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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福山这边上车,钟牧阳又与红喜乳业的诸位领导一一握手,也上了自己的车。
却又刻意慢了一慢,与姚福山的车队拉开了一段距离,等人家走后才开出厂门。
这让红喜乳业的人觉得钟牧阳就是来给姚福山打助攻的,一前一后就是欲盖弥彰。
姚福山听说钟牧阳在后送行,又念着老厂长会做人,不光把儿子拉来给红喜乳业帮忙,还故意装作撇清关系。
姚福山能不知道钟惊涛是干嘛的?这家伙早年间也太出名了,钟牧阳一提就能想起来。
这乌龙闹的,匪夷所思,估计跟两边人说实话都没人信。
“行了,你那小事就等等吧,说出来丢人啊。”
“人家最后跟你说的啥?”
“说这周要来一机厂。”
“跟你扯这些干嘛?”
“姚福山有四十七了,也该挪动挪动了。”
“跟你有啥关系?”
钟牧阳心情极其的好,扭头看着好大儿,笑吟吟地道:“你真想知道?”
钟惊涛打了个哆嗦,嫌烦,怕是他爹话匣子打开,能拉着他扯到半夜,赶忙摇头。
“你个兔崽子,脑子聪明,就他妈不正干。”
钟惊涛一个头两个大,扯开话题道:“今天给你争面子不?”
“表现的真不错,晚上等着看晚间新闻,对,让楠笙给亲家也说一声。”
回到一机厂,钟惊涛沾沾自喜的将上午在红喜发生的事说了,周楠苼满眼都是小星星。
钟牧阳回家也跟席桂澜把事情说了一遍,老太太听说姚福山要来视察,叹了口气。
“山雨欲来风满楼。”老太太拎得清,大趋势之下,人人自危。
“儿孙自有儿孙福,轮不到我操这个心。”
“付汝海这人差那么点意思。”老太太丢下手里的针线活说道:“功利心太强。”
“嗯,生不逢时。”钟牧阳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再说人也是他点头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跟不上形势就是跟不上形势,死脑筋就是死脑筋。”
“哎,怎么说话呢。这是大形势主导,换谁来也没办法。”
“怎么没办法?”老太太坐直了腰杆,一派从容道:“一机厂三分之一的机器都停了,一半的工人轮岗待业,你在任的时候,别的厂都是父子顶班,就咱一机厂爷孙三代齐上阵,这就是本事,这就是能耐,说破了天去,还是我男人手段高明,有头脑,有办法。”
钟牧阳脸颊一阵抽抽,被老婆子夸得心花怒放,却又要表现的风轻云淡。
“产能过剩,库存积压,销路有限,这是人力难为的事情嘛。”
“技术才是硬道理,付汝海接任后换过新设备么?甚至准备装船的新机床都不让运了,缝缝补补又三年,发扬不怕吃苦精神,有屁用,谁不想要皮实耐用省心的机器?搞研发的都弄去做售后维护了,全国乱跑,四处扑火,不务正业。”
“还有你搞副产,光一机建消化了多少人?项目都盖到市里去了,到他手里说砍就砍,这脑子一热要盖四院,还得找设计院,招标乙方,脱裤子放屁,以前咱一机厂自己就齐了。这副产让他砍完了,留厂待业大几千,一句两不找,这些工人一家喝西北风啊?”
“行行行,我的大小姐,我这不是有您这个贤内助么?小付还不是缺了您匡扶社稷么?他身后要是有您指点江山啊,咱一机厂肯定冲出亚洲了。”
老两口逗闷子,老太太被哄的开心,笑道:“这姚福山啊,心里也得骂娘,你要是不下,他第一届就能挪挪屁股,结果你刚卸任,一机厂让付汝海给折腾的丢了半条命,把那年全县工业增长数据都给拉平了,没给他撸了都是他背景硬。”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老太太舔舔嘴唇去沏来两杯凉茶:“老头子,这些天,还有人来问辣椒酱馒头。”
钟牧阳愣了愣神,心底里琢磨一番,这老婆子可是解放前的大学生,跟她说话得用心,不然又得笑话他是个大老粗了。
“你看,老百姓心里都有干秤,销路的基础是什么?还不就是物美价廉么?”
