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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单独的跨院,青瓦红墙的两层小楼,上下各有三间客房,院中东西各有两间厢房,后门外正对着七里涧,月在天心,涧水无声。
四名趟子手分别住在四间厢房内,四名镖师和方逸云也各住一间房。两个大掌柜就睡卧在篷车上,并不在跨院里憩息。
夜色深沉,纤云弄巧,明月飞霜,方逸云手托烟斗在庭院中踱步,脚步很轻,没有任何声响,仿佛幽灵在飘荡。
最终他推开小院后门,走出门外,站在涧水边。
岸边杨柳依然翠绿,枝条曼舞,如同一个个腰肢纤细的女子,舞姿轻柔沉静。
方逸云倏地抬起头,突然发现远处水面上出现了点点渔火,如萤火虫般移动迅速。空气中还有淡淡硫磺火药的味道。
很快清朗的月光下,就看见邙山梅花寨的寨主石山典威风凛凛的站在一首斗舰的船首,还有十余艘快艇分列斗舰左右。
那斗舰以犀革蒙船背,船舷上设女墙,女墙上开弩窗矛穴,船尾设棚,棚上未建女墙,却树起两面幡旗,一书“石”,一书“仇”。八人操桨,疾若奔马而来。
‘这些胆大妄为的山匪居然又勾结了水贼!’方逸云在心中感叹。
很快斗舰靠近了岸边,舰首的石山典不簪不冠,河风吹过他黑亮飘逸的长发,充满狂放不羁的意味。
十二艘快艇也在斗舰旁一字排开,每艘艇上都有两名箭手,各执强弓劲弩,铜镞还绑着易燃物。
石山典如火焰般喷发的目光终于看到了树影里站着一个人。
“是谁?”石山典目光倏地变得阴冷。
“大当家的!哪里有人?”石山典身旁站着一个贼眉鼠须的精瘦汉子,他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也顺着石山典的目光努力探寻。
“他奶奶的!瞎子都能看得见,为什么你会看不见?快去,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人?”石山典显得十分谨慎。
“哧溜”一声,精瘦汉子一个纵身扑向了岸边的柳树。很快又“哧溜”一声,他又纵身回到了船舰上。
“没有人,只是一个树杈,可能风吹得摆动像个人样。”精瘦汉子汇报道。
***
“原来是个树杈!”石山典冷哼道:“你为啥不砍了它?”
“我们不是来砍树的!”精瘦汉子回答道。
“你还知道不是来砍树的!他奶奶的!还不快去干活。”石山典冷笑道。
“舵手再靠近岸边三尺!弓箭手准备!”精瘦汉子喝令道。
斗舰和快艇上的弓箭手全部箭在弦上,躬身准备好。
石山典仰天狂笑,道:“放箭,射死那个贼娘养的小矮人,哈哈!射不死,也要烧死他!”
嗖嗖地破空之声不断传来,炙热的火箭划出优美的弧线。
有的穿过窗棂,将酣睡的旅客钉在床上。有的插在窗框上,盛开出美丽的火花。
很快低价酒馆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大掌柜正骑着一只千年老龟在龙宫中漫游,看着石壁上看不懂的文字,他充满了快乐。
‘俺是正常人类,看不懂动物的文字十分正常,看得懂那俺岂不是也成了动物?......’他为自己是一个正常人类而深感骄傲。
“不好了!龙宫走水了!”周围传来了焦急的嘶喊声。
‘糊弄谁呢?龙宫也会失火!’大掌柜依然摇头晃脑地欣赏着动物的文字,还拍拍胯下的老龟,对它的爬行速度表示激赏。
惨叫声、哀鸣声、嚎哭声……,连续不断地传进武大掌柜的耳朵,他猛地在榻上翻身跃起。
一看窗外,才发现四处火光熊熊,他不由得悲上心头,‘为何天降此无妄之灾?’
