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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血色地带大峡谷的一个隐秘角落,远离了血裔与狼族的战火。
这..这是哪?
头..头好痛..
头上像是有千斤重物压着,让少年难以睁开眼睛。
我真没事吗?我还活着?啊..
苏珝睁开眼,可此刻的视线还是那样模糊,朦胧的人影、疼痛的伤口,还有..伤口上包扎的布条。
——有人给我包扎了伤口,也太麻烦他了吧?可..我的伤口这么多,他..不是都看见了吗?是谁,是谁给我止的血?
不必多思考,在这个仅有两人的洞穴里,答案显然已呼之欲出——
是白王契,他撕碎了本已破烂不堪的大氅,和着一些树叶草药汁水,替他敷在适才的创口之上,为他止血。
“你身上创口可不少啊,怎么回事?”
这家伙是修士吧。白双手抱胸,斜视睥睨,眸子里寒芒掠动,倚站在洞口,靠着及时补带上的人皮假面,他就自信苏珝不能轻易将他真实身份辨认出。以共和国的科技,从出让人耳后开始切出创口、向里抽皮,外加上一些必要的渲染,很容易就能剥到一张这样优质的面具,出于谨慎,白就随身带着几个。
——而现在所在之洞穴,则是他在峡谷中检测到的一处隐蔽窟室,或者可能曾经是哪个势力的补给站,但时光久远,文字漫灭,此刻他也一时无法辨读。
“啊,我刚才从峡谷上滚下来了,受了点擦伤。”
苏珝以手加额,露出些尴尬的微笑。哦?还来不及白发出什么质疑,少年已向他抛出些疑问。
“你的飞机、坠机了?”
好明显的问题,连这也要问吗?世界上果然是蠢人多。
白王契暗中翻个白眼,可他既然发问,自己就不妨多说几句。
“是啦!我是附近李家的少爷,管家大叔今天带着我出来采风,结果..结果..”
他成功地挤出些哀伤的神色,连苏珝也为他感染。难道..我们不来救人,狼人的监察放松,他们或许就没事了?真可惜啊..
“你为什么要救我?”
白王契看向苏珝,这是他很感兴趣的问题。
“和你救我一样啊。”
苏珝面带微笑,就这样将他回应。好道德的家伙,所幸不是我的手下,不然就倒霉了。白暗自腹诽,他之所以救这个家伙,是出于绝对理性的利益考量,毕竟既然有人将自己袭击,就说不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此刻身边多一个帮手,多则助战少则挡刀,自己也有更多的回旋周转空间。
——何况这个人已经救助过自己。人总是会基于沉没成本做出考量,这家伙既然救过我一次,有可能的话就势必会救我第二次第三次,只要不出意外,留他在身边也是个安稳选项。
“哦?看来小哥你是很在重传统道德的信徒呢?比如‘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云云,可是这样?”
白又随口问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这家伙逗逗闷子。
“哪里,我做这些事可不是因为这个子或者那个子曰过什么,而是出于自己的认知做出的判断、选择。不放任人在自己面前死亡、在我看来是绝对必要且应当的,我也不想让我自己过去的遗憾再在人家身上出现第二遍第三遍。仅此而已。”
苏珝面带惆怅地苦笑。“根据自己的认知做出价值选择”?哟,还有故事呢。
“有趣,有趣。”白王契拊掌微笑。
两人沉默片刻,夕阳高挂在夜空中,如血的红芒洒向大地。一道细长的丁达尔效应余晖从洞穴的入口射入,照亮了洞内的一部分。洞穴里,有些岩石闪烁着红宝石般的光泽,有些植物散发着幽幽的暗光,两个人一里一外的、相隔一段距离,彼此既温和又警惕地对立。月光和洞穴里的光源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神秘而美丽的画面。
“你打算睡觉吗?”
苏珝支起身子,向床铺内侧挪了挪,洞窟内荒草乱石,能用以下榻的地方着实不多。要我和他睡一块?白的脸上略略闪过些愕然,下一刻,他就笑出声来。
“不用啦,我在门口站着吧,说不定我的家人就来接我了呢。”
他笑着摇摇头。刚才他已向戴赤樵、嬴去疾以及西部军区司令部各发了电讯,留下了这里的坐标,大概用不了多久,援军就能解救到这一块了,到时候解决掉一些不稳定因素,自然能从容离开。
“唔,那来来聊聊天吧,你可有什么爱好?”
苏珝抛出话头。啊呀。
白略略一怔,自己的爱好可以说是相当广泛,诗词书画、权谋术势,但..既然要契合自己捏造的这个所谓李家公子的身份,自己就不能触碰到某些话题。
“你看漫画吗?”
白试探性地、又不免有些认真地问。
“啊,好古老的东西,那玩意流行得在五十年前了吧?——”
苏珝略略吃惊。
“所以是不看?”
白王契此刻面色便没有那么高兴,这位一国的元首就失去了继续周旋的耐性,粗暴将其打断。这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就叫他伪装的很是成功。
“啊..以前也是看过些的。”
苏回忆,从他前往巴别塔、成为执事、入选断罪人,来不及回忆过往的生活已经很多年了,漫画的话,嘶——
“说来听听?”
白就草拟出一张饶有兴致的脸。
“我看过的..Naruto?这个很有名耶,火影总该看过吧?”
“啊呀,这种国民级的老漫画,也出了番剧动画,是个人都应该听说过吧?——”
白轻笑,下一刻,他又抛出新的问题。
“虽然看过的人很多,可每一个人眼里的角色恐怕也都不大一样。你对鸣人和佐助的理解是?”
