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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忑过茅缸。(忑,土话,大意为掉,下落。)
当时在和蓉蓉(我村一留守儿童)玩躲猫擒(土话,即躲猫猫),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即茅厕的后墙。我家或许是为了追求美观,又或是防止别人来偷粪,茅缸上方铺了几层石棉瓦。而我的选址恰恰就在石棉瓦的上方。刚站上去时并无异样,我也没想到下方是中空的。正暗自窃喜着,石棉瓦没经住我的体重,断裂了,我落入了茅缸。幸而里面的粪水不够多,不足以漫过我的身高将我淹死,否则我将成为村里的传奇冤魂,我家的茅厕也将成为著名凶厕。因为是冬天,我身上穿着大棉袄、线儿裤子(土话,手工织成的毛线裤)。经过粪水的浸泡,衣服重量成倍增长。以我当时的身体条件没有外援是爬不出去的,但茅缸底部意外的有个墩子,使我得以凭一己之力逃出来。由于爬的过程中蹬得太猛,我的鞋子因此离开了我的脚掌,永远地留在了茅缸之中。
脱险后我首先想到了隔壁伯伯家的那口井。土话里伯伯音摆摆,意指父亲而非伯父。而我说的伯伯实际指的是我的大妈(即伯母),主要因为小时候认人的时候她说:“叫我伯伯就行!”结果我真这么叫了。头一次她笑得前仰后合,爷爷则一拍腿,说:“你个呆怂!”(呆怂,土话,大意为傻子。)大了后才了解到大妈因大大(土话,即伯父)出轨闹了离婚,与我家有过节,所以她让我叫“伯伯”兴许是有意为之。我小时候没想那么多,况且我叫她伯伯只不过是舌头打个滚,相应的却能造成她整个人笑得打滚,总的来说并不亏。而且她厨艺很好,经常会端着自己的手艺送到我家给我尝,如此一来更是大赚。于是我更为变本加厉地叫,她也对我变本加厉地好。所以我爬出茅缸后第一个找的就是她。我拖着粪水之躯出现在伯伯跟前的时候她傻眼了。找我找得焦头烂额的蓉蓉也傻眼了。
我还大约记得忑茅缸事件当天所穿的棉袄的样式,银灰拼色,立领,是我最常穿也最爱穿的一件,但由于其经过了粪水的浸泡,事后便没再要了,蓉蓉也再没和我玩过。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能嗅到身上的恶臭,挥之不去,直到这件事在脑海中淡化了,该气味才得以消除。
蓉蓉是姚金树孙女。前面说过,我爷爷和姚姓金字辈的有钱人交好,故常和蓉蓉玩。蓉蓉比我小,我喜欢整蛊她,但因手法不高明,常常让她发觉,以致失手。所以某种意义上我不大喜欢她。有次夏天在一棵树下逗留,一只洋辣子落在她的刘海上,我怕虫子,见到后拔腿就跑,甚至不及提醒,就这样将其落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