大掌柜仰天长嚎,泪如雨下,悲愤之下从怀中掏出十几枚烧饼,暗吸一口气,全都抛了出去。
轰地一声巨响,墙壁坍塌,他走出了火海。
涧水岸边上只见四海镖局的人马如热锅上的蚂蚁,满含赴汤蹈火的热情,一个个灰头土脸,还忙得上蹦下蹿。
胡大勇抱着一个腿上中箭的小女孩跳出火海,小女孩在他怀中嘶哑的哭喊,胡大勇眼中泪花闪烁,将小孩递给申方正,掉头要再次跳进火海。
申方正一把拉住他,道:“大勇,里面不能去了,先将救出的人照料好。”
***
涧水里船舰上数十名持弩的大汉站在船头,他们无意再次射击,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十分开心地欣赏岸上的一幕一幕的场景。
大掌柜雄赳赳、气昂昂走出火圈,目光冰冷,如来自地狱的魔神。他来到岸边,直面冰冷的弓弩,面上毫无怯色,还大叫一声道:“你们这些狗贼,有种将破箭射向爷爷我。”
他边说着,边掏出一块烧饼,严阵以待。
持弩的大汉们看着大掌柜手里高举的烧饼,一个个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石山典仰天狂笑,道:“这贼娘养的小矮人现在还不忘贩卖烧饼,大家好好学习一下,以后也要如此敬业才好!”
持弩的汉子们轰然称是。
快艇上一位汉子突然高声道:“大当家的,请允许我射一箭!”
石山典冷哼道:“射什么?”
那人道:“射那烧饼!看他的架势,似乎烧饼也是一种武器,说不定就是传说中最神秘的‘第七种武器’。”
石山典狐疑道:“有这种可能吗?七种盖世无双的武器,最神秘的那个居然是枚‘烧饼’?”
那人颔首道:“不无可能!”
石山典道:“那你就射吧!最好将那烧饼和小矮人射成一个串串,冬瓜贴烧饼就妙得很了!”说完他恣意地纵声大笑。
那人“嗖”一声射出一箭,直取那只神秘莫测的烧饼,所有的弓箭手都瞪大了眼睛。
箭势如电,眨眼已到了武大掌柜头顶,“铛”一声清脆的声响,箭镞射在烧饼上,却坠落在地。
石山典的笑声戛然而止。
***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看着烧饼发怵的时候,大掌柜突然将举着的烧饼放到嘴边,啃了一口。
他闭上眼睛,似乎在仔细品味烧饼的滋味,很快他点点头,狼吞虎咽地将一块烧饼啃光。
匪徒们都惊呆了,‘这真的就是所谓绝世惊艳的伟大武器?就这么轻易被个矮冬瓜给啃了吗?’
有了匪徒还砸吧了嘴,看着大掌柜狼吞虎咽的模样,觉得滋味肯定很好,不由心中艳羡,也想啃上一口。
“怎么不射了?你不是特别想射吗?”石山典喝问快艇上刚才射了一箭的匪徒。
“烧饼没了?”匪徒皱着眉头,满脸愁云。
“烧饼没了,人还在!”石山典冷哼道。
“人不是武器。”匪徒轻轻摇头。
“你就这么迷恋武器?让你过来是射人,不是研究什么武器!都像你这样俺们邙山山寨还有什么发展前途。给我跳下去,醒醒你那狗脑子!”石山典厉声道。
“噗通!”匪徒抱着弓弩,跳进了涧水中。
“还有谁?”石山典厉声喝问道。
所有匪徒都举好弓弩,态度极其端坐,聚精会神地瞄着岸上的人群,准备再次射击。
大掌柜一看形势危急,连忙掏出两枚烧饼,一手一个,高高举起,也严阵以待。
石山典举起右手,就准备挥手下令。
***
“且慢!船上的可是邙山的石寨主?”郭先图突然踏步上前,拱手高声问道。
“是又怎样?”石山典身旁另一个匪徒答话道。
“我四海镖局和邙山十三寨一直有一份交情,不知石寨主和各位这次是什么意思?”郭先图淡然问道。
四海镖局近些年来已经改变了创业初期的血腥路线,一直与人为善,哪里都尽心打点,攀上交情。这几年他们给邙山十三寨奉上的钱财礼物也并不在少数。
“四海镖局?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俺们没有看见镖旗,有眼不识各位英雄大爷。”匪徒脸上还挤出笑容,在月光下看起来极度不真实。
“原来如此,小白将镖旗挂起来!”郭先图淡淡道。
趟子手东方白立即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镖旗,留在篷车上旗杆已经被大火烧毁。他只能找了一根树枝挑着,然后高高举起。
镖旗在夜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
石山典举在半空的手悬在那里,一时间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