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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油漆有些掉色,看着很不起眼的马车正在大路上疾驰,看样子车主人时间很赶。
老吉恩正挺着腰杆坐在车厢里正中的的座位,头上套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完全屏蔽了他的视线,让他无法对外观察。
在他面前还有两个身着黑色麻布衣服的男人正坐在车厢两侧的座位上,虽然看似没有什么举动,一个闭目养神,一个看着窗外,实则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老吉恩身上。
老吉恩内心忐忑不安,一直在回想着老公爵交代他的话,希望能够从中获得稍许安慰,毕竟他是负责传话的,没理由对他不利。
想到这里他又心头稍安,舔了舔嘴唇,刚刚心里头一直有事,这一下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口渴。
但他也不敢出声,没有人敢跟这帮人提要求,毕竟他们的形象已经被疯魔化了。
他只是个管家,一个下人,哪怕是一位公爵的心腹,那也还是下人,以前只跟贵族打过交道,跟这种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去理解的疯子实在是不知如何沟通。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老吉恩心里头也越来越没底,只能够在心中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他心里的那块石头也总算落地。
随后两边的男人搀扶着他的双手引导他下车,然后就跟着他们一直走。
随后他发现,哪怕是被袋子套住头,这周围的光亮也几乎没多少了,之前还能透过缝隙看到一点影子,现在干脆是一片黑暗。
随着暗色的愈发浓重,老吉恩也明白他这是被带到了某个山洞或密室地下室一样的地方,因为能清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狭窄的空间让声音显得更响亮。
在老吉恩数着自己步数转移注意力的时候,突然带着他前进的两人停了下来,他知道,见到接头人了。
还没等他想象这次会面会是以什么方式展开的时候,他被按在一张椅子上,紧接着他头上的黑袋子就被掀开了。
骤然失去了遮光物没有让他不适应,因为周围是差不多的黑暗环境,只有一支烛台摆在他面前的一张长桌上提供光亮。
环顾了一遍四周,这是一个以泥土为墙壁构成的房间,墙上还有些湿润的水渍,看样子这里的湿气很重,基本排除矿洞的可能,大概率是人工开凿的山洞。
周边是一些长椅,和教堂里做礼拜的一模一样。
而他面前的长桌按照布置应该是神父带领信徒做布告的位置。
刚想到这里然后就看到一位身穿红衣的面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来到了他的面前,他们之间隔着那张桌子。
老吉恩快速打量了一眼对方,他是一个男人,头发是暗红色,大概率是迪洛王国的人,很有可能还是贵族,面具正中是一朵凋零的花,周边是枯萎的花瓣洒落整张面具,身高大概一米八往上,身材并不魁梧,但是很匀称,看双手的皮肤很有气色,是一双年轻人的手,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神。
这是一个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老吉恩看完之后心想道。
等他的判断刚一落定对面的面具人就说话了。
“我的孩子,你到此来所为何事?”
声音充满年轻人的活力,掷地有声。
看来刚刚估计的有点保守了,看来顶多二十出头,老吉恩想到。
但刚想到就又难受了,你一个屁大点的小鬼连他一半年龄都不到居然管他叫孩子,如果换个人物地点场合他就……他就认了,再怎么也没人家拳头大。
想到这里又记起了老公爵交代的注意事项,于是面露恭敬,起身对面具人躬身一礼。
“尊敬的神父,请帮助神的信徒吧,他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急需伟大的神明带来救赎与希望。”
听完老吉恩的话面具人没有回话,而是伸出手向前虚按,示意他坐下。
“我的孩子,你不必如此谦卑,神爱世人,任何人在神的面前都是平等的,你无需讨好我。”
说完还仰头双手向两侧高举,手心向天。
听完老吉恩不禁暗骂,要是自己对你流露出半点不敬,怕是会死的无声无息吧。
“感谢您的教诲,是您让我更加明白自身的无知,愿神注视着您。”说完便又坐回原位。
“愿神注视着你。”面具人也跟着回了一句。
“你告诉那些信徒,信母神,得永生,所有的磨难都是对他们信仰虔诚与意志的考验,只有经受过暴风雨的洗礼,花朵才能在彩虹下盛开。”
“……”
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果然很现实,但是有了公爵的保底交代,老吉恩心里也有了底气。
“花朵的盛开固然美好,但是只有那么零星几朵未免有些单调,为此我们希望请您作为呵护花朵的园丁,为信徒提供庇护。”
“当然不会是无偿的帮助,为了感谢您的庇护,母神的信徒愿意全体提供总共五百万金纳尔给神教,为神教传播教义提供绵薄之力。”
闻言面具人刚刚的神棍气质似乎没有那么浓厚了,感觉变得更加平易近人。
