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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凄凉古剑篇 / 第一章 低价酒馆

第一章 低价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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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时分,四海镖局一行人赶到了石梁坞。
  谷水之东,又结石梁,跨水制城,石梁坞虽不及洛阳热闹繁华,却另有许多新鲜奇特之处。
  七里涧旁有个小小的集市,其中有家“低价酒馆”,坐落在涧水边,以九酝酒和烧饼闻名遐迩,受到洛阳人士的狂热追捧,从洛阳来买醉和啃烧饼的人每天络绎不绝,极大的促进了石梁坞经济的繁荣和文化的发展。
  一名蓝衣劲装的镖师道:“又到了石梁坞,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是飞絮满天的春天,转眼就夏末秋初了。大掌鞭加把劲,今晚俺们还是在武大掌柜那落脚,到时又可热闹一番!”
  篷车内的另一位慈眉善目的老镖师道:“大勇说来说去还是惦记着一个‘酒’字,年轻人如此贪杯可不是好事。看来真的要讨房媳妇来给管管。你看翠花那丫头怎样,要不走完这趟镖,我抽闲得空就去帮你说项,拉个纤儿咋样?”
  胡大勇脸上立即变色,颤声道:“翠…翠…翠花!”想着翠花端着一大盘蕨菜,一步三扭地走来,嗲声嗲气地叫一声:“勇哥哥!”
  胡大勇感到浑身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随即挺腰坐直,无比认真地道:“申老,一路走来,俺大勇自问都没有得罪过您老,而且长期以来俺对您老可都是敬重有加,所以这么美好的事情我看您老就留给小虣吧!”
  一脸凶悍的贺豹洪声哈哈笑道:“大勇哥,这盆脏水怎么也泼不到俺小虣的头上。俺看翠花妹子每次看见你,那眼睛可都是水汪汪的。看俺和别的兄弟都是凶巴巴的。这就是缘分呐!俺看你俩就别再遮遮掩掩,干脆将捡个日子,请大家喝顿美酒,将翠花变成俺的大嫂算了!”
  另一个白面镖师郭先图哈哈大笑。
  “俺是清白的!”胡大勇悲呼道。
  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场景,他不由一阵莫明的心悸,发誓就算翠花那里酒再好喝,蕨菜再好吃,以后也绝不再光临。
  ***
  酒旗在望,只见正面书“低价酒馆”四个大字,反面画了一只的乌龟,字体遒劲有力,乌龟画得活灵活现。
  “俺小虣是个粗人,每次看到这旗帜怎么都感到别扭?这开头的两个字怎么看也不像‘低价’啊!”贺豹下了篷车,仰头站在那里嘟囔着。
  “就是!酒价从来都不低,俺的银袋每次都瘪了一大截。”胡大勇下车后,站在贺豹身旁摇头叹息。
  郭先图走到他们身边,看了看酒旗,笑而不语。
  一位口叼烟斗,身着蓝衫,面容清癯的中年人悠然从后面一辆篷车上走了下来。
  申方正等镖头和趟子手们一起拱手道:“方总!”
  方逸云微笑点头,也抬头看了看酒旗,问道:“大勇,今晚我们是喝酒,还是啃烧饼?”
  四海镖局纪律严明,一直禁止镖师们在走镖途中饮酒。
  胡大勇砸吧一下嘴巴,“嘿嘿”一笑,道:“俺是坚持啃烧饼,就怕大掌柜不通人情,刻意为难俺,硬要拿酒来灌......”
  “哈哈哈......”一阵如夜枭般爽朗的笑声传来,店门前一位身材五短、双目如豆、面目狰狞的年轻人已经满脸堆欢地站在那里。
  他拱手笑道:“方总、各位大镖头,怪不得今天一早喜鹊就不停叫唤,原来真有喜从天降。这些天盼星星盼月亮,却总算将方总和诸位大镖师盼到了。”
  他身后两名堂倌立刻迎了上来,领着两位大掌鞭向北走去,从侧门进入客栈,安顿车马。
  ***
  方逸云哈哈一笑道:“武大掌柜,你的甜言蜜语多用一些在小娘子身上,对我们这些糙汉子还是免了吧。”
  武大掌柜嘿嘿笑道:“还是方总了解我,说道那些小娘子,俺小武还真不敢妄自菲薄,俊俏风流、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等等,那可都是形容我的……”
  武大掌柜一说起小娘子,就不由自主地兴奋。
  方逸云连忙打住,为了防止他滔滔不绝地说上一个时辰,他笑道:“大掌柜,大勇今天非常害怕,站在旗杆下面,连你那店门都不敢踏进半步……”
  大掌柜一怔,犹疑地道:“胡镖头怎么了?莫不是得了啥病?”
