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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的当天我父母也要到场,父亲手里捧着一口大锅,锅里要放六样吉利的东西,分别是“粉条、火柴、灯泡、鱼、斧头、筷子”,锅里还要放许多钞票,母亲抱着彩电,手里攥着红包,我抱着自己的琴包,包里也要塞着红包。
把六样东西放好后,要把锅扣在父亲头上进门,在屋子里走几圈,在客厅点上三柱香,这是要去去邪气,再毕恭毕敬地把锅放到灶台上开火做饭,等到家里人都饱餐一顿后,家才算勉强搬了过来,之所以说勉强,乃是因为这一套程序有如提交申请,至于本地的鬼神接不接受,还需要看后续的情况。
也许是被搬家时繁杂的仪式讲究吓到,或者果真有什么怪力乱神。搬家的第三天夜里我就发起烧来,连带着做噩梦、出现幻觉,食欲不振,整整一周都不得安宁。
不必查证也明白事情的原委,一定是搬家时有什么鬼神没有照顾到,有什么讲究没有注意到。在中国这可是常有的事情嘞,虽然中国民法典的篇幅不及德国法国的一半,但是在鬼神方面的讲究应数十倍于德国法国。在这个领域,本国盛行的还是地方自治,各地讲究都不相同,甚至是两个村子之间都有差异。
像我国这样,有众多的人口和漫长的历史,积累下这样多的讲究,可以说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都不敢轻举妄动。按理说,人死之后,魂魄会消散,倘若不肯消散,就成了孤魂野鬼。这样的孤魂野鬼都带着些怨恨,生前就是可怜人,死后又无处可去。这样的事情在各地民间传说中屡见不鲜。
又有可能是天上封的小神,天庭自己都忘记何时而封,而此神又要交由何部门管理,久而久之无人管理,就任它在尘世间作乱,这样的故事在中国古典文学里记载了许多。
无论如何,姑父据此认为应该请大仙来看看,先把一把刺刀放在我枕头底下,压一压屋里的煞气,又让哥哥每天在客厅守夜,补充一些阳气。
我们找的是县城河东的黄大仙,神通大,口碑好,稍微描述一下症状大仙就明白是为什么,觉得此事不必过于紧张,应该是小孩子到了新地方吓掉了魂,说是人有“三魂七魄”,若是丢了一个就要害病,此时就应该叫魂。
叫魂的方法是,每天睡觉之前,让我哥哥用醋泡的生米在我手心揉一揉,又让他买些纸钱到房子外面的十字路口去烧了。如此几天,应该能见好。
应该能见好吧,不过效果确实不太明显,中间虽说好转了几次,夜里就又发起了烧。我在自己的屋里已经待不住了,实在是吓得要命,就跑到客厅和哥哥一起,他只得打了个地铺,让我睡在沙发上。
姑父得出结论,要么是讲究不对,要么是叫魂的力度不够。应该再去问问黄大仙,不行只能请他亲自来一次,看来这次魂掉的实在厉害。
黄大仙也意识到这次非同小可,在他几十年从仙生涯中算是罕见的,断不能马虎从事,要来我的生辰八字,算了算我的命格。觉得不够全面,又要来我父母和其他的亲戚生辰八字。
我的命格按大仙的说法属金蛇,名字里面有水,碰巧搬去的新居以前是个芦苇田,这样命中的水就太多了,水不利金。总之是不太妙。也有办法,破些钱财,择一吉日,黄大仙亲自来叫魂,一定能把我的魂要回来。
事不宜迟,翌日就办,首先要按大仙的要求摆了供桌,上了香,就拿着锣满屋子地敲,嘴里念念有词:
“岁末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宵。”紧接着一段听不清的呓语,忽然面色好转,又念叨着:“寒著云销新霁色,小楼西角断虹明。”
大概意思是要好了,大仙踱着步子走到门外,提高嗓门,这次是喊着:
“各路神仙,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如归去。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念完这些,大仙回到我屋里,笑着说:“好了!好了!”
也许确实是好了,一连几天身体逐渐好转,到了国庆节那几天又坏了起来,症状都与之前一样,我躺在床上,嘴里念叨着:“坏了!坏了!”
这下子一切如故,哥哥又要去客厅打地铺。就算如此也几乎是不能睡着的,我每天晚上都在撒癔症,发着烧说胡话,让他也不胜其扰。
结合我哥哥一贯的想法,他对于此类事务是一概不信的,认为无论是搬家的讲究、醋米揉手心还是大仙跳大神,这一切都是在装神弄鬼吓唬孩子,饶是没病也给吓出病来了,人的精神出现问题才是真正的缘由。
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他肚子里憋着一肚火,不似那类宠爱妹妹的哥哥,我哥哥从小就不把我看作是女孩子,若是那类宠爱妹妹的哥哥,早就每天守在床边守着了。
而我哥哥,从来是恨意大过爱意,怒火胜过仁慈,他对我国文化怀有无穷的敌意,我能够想象出来他心中的忠诚,不是日日夜夜把这个人放在蜜罐里,而是在他所爱之人惨遭残害之后为其报仇雪恨。
他也许不会怀着感恩的心抱着他父母痛哭流涕,但如果有机会,绝对会宰了欺辱他家人的贪官污吏,他经常说起他对于成长环境的仇恨,亲眼目睹着人们承受他们本不必承受的痛苦。然后,这种对他人所遭受痛苦的怜悯转化为他复仇的动力。
Räche!Strafe!怀着这种心境,这个性格浓烈的家伙给整场“”的闹剧加上了一个浓墨重彩的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