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愣住。王太太大喊一声“老吴？！”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身着灰色制服的年轻男子，眼圈泛黑、胡茬稀疏，目光却依旧锋锐。铃声从他的裤兜里传出。
　　苏福摩摁下挂断键，男子的裤兜也就不再响了。
　　“你好，我姓邹。请问你是王丽女士吗？”门外的男子亮出安防证，若无其事说道。
　　“是……”
　　“您在6月22日上午报过一起失踪案，说您的丈夫吴易失踪了，对吗？”
　　“是！他，他怎么了吗？”
　　“我正是来调查他的失踪的。”姓邹的治安员瞥了苏福摩他们一眼，道：“这几位是？”
　　“他们是我请来找老吴的侦探。邹治安官，你们找到他的手机啦？他人在哪儿？是不是跟别的女人跑了？”
　　姓邹的治安员皱起眉头，打量了苏福摩几眼，道：“我们的确发现了他的手机，不过详情恕我不能奉告。我想‘单独’问您几个问题。”
　　“哦，那……”王丽有些为难地望了望苏福摩。
　　“王太太，我们在楼上等您。”苏福摩笑道。
　　姓邹的治安员沉下脸，似乎并不满意他们留下来，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苏福摩领着陆华生和苏小暖上楼。临上楼前，陆华生开启视界，扭头望了门口的治安一眼。
　　青蓝杂错的“雾气”缭绕于他的身周，头顶的数字却只有98。
　　青是D级，蓝是E级，异常值却不到F级？
　　难道是对方的异常程度超出了视界的观测范围，从而出现了错误？
　　他一面思索，一面随表哥进到了吴易的书房。苏福摩干脆打开电脑，浏览起了其中的各种记录。
　　“老板，你认识这个邹治安官吗？”苏小暖一边打量着橱窗里的摆件，一边问道。
　　“不认识。”
　　“我还以为你们有过节呢。”
　　“他不是跟我有过节，而是跟侦探有过节。”
　　“为什么？‘幸福里分局’的那些治安官对我们、对白侦探他们都还不错呀？”
　　陆华生疑道：“幸福里分局？”
　　苏小暖点头道：“附近的几个小区都归幸福里分局管。我们的好多委托人都住在这一片，像介绍王太太来的孙太太，还有张先生、周先生。我们和这一带的治安官打过不少交道。”
　　“和他们关系不错，是因为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算作他们的帮手。”苏福摩也沉下脸，道:“家庭纠纷他们几乎没法儿管，但因此闹出的很多事情他们又不得不管。我们帮委托人收集证据，也算是引导了委托人在法律的框架内解决问题，他们当然不会为难我们。那个邹治安员之所以敌视我们，是因为他认为在他的工作领域，侦探不过是只会添乱的外行。”
　　“他的工作领域有什么不同吗？”
　　“注意到他制服肩部的纹饰了吗？他不是幸福里分局的，是隆屯市治安局的。局里的治安官不会平白无故来查一个失踪案。没猜错的话，他是专门办刑案的，在某个现场发现了吴易的手机，才会过来。要不是我们走了狗屎运，刚好打了吴易的电话，就被他蒙混过去了。”
　　“啊？难道吴先生遇害了？”苏小暖急道。
　　苏福摩摇头道：“真是遇害，他没有必要瞒着家属，除非他怀疑家属就是凶手。”
　　“啊？难道王太太就是凶手？委托我们不过是她的障眼法？”
　　好有道理的假设。要不是知道吴易是异常者，陆华生差点就信了。
　　“那委托我们就是她犯下的最大错误。”苏福摩轻描淡写地答道：“过来看看吴易的这条网购记录。”
　　陆华生和苏小暖一齐凑近屏幕。6月6日，吴易购买了一台电动手持圆锯、一只多功能安全锤、三把不同型号的玻璃刀、五片有机玻璃和三罐不同品牌的有机玻璃黏补液。
　　这些东西……陆华生心中一动。
　　难道吴易已经不满足于吃鸡，要到动物园吃点儿别的？
　　对了，之前王丽还说过吴易老去钓鱼，恐怕他一开始吃的就是鱼吧？
　　这异能的副作用还挺麻烦……
　　“有机玻璃，”苏小暖露出思索的表情，道：“就是柜子里的那块吗？”
　　“应该就是了，”苏福摩道：“我刚刚就感觉那块玻璃的手感和质感和普通玻璃、钢化玻璃不太一样。”他在网上查了查，道：“有机玻璃其实就是无色透明的亚克力板，是一种高分子化合物，可用做建筑材料，比如水族馆里的玻璃墙。”
　　“柜子，玻璃，柜子里的玻璃……”苏小暖忽然一拍手，笑道：“我懂了！王太太之所以要杀吴先生，是因为吴先生是个玻璃！”
　　陆华生和苏福摩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
　　“呃……小暖，这是吴先生的购物记录。”苏福摩提醒道。
　　“但夫妻之间用对方的号来买东西不是很常见吗？有可能王太太是故意用吴先生的号来下单的，为的就是误导我们！”
　　“嘘！”苏福摩起身，到门口张望了片刻，将房门关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小声道：“继续吧，苏侦探。”
　　苏小暖也压低了声音，话音里却股有压抑不住的兴奋：“你们想，他们的夫妻关系如果真像王太太在我们面前表现得那么好，那么吴先生还会总是出去玩吗？又是钓鱼，又是学拳，不是费时，就是费力，他根本就是在逃避和王太太的夫妻生活吧！”
　　陆华生脸色一红。她到底是在何种意义上使用“夫妻生活”这个词的啊……
　　但听得苏小暖续道：“但我想，在这个阶段，吴先生其实也还深深压抑着自我，他犹豫，他迷茫，他痛苦，他挣扎，但他把这一切都深埋在心底，或许还以为余生都可以继续这样深埋下去，但没想到会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他。”
　　啊？！陆华生瞳孔地震。
　　“虽然还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开始的，但我想他们定情的地方一定是郊野动物园。望着那些玻璃墙里的动物，他们一定又同情，又羡慕，因为他们也同样被看不见的牢笼囚禁着，却不能像动物那样自由地照着自己天性来活！
　　“多半是吴先生兜里的东西泄露了些什么，王太太发现了，崩溃了。过往的甜蜜都成了谎言，她以为自己有过的幸福，她的自我怀疑和付出都成了笑话。
　　“6月19日，她在吴先生又一次将要前往郊野动物园时，杀了他。用圆锯处理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