少。博士生的研究方向更加细化,除了各自领域内的几个大佬,其他也就没有什么出奇的了。
“都是为了修学分啊,要我说,这种强制要求的条例就该摒弃。宝贵的时间怎么能这样浪费。”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躺回座椅上的唐大师,又在愤愤不平地抗议学校的规章制度。这个唐大师啊,就没一刻消停过。
南希接过递过来的资料,对着唐师兄翻出了刚才没翻的白眼。
“算了吧,每次还不是你睡得最香。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呼噜声都快盖过演讲人的了。”
此言一出,博得师弟们的一致赞同,纷纷附和。
唐大师无奈地摆摆手,要论毒舌,实验室里可都比不上这个古灵精怪的师妹。
况且,要不是自己前两年总是翘课,翘学术会议,也不至于都要升博三了,学分还差一大截没修满。
随后,只得悻悻拿起桌面上的校园饭卡,转而义愤填膺道,“走,吃顿好的,好歹七夕,没有对象,也坚决不吃别人的狗粮。”
一声令下,实验室里众人拿上饭卡,结伴直奔教工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