“绕,又跟我绕。”
钟牧阳呲牙笑道:“你说咱俩谁先绕的。”
老太太莞尔一笑:“涛涛的辣椒酱夹馒头真好吃,热腾腾的大馒头夹着红彤彤的辣椒酱,看着就有食欲,关键还便宜,一毛钱一个的馒头,老老小小一大家人一块钱能混个肚饱。”
钟牧阳单拎出来一段话没明白媳妇意思,但结合着之前聊的事情,他懂了,点点头道:“嗯,总不能让大伙真喝西北风,食堂补贴来补贴去,工人们是得了点实惠,但厂子亏了,大头都让包食堂的赚走了。”
“咱家还有些钱。”席桂澜话没说完整,留着给老头子拍板。
“你想干嘛?”
“咱一机厂是干嘛的?设计条辣椒酱生产线,还不手拿把掐,租间厂房,工人有的是,拿样品去找供销社合作,哦,说供销社也要改制是吧?那就去个体小卖部推销,准行。”
钟牧阳呆愣愣的眨了半天眼,肚子里合计了一番,好像还真行。
他儿的辣椒酱味道也确实很好吃,但凡是吃馒头的地区,都是潜在的消费市场。
跟袋装涪陵榨菜一样,熬制好的辣椒酱封装进小包装里,没一丁点儿技术难度。
关键是现在多少地方的工厂都开工困难,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家待业。
收入低了也不能饿死吧,总得弄点下饭菜吧?
好吃不贵还下饭,还能替一机厂解决一部分待业职工就业问题,一种使命感充斥心头。老头咬着牙道:“干,干他娘的。”老婆子轻轻打了他一下,嗔怒道:“满嘴污言秽语。”
生产线的事在席桂澜手里就是一通电话的事,她为什么替一机厂研发团队鸣不平?
那都是她的徒子徒孙,她辛辛苦苦把人都给带出来,付汝海牛嚼牡丹,她能没意见?
这好比两弹一星的工程师你不让人搞科研,让人家去卖茶叶蛋一样,简直暴殄天物。
要不是得维护钟牧阳的面子,席桂澜把付汝海活剐了的心思都有了。
老太太办事雷厉风行,钟惊涛下午刚开工就被一通电话给召回家去了。
“又啥事?”钟惊涛懒到自行车都不想往院里推,就丢在了门外。
进屋一抬头看到谢北国,他愣了下打招呼道:“哟,谢工也来了。”
“涛涛,妈想建个厂,生产你的辣椒酱。”
席桂澜跟她儿子还有什么好客气的,直接开门见山说目的。
“行啊,不对,啥?建厂?”
席桂澜三零年生人,九岁入团,十四岁入党,十六岁进北大,她这一生可谓是波澜壮阔,绝非寻常老太太,别瞧着年近七旬,一点儿不缺乏闯劲,找到自己的使命说干就干。
“你这辣椒酱馒头好吃不贵,能填饱肚子。”席桂澜对儿子笑道:“咱一机厂效益下滑,跟以往不同了,有一半工人轮岗,小几千人停薪留职,吃喝拉撒怎么弄?一家老小怎么养?咱还是苏北经济强市,全国百强县,东北那边的老工业基地更惨。妈想为国家减轻些负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钟惊涛左耳进右耳出:“我支持。”可你问他你妈说啥了,他绝对两眼空空。
“设计生产线,把你的熬制流程详细说明,明天你请假一周,陪着谢工带人去试制。”
“行,没问题。”钟惊涛完全意识不到他妈想干嘛,只顾得答应。
有这么糊涂的儿子,老两口也没办法,恨铁不成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