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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县深秋一个清冷的周五,碰巧又赶上我的生日,周五夜晚浑身轻松,邀请几个中学的新朋友小聚一下,还能从她们手里骗些礼物。
我们早为这次的生日聚会谋划已久,聿梅的生日在暑假时,又要和他父母一起过,就无趣了许多,我的生日在十月末,正适合这缺少假期的秋季学期。晚宴安排在新华路附近的“东蜀火锅”,家里也备好了瓜果蔬食,晚宴结束后众人可以再去我家休息聊天。
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调解我的朋友林何虹和另一位朋友胡珈的关系。我想以我的生日作契机,必然能够妥善解决此事,我当然乐意扮演一位友善的女主人形象来协调诸位朋友之间的关系。
事情本不出自孩子之间,而是在于我们的上一辈。林的父亲是本县某位优秀的企业家,把厂子卖出之后便做起房地产开发商的生意,凭借个人努力赢得了许多地皮的开发权,其中有一块地皮是北城区的一处城中村,胡珈一家正巧居住于此。
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林家可以大赚一笔,像胡家的这样棚户区家庭也可以住进新房。这样好的事情,最后竟也转化成一场风波。棚户区,不知是哪位好事者在大伙面前提起“拆迁公文”这码事,勾起了众人那可恶的疑心。
淳朴的人们曾经认为他们所得的每一分都是上面的恩赐,可是这会又觉得是自己理所应得的,而所得又是那样的不足。一切都是比较而言,听闻南城区的棚户区补偿款要比他们高得多。
要命的传闻又恰逢此时而至,传闻说有人压低了补偿款,好让各级有司和房地产商中饱私囊。各家对于补偿款的期望值,也越来越高。
从那以后,在北城棚户区人民的心中,他们的土地就更有分量了,可开发商又不肯承认这分量,又不拿出政府的公文,实在难以叫人信服。两方僵持不下,眼见着工程就要延误,开发商被迫无奈只能采取特别行动。找了道上的人赶走这些原住民,然后用铲车把房子都铲平,这样就木已成舟了,此事当然掺杂着暴力,所幸没有闹出人命,只有几人重伤。
胡家也和众人一样被赶了出来,举家迁到另一处更远的棚户区暂住,那是胡珈的祖父家。现在他们举家都在咒骂林虹(原名是林何虹,我们为了方便直接叫林虹)的父亲。
这两个人本来还算是不太亲密的朋友,现在已经是剑拔弩张了。我怀着一颗天真幼稚的心,认为在朋友之间没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就想趁这次晚宴调解林胡二人。
现在,朋友们已经入座,蛋糕上的蜡烛也点了起来,接下来便是送礼物的环节,这是儿时多么幸福的时刻,每个人都煞有介事地把礼物裹得严严实实的,其实孩子们之间能送些什么呢,不过是些小物件。我还是感谢每一个人,把礼物郑重地收好。
及至林虹的时候,她不似其他人那样手捧着礼物,或是从包中取出礼物。而是从门外拖进来一个大箱子,她笑盈盈地,一定要我拆开看看。
那是一把美产的Fender(Tele)电吉他。朋友们,你们应当明白,平白无故遇到这样一把琴,有着如此光滑的漆面,流线型的琴体,亮银色的旋钮。现在有一个人告诉你这琴属于你了,那你是必然走不动道的,双腿已经瘫软着,只想拥着此琴入眠。
痴呆般望着那把黄色芬达,灵魂脱壳一样,三魂七魄打散了一地,纵然是不通音律的人,看到这样一块亮闪闪的木头也难抵诱惑。我愣在原地过了许久,才想起我国人民推辞的美德。
“不成,不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我恐怕的确是这样想的,一是这样堂而皇之地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实在不好,二是根据我国有礼必回的习俗,到时也不好回礼。
林虹却知晓我的顾虑,只是稍带催促地笑道:“别辞,我最讨厌这样辞,你是担心回礼的事情,放心,你给我的礼物不会是物质的,我的生日你一定要为我弹奏几曲。”
说罢又向其他朋友夸奖起我来。
“雨齐这个人我很羡慕,她很有才呀,我只是家里有几个臭钱,那有什么用…”
林虹言到此处,胡珈的脸色却愈发的地难看,只是还不好立刻释放,又在众人轻松愉快积蓄了许久,想到自己家中近半年所见所闻,含着厌恶冷笑地说,但她此刻的声音几乎不是说出来而是哼了出来。
“只是你的钱都是你爹贪的吧,那是你的钱么?”
林虹有些吃惊,收起笑意,解释说这琴是她用攒下的零花钱所购。胡珈也不回她,只是走到我身边把礼物递给我。
“抱歉,雨齐,让这么好的一天如此不愉快。”说罢就离席而去。
胡珈一出“东蜀火锅”,就跑地飞快,我们都追赶不及,林虹觉得她再留在席间也不太合适,也起身离开,走之前邀请我在下个周末赴她家中吃饭以作补偿。余下的人把我们点的菜吃完后,也不再有去我家玩乐的兴致,早早地就各回各家。
天色尚早,我和聿梅特意绕到河边散步,秋风阵阵,我的脾性却与这个季节很相适宜。十月末稀薄清冽的空气,精神可以始终清醒着,一切的景色都被锐化,一切的线条都锋利地连接在一起。河面城市的倒影是那样安然,又是那样锐利。
冬天又要来了,我爱这殊死搏斗的季节,众生要么陷入沉沉的睡眠,要么就得艰难求生。刚刚我还被生日晚宴的这场争吵搞昏了头,现在已经清楚得知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明天我要去北城区胡珈的家探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