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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辽阔的草原上,巴哈尼部落正在举行一年一度迎春盛典——孜古节。
族人们载歌载舞,烹羊喝酒,骑马射箭,热闹非凡。
易乔的易容术虽然精湛,却敌不过西朔风沙的侵蚀,加上地处偏远,索性恢复了真面目。
他买了当地人的服饰,又假装感染了风寒,拿大围巾遮住脸,只露出眼睛,时不时咳嗽一声,不注意细看并不容易发现是中原人。
他细心听旁边的人打招呼,学了几句常见的问候语,蒙混过关倒也不是难事。
巴哈尼人都兴高采烈地参加孜古节的活动,自己如果不闻不问反而容易引人起疑,易乔不得已也加入了旁观喝彩的队伍里。
草地上围了一个大圈,大家手拉手跳起了舞。易乔也被热情的巴哈尼人拉了进来,他只好硬着头皮学旁人跳起来。
隔壁一个十七八岁身穿紫红色衣服的少女,头上戴着粗糙的银饰,也难掩其娇俏的脸庞。
她边跳边用蹩脚的贺语问易乔:“你是贺人吧?”
说完朝他眨了眨眼睛,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易乔一惊,自己哪里露出破绽了吗?
“巴哈尼的汉子,会跳舞。”
原来如此。
易乔见女子没有恶意,微微点头。
女子对她身边的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句西朔语,便拉着易乔跑了。
他们跑到边上的山坡坐下,女子又问:
“你叫什么名字?”
“易乔。”
“我,塔吉古丽。巴哈尼,不喜欢贺人!你,走!”塔吉古丽着急起来说贺语有点费劲。
“为什么?”
“鄯落,全死了,贺人,杀的!”塔吉古丽说完,变得忧郁起来。
易乔心中一凛,莫非这就是乌谢尔的心结?待他想问清楚细节,塔吉古丽却已站起身来。
“姑娘,我没有恶意。”易乔主动摘下围巾,微笑向塔吉古丽示意友好。
塔吉古丽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男子,目若朗星,面如冠玉,与西朔男子的粗犷截然不同。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直勾勾盯着这张俊美的脸,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喘不上气,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我知道,你的眼睛,很干净,好像,星星。”
易乔十九年来第一次被女子夸赞,草原女子性格直爽,他被盯得不好意思了。
“塔吉姑娘,鄯落族在哪里?”
“不是塔吉姑娘,是塔吉古丽。”
塔吉古丽显然贺语不是很好,易乔不想多做辩解,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孜提阿瓦草原,和这里,骑马,两三天。”塔吉古丽慢慢地说,贺语倒逐渐流畅了一点:“骑马,你会吧?”
这可真难倒易乔了,他这身体,别说自己骑马了,之前坐骆驼来西朔都快被颠散架了。
他只好摇摇头。
塔吉古丽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西朔语。估计是嫌弃易乔连草原上最基本的本领都不会。
“我想去找鄯落族,你能给我指一下孜提阿瓦草原往哪个方向去吗?”
“鄯落族,没有了,鄯落人,坏人杀了。”
“坏人是谁?”
“坏人,就是坏人啊!”
易乔知道塔吉古丽的贺语不好,只能耐心地慢慢问:“坏人的名字叫什么?”
塔吉古丽摇摇头。又叽里咕噜低声说了一句。
易乔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岂肯善罢甘休。
“你们这里有谁懂贺语吗?”
“我啊!我,在说,贺语!”塔吉古丽疑惑地看着易乔。
易乔本想找个能利索沟通的人,看眼前这个姑娘这么单纯,又不好伤她的心,温柔地笑问:
“你的贺语说得很好,是谁教你的?”
“贺人,买骏马,教的。”
易乔看草原上的确有很多马匹,他从书上看到过西朔有汗血宝马,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当然,他对马并不感兴趣,他更关心的是鄯落族的事。
“你刚才说鄯落族……”易乔还想打探,塔吉古丽就突然喊了一声:
“啊!比赛!你来看吗?”
易乔并不知道什么比赛,但塔吉古丽是他唯一的线索,他只好蒙上头巾点点头。
塔吉古丽热情地挽起他的手,一起走到了赛场上。
原来是跑马射箭的比赛。
只见塔吉古丽打了个唿哨,一匹枣红色的马就向他们跑来。
塔吉古丽轻巧地翻身上了马背,对易乔道:“我赢了,小羊,送你!”
