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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跟在钟惊涛身后,随着他一个流程一个流程的跟进。
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聚精会神的看着原材料的加工工序,和心中预计做着对比,随手抓起传送带上打成颗粒的辣椒,举到脸前仔细看了看。
又随手丢下,默不作声的走向下一个环节,其他人随着有样学样的也抓起一把看一看。
不过都看不懂,拍拍手又跟着钟惊涛往后边去看。
别看都叫辣椒,品种不同辣度和香度,也就是含有的一些成份不同。
正因为这些区别才需要用不同的形状来满足口感需要。
“辣椒至少要三种形态,大颗粒,小颗粒,粉粒。”
钟惊涛没细说为什么要三种形态,这涉及到了核心机密。
熬制需要的油料是菜籽油,钟惊涛根据周楠苼的方子加工后又加入了一些玉米油。
区别不大,主要是为了降低成本,他没用花生油之类的高品质食用油。
甚至因为成本问题和售价问题,还有面向的市场群体,他都要极力压缩成本。
既保证味道好,又要有利润,原材料中像花生和瓜子、芝麻等常见的原材料都没添加!
没有这些增加成本的增香配料,还能保证好吃,那才是钟惊涛的能耐。
不然完全照着周楠苼的方子做,还如何做得到又好吃又便宜?
原料成本、生产成本、包装成本、物流成本、销售成本如果居高,利润从哪来?
没有足够的利润,这厂子能办的下去?
得先让厂子能活下去,才能履行更高层次的追求!
直径三米的电热煮锅在三轴搅拌台上晃来转去,各种油料、干料、香料、调料陆续投入,U字型搅拌臂上有六个搅拌杆,按照设计角度配合着煮锅运转,看似杂乱无章,却有迹可循,保证搅拌均匀的同时,还不会和煮锅发生摩擦碰撞。
“这玩意儿真他妈的好用!”钟惊涛看了一会儿,兴奋的直跺脚。
电热煮锅直径三米,深五十公分,自带三轴运动,同时还能电加热,完全针对性设计,要知道这玩意儿从立意到生产,再到做成成品,总共就三天时间,有绝对自主产权!
谢北国和他的团队轻松的笑了笑,总算干上老本行了,还能得到认可,辛苦点也值了。
钟惊涛一丝不苟地盯着锅里材料的色泽,摘掉了口罩用手在面前捞着空气闻味儿。
他突然扭头问道:“额定熬煮时间是多久?”
“十五分钟!”
“立刻进入下道工序,这个太快了,不能再加热了,不然就糊了。”他一摸手腕,没带,又道:“看看时间,记录下,还有看看环境温度计,对该室温下的熬煮时间,做记录。”
因为是赶工期做的初代产品,还没细致到加入电子控温和人工干扰机制,只能通过拔掉电加热插头来断电,再人工将搅拌一体机推到下一工位,才能进入到下一环节。
“筷子。”钟惊涛伸伸手,筷子递到他手里,他沾了点成品看了看成色,又尝了尝。
大家伙都好奇极了,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怎么样?”
“挺好,辣椒颗粒太均匀了,回头调整一下,油料太多了,也要调整,味道儿没问题,嗯,可能是油料多的缘故,有点淡,减少油料后应该没问题。”
钟牧阳和席桂澜看着钟惊涛的模样眼角湿润,他们的心愿还不是儿子像今天这样么?
可惜这家伙不正干,不然老头何以说撂挑子就撩了,高低都得给儿子扶起来再退。
“关机。”席桂澜冲孟海东下了命令,小年轻缩着脖子关了流水线总闸。
“做出调整后再进行二次试车。”
老太太见不得浪费,既然熬煮环节缩短了,之前的理论产量就做不得数了。
这些都可以结合这次数据用笔头算出来,就没必要实际生产确认了。
“成了?”钟牧阳凑到儿子身旁轻声确认下。
“是,成了。”钟惊涛舔着筷子头,反复确认,毫无疑问地点着头。
“成了!”钟牧阳这等老江湖高举双臂振臂欢呼,顿时厂房里传来了隆隆的欢呼声。
这是情绪价值,在工人付出辛劳后,需要获得的精神肯定,比管顿饭都有效。
一个粗制滥造,耗时仅三天就能完成的小项目,总设计投资、生产花费不到两千块钱,跟一机厂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大项目完全没得比。
但谢北国那帮人竟然激动的相互拥抱,哭的泪眼汪汪。
这才是他们这群正值壮年的技术骨干该干的,而不是坐绿皮火车全国跑,修破旧机械。
“妈,你哭啥?别激动啊,你这见惯大风大浪的,不就是个辣椒酱厂了,小意思啦!”
