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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河,流淌的河水仿佛永远不会停下它的脚步,欢腾地向着下游流去。但也有些许河水不忍离去,它们眷恋着两岸的翠绿,投身土地,誓要把那翠绿染得更亮,为满是房屋和街道的安城,保留下一抹绿色。
一条自西向东流动的白带,再镶上两条绿色的边饰,就这样分隔出了安城的南北。而这条白带,也是赵家和楚家两大世家管辖的区域的分界线。
楚行歌现在就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河边,他对自己的白衣是否会因为坐在地上而变脏似乎毫不在意。
楚行歌无事时总喜欢来这里,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碰见他老师的地方。之后,他又在这里认识了他此生的挚友。
他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见自己的挚友,他即将就要远行离开安城,对于自己的朋友,他不想不告而别。
“终于见到了。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你好多天啊。”
熟悉的声音,楚行歌知道是他来了。楚行歌站起身来,回头果然看见了自己的挚友——叶凌天。
叶凌天比楚行歌大了八岁,但他们之间关系亲密得胜过同龄人,楚行歌很喜欢与他交谈,叶凌天的嘴里总有蹦出些稀奇古怪的词语,他的脑海中有着无数天马行空的想法。也是在楚行歌的鼓励下,叶凌天开始以“盗才先生”的身份写话本。
“凌天兄,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啊,最近你的事在安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我担心死了。天天来这里,也碰不见你,我又不敢去你家找你,可真是吓死我了。”
自己朋友出了事,自己却帮不上什么忙,最近几日,叶凌天不止一次后悔自己的无能,自己原本的骄傲也索然无存。所幸,楚行歌没有出事。
“抱歉,让你担心了。”
楚行歌满脸愧疚,让朋友为自己担心并非他的本意。
“最近又是被贬,又是被退婚,”叶凌天严肃地盯着楚行歌看,希望能看出他的真实想法,“楚行歌,你现在没有想不开吧?”
“不会的,凌天兄,你放心吧。”
楚行歌苦笑,被朋友怀疑想不开,难道自己现在看上去已经很失败了吗?他看了眼安定河,这条小河踏进去也就约莫过半个身子,是淹不死人的。
叶凌天敏锐地观察到了楚行歌的眼神,大喊着“不能跳!”就向着楚行歌快速冲了过去。满怀着拯救自己朋友想法的他,中途竟被一颗石子绊了一下,叶凌天就这样失去了平衡向前冲去,中途慌乱中又抱住了楚行歌,两人就这样扭在一起,以奇怪的姿势向着河水而去。
叶凌天闭上了双眼。
意想的落水却没有发生,得亏楚行歌还是练过的,在河边稳住了叶凌天,才不至于两人一起成为落水狗。
叶凌天睁开双眼,带着三分惊恐的神情,抬头看向楚行歌。楚行歌一脸无奈地说到,“看来不是自杀,是他杀啊。”
叶凌天放开了抱住楚行歌的手,回敬说:“幸亏今天没出事,要是传出我和楚大公子殉情,那我一生清誉就算是毁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止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他们像是笑得把自己都累着了,随意地就向草地上坐去。
游荡在河边的笑声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沉默中,叶凌天出了声。
“楚行歌,你现在伤心吗?”
伤心?楚家大公子,因为中毒丧失内力,家族剥夺了他少家主的地位,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个关头,他又被曾经的未婚妻退婚,这安城人眼中,这位楚家的大公子应该是非常伤心的吧。
可楚行歌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谈不上伤心,只是有些感慨。”
楚行歌说出这话时,叶凌天正在仔细观察楚行歌,想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出自己的朋友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所幸,正如楚行歌多言,叶凌天没有在他的脸上察觉到一丝沮丧。
“幸亏你没有因为这件事绝望,我可不怎么擅长安慰人啊。”叶凌天现在才把心中的石头放下,他已经有心情和楚行歌开玩笑了,“你觉不觉得,你的人生很像我写的一个话本?”
“不觉得!一点都不像!”
