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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够聪明，这或许就是我的生父后来顶着计划生育的压力生了二胎的原因。
我的生父在家排行老二，方便起见村里都叫他常二。定居镇上之初常二在新家呆了一段时间，并未立即“出差”。一天他新买了只挂钟，没直接上电池，先是把我拉过去坐在门口台阶上，接着便教我读时间。如开头所说，我不够聪明，死活学不会。常二急了，直把我的脑门当电视机拍，——那时候的电视如果飘雪花了拍几掌总能灵光。因为我不是电视，所以拍无法使我灵光，反倒使机油从我眼角漏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哭噪。小孩的哭声是极吵闹的，每当我在公共场合听到孩子哭难免动杀心。由此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的生母在我被当电视机修理的时候会在路过时咬牙切齿地补上一句:“哭!死命哭!”柴火一添，常二打得更卖力了。
中学时我写作文提到过这次挨打事件，主题让讲父亲，所以只写了常二的行为。生母见了后用侥幸的口吻感慨道:“你还记得这事啊。”我想她还有后半句话没说，那就是“幸好我没打过你。”一直以来生母都是在唱白脸，把黑脸的位置腾给别人。但常二一“出差”就是一年，并且每次回家还碍于“大过年的”面子不好动手，以致黑脸的位置常年空着。后来生母有了个搭头(土话，大意为姘头)，但此人生怕我将他们的事情抖出来，因此投鼠忌器，更没有唱黑脸的可能，甚至还会定期向我上缴封口费。生母不敢唱黑脸，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只好作罢。
一般来说人都是更爱唱白脸的，既能落着好，又能免责。我人生失意时喜欢翻旧账，怪这个怪那个，但总怪不到我妈头上。一者是因为常二当甩手掌柜，有七年时间一直是我妈独自提供照顾，仁至义尽；二者是她几乎没有强行干预过我什么，因此我那七年里犯的错误都只能算作咎由自取。不过当我十分失意的时候也还是能怪到我妈头上的，毕竟是她和常二的合作才导致了我的出生，而我并不喜爱这个世界。
(作此文时在读戴维·迈尔斯的《社会心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