  “没病!他只想啃烧饼,怕进门烧饼还没吃上,就被你强灌烈酒。你知道他武功低劣,根本无力拒绝的。”郭先图一本正经地道。
  武大掌柜一脸懵,呐呐道:“真的吗?胡镖头竟然不喜欢喝酒了?俺读书少,郭镖头你可不要糊弄俺!”
  “千真万确!他刚才自己说的,今晚他坚持啃烧饼。”郭先图道。
  “几个月不见,胡镖头竟然变得如此奇怪?”武大掌柜挠了挠头,一脸愕然。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郭先图弯腰,附耳对大掌柜嘀咕了几句。
  “原来如此!”大掌柜一副惶然大悟的表情。
  “郭哥,对你说了啥?”胡大勇有点不淡定,盯着大掌柜问道。
  大掌柜一拍后脑勺,高声道:“好长时间不见诸位英雄,我这是喜欢过了头,就顾着唠嗑。快请,上酒!上饼!......”
  ***
  低价酒馆,低价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值得庆幸的是酒还是有的。
  酒装在瓶中,奇怪的是每个酒瓶上刻印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龟,头向下潜,四肢轻划,一副即将沉入深渊的模样。
  酒只有一种,虽然不知道叫“低价酒”,还是“乌龟酒”。
  烧饼却有很多种,有没有馅的,有菜馅、肉馅、鱼馅、虾馅等等的。最奇怪的是还有馅在外面,露馅的,却最受欢迎。
  镖局一行人走进店门内,见敞亮的大厅内有四五十个席位,客人满了近九成,酒饼飘香,猜拳吆喝之声不绝于耳,甚是热闹。
  大掌柜亲自将他们引到一个角落,那里正好还空余两席,四海镖局十一人勉强可以坐下。
  “委实不好意思!”大掌柜连忙致歉,“这两天新推出一种蛙肉馅的烧饼,老主顾们都争着来尝个鲜,委屈诸位英雄,实在是拥挤了一些。”
  “不妨事,只要有烧饼就行,蛙肉馅的多上些,我们也尝个鲜。”郭先图安然跪坐,完全不提上酒。
  “饼很快来!”大掌柜笑着打了声招呼,转头又去迎接别的客人。
  胡大勇也跪坐下来,抬头望屋梁,一副淡然的模样。
  低价酒馆,没有雅座包房,用餐的地方就只有这一个大厅,后面有两进跨院,有十几间客房。
  两名掌鞭和四名趟子手安顿好车马行李、办理好入住手续,一起走了进来,方逸云吩咐他们就坐,道:“就等你们了!”
  贺豹哈哈笑道:“俺还是第一次和方总出来走镖,今晚俺小虣准备出钱添点酒菜,请方总您喝酒,请副总镖头务必赏脸。”
  方逸云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虽然镖局有明文规定,走镖途中不允许饮酒,但这些年来,四海镖局声势越来越大,敢捋虎须的蟊贼越来越少,现在几乎已经绝迹。因此内部执行稍微放松了一些,只要不过量酗酒,也无人追究责罚。
  但一日三餐伙食费用按人头都有定数,酒费只能自理,并不能报公账。
  贺豹从怀中掏出钱囊,“哗啦哗啦”倒出来一堆黄白之物。他认真无比地数了又数,最终高叫了一声“小二!”
  “客户有何吩咐?”店小二立即走了过来。
  “给添一壶酒!”贺豹数了六百文,递到店小二手中。
  ***
  一壶酒很快喝完了。
  “我们要了一壶酒!”贺豹一脸凝重。
  “已经喝完了。”胡大勇笑道。
  “这不是重点!”贺豹敲着额头,每次花钱喝酒,喝完他都要后悔。
  “重点是一壶酒只够大家漱口!小虣赶紧掏银子,再给来上十壶八壶。”胡大勇道。
  “重点是俺为什么要先付了钱?俺攒着娶媳妇的钱还能不能够拿回来?”贺豹一杯酒下肚,仿佛就有了醉意,满脸悔恨,一副要撞墙的样子。
  “瞧你那小气劲!小二!”胡大勇高声叫道。
  很快一个店小二跑了过来。
  “给我们方总再上十壶酒,俺请客。”胡大勇豪气干云。
  “没有了!”店小二一脸歉意。
  “酒去哪里?”胡大勇问道。
  “今天已经售罄。”店小二笑着躬身致歉,然后掉头离开。
  胡大勇看着他的背影只能干瞪眼。
  方逸云拿出旱烟杆,点燃了烟火,吞云吐雾,面孔在烟雾中变得模糊。
  郭先图和贺豹两人意兴索然。
  申方正道:“方总您也劳累了一天,我看大家还是早点休息吧!”
  方逸云点头道:“申老也辛苦了,大家就早点休息吧!”
  郭先图拿出一把散钱,叫来一个店小二,说是给他的赏钱,让他领着一行人向后面客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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