“不,这不是我庇护你们的理由,信仰坚定的信徒必定不会被钱财身外物所迷惑,但是如此浅显得道理很多人都不懂,你们能够明白这一点已经说明内心的虔诚,必然能够打动母神,赢得更多祂的注视。”然后话音一转:
“你们的虔诚得到了我的认可,你们的意志必然感动母神,为了不负你们坚定的信仰,我愿以母神的名义为你们扫除障碍,所有对忠实信徒的迫害都是对母神的亵渎,我必不可能容忍。”
老吉恩闻言热泪盈眶:“感谢母神的垂怜,感谢神父的大义,您的义举必将被所有人铭记,我们必然会传颂您的功绩。”
“这是我所自愿的,无需任何功绩,那么,告诉我,我的孩子,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我才能知道如何为你们提供帮助。”
“赞美您的高贵品格,是这样的,我代表的是迪诺王国瓦蒂洛大公和弗兰彻大公二位与您会面,他们以及他们的追随者都将被国王用强加的罪名送上断头台和绞刑架,完全不顾王国安危。”
“哦,这是何等的暴政啊,哪一国的贵族不是开国功勋之后啊,他们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后代能够活的安稳,结果居然有人要将这些纯朴之人的心愿狠狠踩在脚下,这简直就是对历史的抹黑,对先辈的不敬。”面具人显然义愤填膺,就差指着国王的鼻子骂了。
老吉恩忍不住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似乎被面具人说到了心坎上。
“可不是嘛,我们老爷一直为国家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就是为了国家能够更加的强大,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吧,结果还没来得及享受成果就要被国王杀鸡取卵了。”
“这国家推行的是暴政,这王座上坐的是暴君,这样的暴政必将被推翻,这样的暴君必将会灭亡。”
面具人似乎已然化身为审判者,对不义之徒下达了最终的判决。
“不光如此,那暴君还征收各种苛捐杂税,强制性的抓壮丁,服徭役,对于敢有任何不满的人就是使用酷刑,让人怒不敢言,敢有反抗者直接送上绞刑架,现在王国里怨声载道,哀鸿遍野啊。”
老吉恩越说越来劲,都不管是真是假,往大了吹就是了。
“可怜的迷途羔羊啊,无论是不是母神的信徒,他们都是母神的孩子啊,母神的孩子不应被如此对待,他们的生命和尊严亦不容亵渎。”
面具人已完全代入了自己正义使者的角色,连对平民百姓的怜悯似乎都是发自内心。
“是啊是啊,神父大人,为了这些可怜的羔羊,我们作为母神的信徒帮助他们义不容辞,更何况帮他们就是帮我们自己啊。”
看着就差那么一点点火候,老吉恩赶紧拱火。
“嗯,你说的对,为了母神,也为了他们,我是时候站出来了。”
说完面具人似乎已经将自己当做在暗夜中铲除邪恶的英雄了。
“看啊,迷途的羔羊有救了,母神的信徒有希望了,不为名利的无名英雄必将为诗人传唱,为万世景仰。”
老吉恩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这么卖力地拍马屁了。
(玛德,一开始不该为了演的逼真投入那么多感情的,现在有些用力过猛,收不住了。)
(哦,该死,这戏剧腔真是有毒,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
(拜托,来个人,让这个该死的面具人闭嘴,快来阻止他,我快受不了了。)
老吉恩一边卖力吹捧配合一边心中暗骂不停。
好在面具人似乎已经在自我陶醉中得到了充分的自我满足感,终于从那种狂热状态脱离。
“我的孩子,你就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我会帮助他的,送他回去吧。”最后一句是对送老吉恩来的两个人说的。
然后老吉恩又被套上黑布袋带走了。
(果然,只要跟这种宗教挨边的就没一个正常人,不是疯子就是偏执狂。)
(难怪大公让我来而不是自己来,看来和信任无关,纯粹是不方便出来以及受不了这个喜欢演话剧的疯子。)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要是再来恐怕我也得疯了。)
老吉恩带着满腔怨气离开了。
等到老吉恩离开后,面具人没有离开,而是转身看向身后,似乎那里有什么。
“母神啊,您最忠实的信徒呼唤你,请求得到您的赐福。”
然后在那黑暗中似乎散发出一阵阵幽光,并不明亮,却能让人清晰感受到。
在那幽光的正中,似乎有一尊通体墨色的女性雕像,让人看不清楚模样,只能感受到一种扭曲与病态的爱,充斥着诡异与矛盾,满是不详的感觉。
面具人痴痴地看着这尊雕像,喃喃道:“母神啊,您能看看我吗,能够看一眼您最忠实的孩子吗。”
“刚刚我见到了一个自称是您信徒的人,可是他叫您的圣像都看不到,又怎么可能是您的信徒呢?”
“您是伟大的,慈爱的,您不会在意那些蝼蚁对您的冒犯,可我不行。”
“我要让这些胆敢对您不敬的蝼蚁明白,母亲的疼爱不是孩子放肆的资本,总会有人给他们带来终身难忘的教训。”
“请保佑我,能够让这群迷途的羔羊知返,也请保佑他们,不会因为经受不住考验而放弃。”
“愿母神与我同在。”
面具人画了个十字,和光明神教一样,但是在画完上下之后左右却完全相反。
在淡淡的幽光中,母神像流露出一抹母性的慈爱,沉重地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