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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县地处大启国东南边陲,山高路险,地广人稀。
出了县城往西五里地,便是一片矮山丘陵。城西破庙就修在一处山坳之中。荒废多年,被乞儿们占为家园。
得知苏航回来,孩子们纷纷围上来,叽叽喳喳问个没完。
“了天大师,我回来了。”
了天大师是这座破庙的和尚,下半身瘫痪,只能卧床,无法离开破庙去外面讨食。
乞儿们在外要到的剩饭剩菜,都会拿回来先给大师吃。
“咳咳咳,苏航,是苏航吗?”粗糙的手撑着拐杖想起身,晃抖几下又吃力地坐了回去。
“了天大师,是我,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咳咳咳。”了天眼眶红了,担心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佝偻着背,不住地咳嗽。
苏航记事起就跟在了天大师身边,这一跟就是十年。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苏航是在破庙被衙役抓走的,了天人都吓傻了。这几天一直派乞儿们去县衙大街打探消息。
知道赵知县宣判苏航无罪后了天一病不起。
苏航记忆力最重要的人就是了天大师,连他的名字也是大师起的。
了天这一病,最心痛的当属苏航。
“大师,你躺着休息,我想办法给你弄点药来。”
苏航抹干眼角的泪,在破庙找了个隐蔽地方,“开始新的人生模拟。”
【武源不足,无法进行新的人生模拟。】
苏航咬牙锤墙。他如今能搞到钱的地方不多,身为刑警,偷鸡摸狗的事坚决不能再做。再有赵家虎视眈眈,他不能犯错。
“难道要我去给曲才子做诗童吗?”
犹豫踌躇间,一抹人影从廊后走出。
认真思考的苏航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县衙的李仵作。
“李仵作来此处又是要抓我的吗?”苏航表情虽然很无辜,眼神里却充满警惕。
李仵作已经四十五岁,因为职业问题,至今没有娶亲生子。此人样貌普通,身材也不突出,属于丢到人群里找不到的那种。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衙门仵作,给苏航这个当了多年刑警的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怖感。
…这人走路没有声音吗?他身上为何带着杀气?难道是武源高手?…
“你很警惕。”李仵作对苏航的表现愈发满意。“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李修南,临川县衙门仵作。”
苏航不做声,等着李修南的后话。
“苏航,临川县人士,一十三岁,三岁时被灵武寺和尚了天收养,此后十载,便开始乞讨人生。衙门没有关于你三岁前任何记录。你的父母是谁,原籍地在何处,全都没有记录。”
李修南盯着身着破烂却眼神凝真的苏航,越发好奇起来。
这小乞儿到底是谁?三天了,赵知县送去的信鸽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回信。
要么这个人籍籍无名,乡野村夫之儿;要么身份大到吓人,是当朝宰相之子。
“你不是苏航。”
苏航心脏猛得一缩…不会吧,这样就被发现了?…
“你的原名一定不是苏航,你有别的名字。”
…吓死我了…苏航继续装无辜,尴尬地笑道:“我是被了天大师在山林里捡到的,大师也不知道我的身份,随便给我起的名字。”
李修南盯着苏航看了好一会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曲才子的玉佩怎么会回到他自己怀里?你做了什么手脚?”
话题转到这个方向上,苏航没有半分犹豫,嘻嘻笑直言着说:“柱子撞那一下我就发现身上多了快玉佩,我害怕再进衙门挨板子不敢偷拿。”
“所以你立刻想到解决办法?”李修南眼睛里多了一丝神采。这小子不光嘴皮子厉害,行动也如此灵活。
苏航嘿嘿笑着,却不敢把模拟器模拟出来的事态发展和西街告诉李修南,只说自己在街上乞讨时就认识曲才子,而他腰间配戴的暖玉蝉更是临川县人人皆知的宝贝。
李修南微微颔首不疑有他。
曲才子这人行事一向高调,生怕别人不识货,逢人就显摆自己的玉佩,还专门为它作了首诗。这一点倒是说得通。
“脑子确实灵活。苏航,你要出门?”
苏航面露痛苦地说:“了天大师因为担心我,身染重病,我想去药房给他抓点药,可身上没钱。”
自李仵作出现,他便知道了天大师的药有着落了。
话一说完充满期待地望着李修南。
李修南本就打算收苏航为徒,见他可怜无助的样子顿生怜悯,忙道:“了天大师的药我替你抓,不过你要答应做我的弟子,跟我学验尸断案。”
小乞儿就等着这句话,眼里神采奕奕,迫不及待点头。
“李仵作,我愿意。”
“哈哈哈,叫我什么?”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苏航双膝下跪,给李修南磕了三个头。
李修南果然重诺,收苏航为徒回到县城后便叫了为郎中给了天看病。
病情不难,急火攻心又加上多年营养不良染上了风寒。开了七天的汤药,苏航每日小心伺候,第五六天时逐渐有了起色。
那一日,了天喝掉最后一碗汤药,对着苏航语重心长地说:“你是我一手养大的,这么多年让你在街边乞讨是我自己没本事。现如今李仵作愿意收你做徒弟,你且虚心求学,将来能混口饭吃。”
“收起你调皮的性子,别在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衙门好进可不好出啊。”
“我知道,你去偷去骗,弄到的钱都拿去买吃的养活那帮小崽子和我这个没用的贱骨头。”
看着白发苍苍的了天,苏航想起自己前世的父母,不由得心中难过,眼里湿润润的。忙点头答应下来:“大师,我懂得。”
大启国的国策苛刻律法残暴,四周小国林立,边境经常有战乱摩擦。几乎每户人家都有男丁充没军营。遇到天灾人祸,百姓流离失所,许多孩子因此成为孤儿乞丐。
灵武寺里大大小小孩子有20多个,常常吃不饱饭,苏航不得已才用偷摸这种手段弄钱。
既然他有机会跟在管家身边做事,自然会想办法改善这些孩子的待遇。
把了天大师和孩子们委托给寺里最大的两个同伴后,苏航收拾不多的包袱,前往李仵作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