钟惊涛见老太太哭了,赶忙孝顺的贴上去,又是搂搂抱抱,又是帮着擦眼泪,小声哄着。
周楠苼在一旁似乎能猜到谢北国为什么哭,她婆婆为什么哭。
可人人都是时代洪流中的一粒沙,挡不住大势的碾压。
“这灌装机和塑封机是咱们自己弄,还是买?哦,还要有无菌车间。”
听儿子问了,席桂澜咳嗽一声,抹了抹红眼睛冲谢北国叫道:“北国,来。”
谢北国跳过来,站的倍儿直溜:“主任。”
老太太就像沙盘前挥斥方遒的佘老太君,三言两语道:“灌装机和塑封机,无菌车间。”
“自主设计?”
老太太矜持地点了点头:“嗯。”
“好嘞,我们算出来数据后就能进行配套设计,但包装袋需要确定尺寸容量。”
老太太询问的目光看向钟惊涛,后者愣了片刻,下意识的动脑子琢磨了一下。
“两个体量,个人装和全家装,像小的一袋二十?三十克?够就着吃两个大馒头就行,全家装照一百克做?”钟惊涛招招手唤来孟海东道:“咱们节省成本,零售外包装就一层,塑料袋要结实,又方便撕开,还不能撕烂了洒一地,你去找一找,带些样品回来咱们挑。”
席桂澜咬了咬嘴唇,硬是忍住了没当众训斥钟惊涛,只能心底里骂两句偷懒,不正干。
等把工作都安排下去,一群年轻人抬着大盆上了面包车,将熬好的辣椒酱送到米线店,又火急火燎的去食堂拉大白馒头。
这熬好的辣椒酱味道没问题,白送人都不能倒掉,老革命最见不得的就是浪费粮食。
不过大白面馒头还是要收钱,收个成本价,也不至于谁家多吃多占分了吃不完浪费。
一机厂如今的状况,平价卖夹馒头真跟古时候施粥差不多,绝对的善举。
三四百斤的辣椒酱能消化掉将近一万个馒头,也就是一机厂的食堂每天产量大,管够。
不光三院的邻居来买,领导院和老二院、附医还有附小也有人来,天擦黑就卖完了。
这晚上在院里纳凉的街坊邻里又回想到米线店刚开业那天的场面。
一句句钟家人厚道,钟惊涛心肠好,席主任善良,钟厂长为厂里人谋福利不断传来。
人们又追忆起八十年代一机厂最后的辉煌,那时候找一机厂干活,那都得排着队等。
“家里用的家具、电器都是厂里发的福利,从手电筒到电风扇,缝纫机到热水器。”
“咱厂当年还跟电视机厂、冰箱厂、洗衣机厂合资过家电厂呢。”
“亲戚朋友家的家电用到现在都没坏过,一去串门就提当年找我托关系才买得到。”
“可惜老厂长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付汝海见钱眼开,把咱厂合资的副产全卖了。”
“我听说人家明面上是压价,其实背地里是给他塞了好处,不然都是聚宝盆,谁傻啊!”
“谁说老厂长干不动了?人是发扬风格,县里要他去当县长都没去,是退位让贤。”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曾想付汝海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听说东北老工业基地更惨。”
“咱们就一小工人,看不惯又能怎样?人家三十来万人的厂子说倒就倒……”
“人家还是共和国长子呢,就怕一机厂最后也是同样的命运,咱才五六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