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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风声中,十几道探照灯柱远远打下,此时已是黄昏,村落中心的小院却亮如白昼。
黑色涂装的军警车队秩序井然地驶进村落,黑衣的官兵们小跑着下车,奔赴不同的方位,远处的山坡上不时有队伍涌过,停驻之处亮起微弱的红光。
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声音,他们沉默而高效地完成了合围。
林堂风知道为什么回家的路途这么空旷了,沿着国道一路行来他们都不曾遇到几辆车,现在看来它们很早就被疏散了。
“我嘞个祖宗哎,我老熊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啊,这是什么场面?”
林堂风侧过头,山熊面色沉静,只是两条粗壮的毛腿正剧烈地抖动。
街道那头,队伍沉默着分开,黑衣的青年一个人走来。
他的衣服上别无装饰,也未曾携带武器,只是行走间带起些风声。
女人向前半步,挡在少年身前。
“妖务部第一执行局,燕少游。”青年伸出右手,他注意到女人身上的古装,眼神变得有些晦暗。
顾子妤瞟他一眼,没有理会。
“怎么,燕十三,当了几年人族走狗,飞都不会了?”山熊抱着膀子,毫不客气地出言嘲讽。
你们认识?林堂风愕然,一旁的山熊凑过来小声解释:“这厮三年前来过一次,好像是什么执行局的官儿,就他把那个面包车开过来的……哼,当时我就看他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
“我能过来,这是国家的诚意。”
青年不着痕迹地收回右手,诚恳地对女人道——至于那头山熊,他根本没去理会。
“你们的诚意就是拿火箭弹指着我家?”女人撇撇嘴。
“毕竟有您在这里。而且这处妖怪村落并未在妖务部登记,根据《妖怪法案》第三十一条,这处非法聚居地必须取缔,这都是必要的程序……”
“取缔就取缔咯,我们搬走就是。”女人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连个表情都欠奉。
“此外,你还涉嫌伪造货币……”青年打了一通官腔,见女人毫无反应,话锋一转。
女人扬扬好看的眉毛,这条她倒是不能否认,在人间生存的妖怪都知道伪造货币是重罪,但有这个能力又能忍住不犯这条的妖怪真的不多。
“我只是买几件衣服,”女人心虚道,“又没有花很多。”
“我们填补交易漏洞动用的经费是三百七十万出头,”青年不客气地说,“这笔钱顾小姐准备怎么还?”
“……你说多少就多少啊?”
女人有些尴尬地左顾右盼,那幅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顿时淡了许多。
燕少游心中一喜,正准备乘胜追击,耳麦里突然传出冷冽的声音,“燕局长,你自告奋勇过来劝降,就是为了和这头姑获叙旧吗?”
“你还有三分钟。时间到了就让子弹和她讲道理吧,我想这个更容易说服她。”
青年沉默了片刻,“当然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小事……您知道我为何而来。”
“让我带走小风,前事一笔勾销。”
青年盯着女人的眼睛,轻声说出了此行的目标。
从附近军警驻地临时借调的十八架武直组成的战斗编组在空中悬停着,装载有特殊弹头的火箭炮口指向这座村落,攻击保险已经打开,射击命令将随时下达,这是来自国家特殊部门的直接武装威慑,也代表着最后的警告:如果要求不能被满足,这个手握雄兵的部门不介意诉诸武力,以确保任务最终完成。
两只曾经相识的妖怪不约而同想要打造的和睦气氛终于破灭了,在最终的矛盾面前,往日的交情薄弱得如同一个肥皂泡。
女人凤眸缓缓眯起,一直被她压制的浩荡气场飞扬起来,旋风平地而起,此刻的她像极了一头被揭了逆鳞的古龙。
“你给的消息?”女人轻声问,她的嗓音空灵澄澈,带着些吴地女子的软糯,普通人乍听之下多半会沉溺其中,但燕少游只觉得后背寒毛根根竖起,艰难开口:
“方圆三百里的灵气真空……除了妖术士,没有什么妖怪苏醒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你现在已经看到了,再有最多两天,他会抽干这个区域所有妖的灵。”
“他不是人畜无害的孩子,他是妖术士,一位即将成年、觉醒了禁所的妖术士,他随时会毁掉周围的一切!”
“我们能容忍一头乱花钱的姑获,哪怕她喜欢偷……带着孩子到处跑也没关系。但妖术士不一样,他是最危险的灾厄!把小风交给我吧,他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好他。”
“‘照顾’好他?”女人如同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眼泪都流出来,“跟那些泡在玻璃坛子里的胚胎一样?他最后会变成兵器,还是养料?”
青年没对这个话题多做解释。
三分钟已经到了。
“这次一局调动的力量超过你想象……‘山海一团’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保不下他的。”他最后轻声说,“拜托了,趁现在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女人看着他,缓缓摇头,“打开结界,让我带他走,去一个再不会影响人间的地方……或者,你们都一起留下。”
她身后升起巨大的虚影,九首的妖魔舒展着身躯,伸开凤凰般炽烈的羽翼。
“我不明白你为了什么?你明明知道,他是妖术士,是天地共惩的异族!”青年低声咆哮,听说了这个任务他自告奋勇前来谈判,想要阻止这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可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油盐不进?她是尊贵的古妖王,在这个时代还能行走人间的千年大妖还剩几个?她本可以拥有灿烂美好的妖生——一头妖术士,这种东西有什么必要得到她的庇护?!
“放肆!”
他看见女人的眼眸里燃起有若实质的火,她周身怒意翻滚若雷霆。有那么一瞬间燕少游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最后只有一阵风将他远远吹离。
探照灯光被打乱了,有些模糊的视野里,他看到那九首的巨大虚影冲天而起,一往无前地撞向结界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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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崩了?”
“谈崩了。”
“打不过?”坐在军车前座、肚腩明显的中年男人皱眉,“九州图不能压制她吗?”
“她曾经在二局挂名过编外……九州图对她有最高豁免。”青年苦笑,看着车窗外仍在奋力攻击结界的巨鸟,“要等一团过来……九州图豁免的上位妖王,以我们的力量拿下代价很大,除非出动长欢……”
“又是长欢!”男人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离了长欢就不行?国家每年几百个亿的投入养着你们,一遇到事你们就长欢长欢?什么事都求着他们做,那要你们一局有什么用?”
青年低下头,没有辩解。
“咳,你知道的,少游,我不是说你,”发过脾气的领导冷静下来,温言道,“咱们一局办不好事情,我也是恨铁不成钢。”
“我明白。”青年抬头,笑的温和灿烂。
中年领导拍拍他肩膀,不再多言。
两人视线错开,各自的脸上都略过不屑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