跑马射箭不仅比的是射箭的准头,对驭马的能力要求也很高。
易乔没想到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技艺居然如此精湛。
只见她双脚夹着马肚子,俯身就是一箭,然后轻轻一扯缰绳,弯腰转到马的一侧,又是一箭,最后竟然站在奔跑中的马背上射完了第三箭。
易乔看得目瞪口呆。
他从小生活在武林世家,周围的人每日都在切磋武艺,他即便不会,但也算见过高手过招。
如今草原上一个小姑娘就有如此好的功夫,他大为震惊,似乎也想通了,为什么袁书说乌谢尔的人武功虽然说不出什么门派招式,但却非常厉害的原因。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人,又一直生活在恶劣的环境里,想要活下去,身体必须强悍。
塔吉古丽的表现赢得场内族人的阵阵喝彩。
“送你!”当塔吉古丽当真把赢得的小羊提着到易乔面前时,易乔竟有点不知所措。
从小到大养病,别说骑马射箭,连煮饭洒扫都不曾有过,这些活物自己更是碰都没碰过。
如今塔吉古丽轻而易举提起的小羊对易乔来说已经是庞然大物了。
他连忙摆摆手,后退一步,连声多谢,却不敢接。
塔吉古丽看到易乔惊慌失措的样子,哈哈大笑,说了一句:“突胡亚克”。
她把羊交给了旁边的族人,又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便带着易乔离开了赛场。
“突胡亚克,胆小,你,突胡亚克。”塔吉古丽对易乔笑吟吟地说。
这个美丽的西朔姑娘有着一双和乌谢尔一样深邃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小小的脸蛋,与中原女子是截然不同的异域风情。
春天的草原,万物生发,风也轻柔,易乔看着阳光下的塔吉古丽,忽然觉得对前路有了更多勇气。
但眼前的迷雾还没散去,他隐隐约约看了一个影子,却不真切。
“塔吉古丽,你知道哪里还能找到鄯落人吗?”
“鄯落人?没有了!火烧了,什么都没有了!”塔吉古丽不解地看着这个奇怪的中原男子,不明白他为何一直打听鄯落族。
如果乌谢尔是鄯落人的,那这个灭族之痛的确是会让他有强烈的报复心。但是得知道到底是谁做下这等惨无人道之事,才能查出乌谢尔到底要针对的是谁。
不管怎么样,易乔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伶仃索命针对的不是某个人,而且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去布置,毕竟能灭绝一个部落的事很难是一人所为。
按说这样的事情打听一下也不难查出,而莫如海三人却先后失踪,可见乌谢尔在西朔的势力很广,一个被灭族了的人,为什么还能有这么大的势力?
还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喂,突胡亚克,你在想什么呢?”看到易乔皱着眉在沉思,神情严肃但气度不凡,塔吉古丽越发喜欢上这个满怀心事的中原男子,希望自己能给他分忧,舒展他的眉头。
“你听说过鄯落族有一个叫乌谢尔的人吗?”
“乌谢尔,好多,我弟弟,也叫乌谢尔。”
“我还是想去孜提阿瓦草原,你能告诉我怎么走吗?”
看着易乔诚恳的表情,塔吉古丽心融化了,她无法拒绝这样一个英俊青年的请求。草原儿女的情感简单、直接,也真挚。
“我们去!突胡亚克,坐马,你敢吗?”塔吉古丽朝易乔又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煞是好看。
坐马,易乔猜她说的是坐她骑的马。
为了瓦解伶仃索命的阴谋,易乔早就告诉自己要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何况只是“坐”个马而已。
第二天,清晨的草原景色尤佳,但易乔无心赏景。他用尽全力登上了塔吉古丽的马背,心中惴惴不安。
塔吉古丽回头看他神色紧张,觉得煞是可爱,笑道:
“抱紧,别掉下去。”
易乔从小知书达理,自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为了活命,他也顾不得这些繁文缛节了。于是红着脸,双手轻轻抱住了塔吉古丽柔软纤细的腰。
易乔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女子,少女身上的阵阵体香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呼吸也变得急促。
塔吉古丽在草原长大,不懂这些礼节,只觉得能和心上人一起骑马,是件开心的事情。
之前下山阿荣也曾带着易乔骑马,但是一直都很照顾他,马骑得又慢又稳。
而塔吉古丽的马术了得,在草原上肆意驰骋,有时候还唱起了歌。
易乔将塔吉古丽的腰越抱越紧,只觉得耳旁呼呼生风,两侧大腿被磨得肿痛,腰也僵硬得一阵阵针扎似的。
自己身为男子,不好意思叫塔吉古丽骑慢点,只好强忍着。
幸而两人一路聊天,分散了不少注意力。
塔吉古丽的贺语也进步了不少,渐渐地沟通也顺畅了。
本来说两三天的行程,塔吉古丽带着易乔找了四天,仍然一无所获。所到之处,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一个部落都没看见。
易乔只觉得这边的草似乎颜色要比别处更绿一些,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可是我听族长说过,鄯落族应该就在孜提阿瓦草原!”
易乔暗怪自己一时大意,竟然没问清楚就让这么一个姑娘带着自己出来。
现在茫茫草原上一点线索都没有,干粮也快吃完了,他发愁起来。
“我知道了!”塔吉古丽忽然想到了什么。“孜提阿瓦被烧了几年了,草早就长出来了,所以看不出来是哪里了。”
“你说他们是几年前被烧的?”
“有五六年了吧!”
原来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巴哈尼的族人至今对中原人还有戒备,看来鄯落人被灭族的惨况肯定让整个草原的人都心有余悸。
“我们回家吧!”塔吉古丽本来就是偷跑出来的,估计家里都着急找她。
易乔本想再到周围找找线索,却不好强求,只好答应跟着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