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中厅里，斯瑞修士的讲述仍在继续，雷铉却是眼前一黑。
　　——这什么奇术啊。
　　这他妈不就是异世界版本变异编程理论吗……？！！
　　“等等，”雷铉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个‘万维群岛’和公共奇术……”怎么让他有点想起传说中那个G开头b结尾的程序员必上网站……
　　“万维群岛（WWA），那是一片宏伟的奇迹空间，由不计其数协议区块互相穿插叠加而建成。
　　“交流、理解、分享，所有人类奇术师都会登入万维群岛，用一生在其中留下痕迹。
　　“但是，它只能通过特定符号引发的灵魂回响进入，最低准入要求是需要掌握一门语言，并成功释放一个功能完整的奇术——这也是‘成为奇术师’的最低要求。”
　　斯瑞修士说。
　　“在过往，无数伟大的奇术师以初学者的身份步入万维群岛，并于中学习、成长……”
　　这一刻，他与卡罗尔修女的神色皆有所和缓，好像想起了某种美好的回忆。
　　“学习更高效全面的奇迹语言，投身某个协议体系，在现实的磨砺中修正自己的施法方式，在精神力与以太水平达标后触及更加伟大的力量。
　　“然后创造自己的奇术、开辟自己的‘岛屿’，将自己思想的结晶铭刻其中。
　　“无论它成熟还是幼稚、精妙还是愚蠢，那都是属于你自己的痕迹。
　　“那是古往今来所有人类奇术师合力搭建的万世宝库，是帷幕之内知识、智慧与力量的伟大结晶。
　　“你可以在其中找到几乎一切你想要的法术，从毁灭一座山脉到切开一颗甜瓜，从治愈一种伤病到拯救一个人。”
　　斯瑞修士目光悠远，在谈起那奇迹聚生之地时，他的眼神少见的燃起了一丝生机。
　　但随后，他就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每一次纪元更迭，都会随机导致部分岛屿甚至协议区块陷落于虚空……它本该是完美的。”他说。
　　好的，一个会偶尔删除部分存档的GxxHxx……这可真让人一肚子槽。
　　虽然很想问问那个切甜瓜的奇术是怎么回事，但理性让雷铉忽略了它。
　　“‘纪元更迭’？‘陷落虚空’？”他问，“那是怎么回事？”
　　在斯瑞修士回答之前，卡罗尔修女忽然接话：“那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事。”她说，“而且，总有秘密要被永久掩藏于历史，孩子。
　　“我们只是正教的小地区管理者，我是正式修女中最低的那一等，他也只比我高出一个等级——即使那是天壤之别，我们也不会知道太多。”
　　雷铉看向斯瑞修士：你不是说，你们是正教圣人的战友？
　　斯瑞修士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面无表情道：“在正教，神职阶级与奇术师等级没有必要的联系，而‘圣人’头衔的授予，同样不全看力量与知识多寡。”
　　“你连这个都告诉他了？”卡罗尔修女好像震惊了一下。
　　“他帮了我个小忙，在那时候，他见到了柯利亚。”修士面不改色。
　　“柯利亚……是啊，他的雕像，还有他铭刻奇术的次级水晶……”
　　卡罗尔修女轻声叹息，银色目光忧婉：“但是，斯瑞，别把它真的当作一个寄托。柯利亚不在那里，他在自己的坟茔中、在我们曾经的秘密基地里安息。即使岁月冷凝了我们的灵魂，我们也不应忘却曾经那些值得怜爱的回忆。”
　　‘怜爱’？雷铉眨了眨眼。
　　即使不确定这是不是理解错误与文化隔阂，他也总觉得卡罗尔修女的措辞有些古怪。但更古怪的是，他总觉得这一刻，斯瑞修士有些痛苦，也有些愉悦。
　　……这有什么好愉悦的？您也是个偷税犯？
　　雷铉的直觉疯狂报警，虽然他也能感觉到斯瑞修士并非因卡罗尔修女的痛苦而愉悦，但这情况终归有点儿怪怪的。
　　他只好试图把话题扯回来：“‘秘术’……那是什么？”
　　卡罗尔修女忽然笑了，脸上的忧郁荡然无存。
　　她的笑容有一种奇异的、柔和的感染力，它能让雷铉心底里不再紧张焦虑，也能让斯瑞修士……呃，他还是那副好像马上要猝死的表情。
　　说起来，一个斯瑞修士，一个平时的卡罗尔修女，这二位看上去总带着淡淡的“想死，但总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意味，这是不是也算一种程序员的气质同质化……
　　“‘秘术’，全名‘秘典法术’，是寄托于特定条件传承的能力。它们不限于人类使用，力量的表现形式也非逻辑、非理性且不一定强大，但种类多样、难以预测效果，且一定具有‘效果’、‘特性’与‘害性’。
　　“秘术一般由血脉传递，也可能在极端情况下自行觉醒，持有者被称为秘术师。
　　“秘术师同时也可以是奇术师，但同一血脉三代内只能存在一个秘术师，且秘术会在持有者灵魂中建立‘秘典模型’。
　　“大部分人无法承担秘典模型带来的压力，或者很难解决它们携带的‘害性’，结果最低也是灵魂与身体逐渐断开关联，从而导致死亡……”
　　卡罗尔修女说着，笑容又带起了一丝忧郁，声音也轻了起来：“……但也有少部分意志足够强大，也足够幸运的人，能一直持有秘典模型而不被它们害死。”
　　雷铉想起安息厅里的那道柔光：“比如那位‘圣佩卢斯’？”
　　“不。柯利亚不够幸运。他未能捱到理解真理，就死在了那仁爱公正的海浪中。”卡罗尔修女用她那惊人的修辞叙述着她的看法：“我说的是，斯瑞。”
　　斯瑞修士面无表情。他注视着桌上的油烛灯光，眼里映着那点摇晃火苗，对卡罗尔修女的话无动于衷。
　　“奇术的威力可以被加持，它需要更多人知道它的效果与施术者的信息。因此，名人贵族里藏着很大一部分强大的奇术师。
　　“而秘术只要不想威力降低，就需要尽量保密……无论是秘术相关的信息，还是秘术师本人的信息。甚至……只是‘此人持有秘典模型’的信息。”
　　在秘术部分讲解的最后一段里，卡罗尔修女忧郁地微笑着。
　　但雷铉怎么看，她都好像是抱着某种心思，故意在给斯瑞修士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