苏珝歪头想了想。
“都是好人,但是道路不同——没人规定好人只能走一条路嘛。”
“可是道路问题往往才是最被重视的问题呢,品质是好是坏,我看倒也无所谓。”
白这样说。异端总好过异己,品质带来的利益问题尚可以谈判协调,而道路分歧就只能采取一些必要的物理手段了。
“这么说,如果你生在忍者世界,会选择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呢?”
苏珝饶有兴致。
“肯定会和他们俩不一样吧。可是我毕竟不是这个人或那个人的转世,假如真要去做一些选择,选项恐怕不多呢。”
白仰头,看向天边的山头。
“我想也是——恐怕我也走不到主角的路上,”苏珝苦笑,复又向他面前的谈客发问:“你呢?你有什么其它爱看的吗?”
白稍稍一滞,他在回忆过往在东瀛小城游学时,回忆阴暗潮湿的阁楼书角,回忆着每一个男人回忆中都有的女孩。她看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肖洛霍夫或者詹姆斯·乔伊斯、马塞尔·普鲁斯特。那样的书自己是懒于钻研的,只要抬脚踏出门去,他的天赋就能令他在世界上把一切书本中的玩意更快领悟。可为了陪着她,他也乐意看些闲书。
白王契那时就看些漫画。
“我看过《Berserker》(烙印战士)、《进击的巨人》、《Eva》、《ChainsawMan》(电锯人)...”
他细细回忆、如数家珍。
“啊!《Eva》!,我也看过!..”
突然出声的苏珝就吓了他一跳,使得他不得不打断思路斜眼相看。
“..我记得..唔,以前电视上还播过他的动漫呢——当时叫新世纪天鹰战士来着?翻唱的主题曲还挺流行呢。”
苏絮絮叨叨个不休,话匣子一旦打开,往往就很难关上。
“是那首‘美丽的天使在远方召唤你’吗?哈哈,我还会唱呢。”
白王契有些骄傲地挺起胸膛,他此刻或许就真有些高兴。
“——总有一天你会明晰,两个人会邂逅相遇,
总有一天你会相信,你不需要那本圣经,
美丽的天使在远方召唤你,为了明天少年快去努力,
魂魄生命在梦境中游离,唤醒黎明散发无尽光明,
为了明天请你不要再迟疑,勇敢的少年啊干脆变成神迹,
人们因编织绵绵爱意时无意,推动着历史轮印,
正因为不是神明所以才彼此,将手紧握在一起——”
他自顾自地哼着,渡过了开始的不适应期,渐渐地,苏珝居然也能跟上、浅唱出几句。虽然没有旋律为伴奏,两人也全无相应的技巧,但仅仅是出于真情实感的清唱,在此刻就足够动听。两人应和着唱了几句,气氛也倏忽有些微妙,不知是谁先住口,两人又都停了下来。
“可惜过去的日子毕竟回不来了。”
四平八稳的白此刻也显得有些落寞。
“是啊,和你的管家老先生一样——被现实的引力狠狠砸向地面了。”苏珝躺下,倒在床铺上,白就平视不见他的神情。
“哦?哈哈..”
被看穿了?微微一愣,白便努力消抹尴尬神色地发笑。
“其实要我说,渚薰和真嗣所处的环境,其实和鸣人佐助挺像。”
苏珝似乎就没有听进他的笑声,还在将过去的话题继续。
“啊.”
白王契脑筋稍转:
“大概是鸣人在终结谷真的把自己的朋友杀死?啊,可那样也就不是鸣人了呢。即便是相同的选择,不同的角色之间果然还是有差异啊——”
“所以说《Naruto》的世界还是太理想了害,要我说,在不同的立场和利益面前,人哪能那么妥善地自制呢?”
苏珝苦笑。
“我们都是碇真嗣,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利益和立场,成为渚薰、或者把我们的渚薰杀死。”
夕阳西下,光线就更深入地投入了洞窟中,将白王契的影子拉长、铺设在内壁上。苏珝就看着他的影子,像是古哲学家所说被绑缚在洞穴石壁后的原始人、全不在乎那影子前什么是真实。
“也别这么悲观嘛!迟早是要死的,或者被自己认可的人杀死,反而是一种幸运呢?”
“是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死呢?得赶在之前好好去爱、去恨、去做,好好体验一次呀!”
不咸不淡的声音,而后就是不尴不尬的笑,笑声先是零零散散,而后就汇聚成很大,撕心裂肺、没心没肺,直到眼睛被眼泪沾湿充满,两人也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咚!
整个洞窟陡然一震,笑声当下寂然,下一刻,一个一丈以上的巨型身影从上方跃下,砸在洞前,然后徐徐站起,好如一尊魔主降临。这巨力蔓延至洞穴四壁,令人胆寒的同时、就连墙体也为之开裂!白王契一怔、陡然色变,向洞窟内跃去,这不是戴赤樵的援军??
他是——
而立刻坐起、起身向白王契接应的苏珝就知道他是谁。他的冷汗在这一刹那就已浸出,长刀在手、可仍然颤栗不止,那家伙、那家伙的脸就和出发前所见档案里的照片一模一样——!他怎么来了?真的要死?难道、难道这才是吴所说的三成生还率、凶多吉少?
与这样的敌人面对,纵然不动如山、沉稳如斯,少年嘴唇紧抿,面色已然泛白。
“很抱歉,你们要死了。”
门口那神灵般的巨人抬眼,一体银毛激立,寒星一般的双眼、目光凝如剑芒,直射洞内!
——狼王,穆恩·伊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