楚行歌立马否认,他知道叶凌天说的是哪个话本。
“别急着否认啊。丧失内力,被未婚妻退婚,还不像啊?你有没有说那句话?就是那句话,”叶凌天突然将脸凑近楚行歌,楚行歌就看见叶凌天一脸坚毅地说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楚行歌伸手将叶凌天的大脸推开,看着叶凌天的表情颇有几分无奈。
“楚家虽为六大世家之一,掌管这安城的一片区域,但安城实际的掌权人还是慕容家。我要是真这么说,因此得罪了慕容城主,楚家还在不在安城混了?”
楚行歌设想一下叶凌天所说的场景,也许慕容雪会很开心,毕竟她很喜欢看这位“盗才先生”所写的书,在现实中出现书中的情节,是每个书迷的梦想。但城主的心情,可能就不会太好了。一城之主,被一个小辈驳斥,这事要是发生,肯定很难收场。
叶凌天撇了撇嘴说:“楚家都取消了你的少家主之位,你还这样为家族考虑干什么?你这时不应该奋起反抗吗?”
楚行歌叹了口气:“唉,你指望一个毫无内力的人去做什么呢?一个没有内力的人做少家主也并不合理,少家主毕竟也是世家的一个牌面,我倒是能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急着把我换下去。”
“这就放弃了?”
“放弃什么?这叫做接受家族的合理安排。”
“真没骨气。”叶凌天小声嘀咕,他知道旁边的楚行歌是听得见的。
楚行歌是听见叶凌天在骂他,但他却装作没有听见。
“我明天就离开安城了。”
“怎么,承受不住大家的议论和眼神,要离家出走了?”
叶凌天还在激自己,楚行歌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想把天歌书肆的所有权转交给你。”
天歌书肆,楚行歌和叶凌天一起创办的书肆。当初,叶凌天将自己脑海中的故事告诉楚行歌,楚行歌这些故事十分有趣,不如写成话本,于是才出钱创办了它。它也不负所望地因为盗才先生的话本而出了名。
这间书肆是两人合伙经营,现在,楚行歌想将它完全交于叶凌天。
“为什么?难道你不回来了?我不同意。”
对于此事,叶凌天坚决不会同意。楚行歌为自己创办天歌书肆,可以说是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出路。他十分感谢楚行歌,因为楚行歌会耐心地听完自己的“胡言乱语”,还会就此给出自己的看法。他真心地将楚行歌看做是挚友。
如今楚行歌失去了他的全部所有,如果将书肆的所有权都交给自己。那楚行歌真的就什么都不剩下了。他害怕,害怕自己在拥有书肆后,失去自己的挚友,害怕楚行歌就此一去不回,自己再也见不到楚行歌。
“你要走没关系。书肆还是我们两人的书肆,我和书肆都会等你回来。你可一定得回来啊,楚行歌,你也不想自己的书肆倒闭吧。”
听了叶凌天的话,楚行歌倒是笑了。
“好吧,我会尽快回来。毕竟,真让你一个人经营书肆,怕是真的会倒闭呢!”
两人又一同笑起来。
叶凌天又开始说起他的奇思妙想,楚行歌耐心地听着,并给出自己的疑惑与看法。河边的两人完全沉浸在了他们自己的世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忘记了世间的纷扰。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天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碎草,“我得去赶稿了,这几天为了你的事情,担心得我都没怎么写稿,昨天出的还是上次留下的存稿。”
“怕是凌天兄的懒癌又犯了,用我的事来找借口偷懒不写的吧。”
“哼!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叶凌天佯装生气,留下这句话就要离开。他越过草地,走到河边的道路上,回头一看,楚行歌仍坐在那里,只是转头看向自己,并未打算起身相送。
“再见!”叶凌天说,他迈出脚步,便再也没有回过头。他开始哼起歌来,感到脚步都变得轻快,再过不久,他会伏在自家的案台上写着各种有趣的故事。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如此度过,而自己的挚友楚行歌,在今天过后,也将离开安城,迎来自己的故事。
他不希望两人的告别有多么的伤感,像今天这样,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