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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生携顾童于月下回转清风观,却见老丈昏迷如死,燕生上前将他拍醒,道:“精怪已除,老丈可安心矣。”
老丈四下观望,脸色泛白,仍是胆寒,抱着燕生左臂不松,曰:“那究竟是何妖物,竟可吃人食骨?”
燕生将他推开,曰:“山中蛤蟆,修行成怪,不足惧也。”
老丈方松一口气,这才看到顾童,问曰:“汝可是这观中弟子?”
顾童颔首,老丈又曰:“这观中道长可有性命存活?”
顾童叹曰:“精怪先害道长,方祸道观。”
老丈长叹,望向燕生,求曰:“今道长已逝,除妖者唯侠士尔,望侠士莫要推辞。”
燕生曰:“老丈安心,除妖于吾,不异于反掌观纹,然今夜老丈久久未归,恐那妖物有了警惕,再回也是枉然送命,不如与吾同宿观中,待得明日一同前去。”
老丈观得此地已成修罗场,心生畏惧,然家中又有妖物,两难之间,唯有听从燕生。
三人步入后庭,果见庭中生一古槐,挺拔如云,端直如柱。
燕生细看间,忽闻顾童曰:“奇哉怪也,吾记此地另生一翠竹,怎的被人连根挖走。”
老丈闻言,脸生异状,燕生问之,老丈笑曰:“残躯易倦。”
三人于客房落榻,老丈欲与燕生同屋避邪,燕生婉拒,自言不喜与他人同榻,又言顾童乃奇人也,陪之可无恙。
老丈半信半疑,回转顾童屋内,却见顾童已酣睡,叹息间便将房门上了栓。
老丈摇将顾童,顾童眼生惺忪,问曰:“老丈何故来我房中?”
老丈答曰:“身老体衰,又经胆寒,未敢独身上榻,多有叨扰,望汝莫怪。”
顾童笑曰:“未尝不可,然吾鼾声震耳,望老丈莫嫌。”
话毕顾童轻挪身子,留一半给老丈,随之闭眼寻梦。
时至午夜,阴气深深,隔壁燕生同此间顾童鼾声彼伏,宛若蛙鸣,老丈心生精怪模样,辗转反侧,惧怕难眠,又闻观中鬼哭狼嚎,肌生栗栗。
不多时鬼声方止,却见门前忽有立影,问外问曰:“陈汉眠否,随吾上路。”
老丈听得有人喊他姓名,不敢应声,却听燕生推门而出,惊讶问曰:“黑爷何故深夜扰人清梦?”
范无救答曰:“公干至此,陈汉命尽,特来索命。”
燕生问曰:“吾观老丈年岁,尚有五年阳寿,怎突的就要魂归地府?”
范无救答曰:“汝不知陈汉作为,若汝知之,恐将恨吾来之晚矣。”
燕生于门外敲门,老丈取栓开门,观得燕生身后立着一个黑衣黑面,头戴官帽,身短体宽的官吏,官吏手持粗链,帽上所书“天下太平”四字。
老丈痛哭,跪倒于地,心知这是从黄泉赶来的使者,勾魂散魄的黑无常。
燕生问曰:“老丈做了何等恶事,竟折五年阳寿?”
范无救答曰:“此贼为纳一小妾,不惜伤人害命,前些日我于他府上领了三条冤魂回去,又将此事禀告了阎罗王,王上震怒,特派吾前来锁命。”
燕生长恨,斥曰:“老贼安敢欺我?”
老丈泪止,自叙其罪。
原是自老丈纳妾进门,府中便有三名仆从先后告状称那女子不进水食,每日搬一盆新土回屋,早起又于院中接露水入腹,日日如此,定是个妖魅所化,老丈心知竹娥来历,又恐此事泄露,便魅着良心将三人先后推入井中。
说到此处,老丈以头抢地,悔不当初。
燕生怒问:“那妖精是何来历?”
老丈如实答曰:“伊乃这观中后庭所生独竹,因吾常来此观,见瘦竹将萎,便常端水灌溉,方成秀竹。
半月前吾于观中大醉,至后庭赏竹,却见一美女子袒露衣物欺身前来,老朽未拒,云雨过后,伊自言竹仙,承蒙老朽照顾多年,特以身相许,吾大喜,便将伊带回府中,操办了婚事。”
燕生又问:“汝既已知她非人身,又何邀我前去诛妖?”
老丈曰:“小儿近日忽病,高卧不起,遍寻良医无解,老朽思来想去,定是与竹娥有关,故请侠士除妖诛邪,保小儿一命,老朽自知孽重,随无常去了便是。”
燕生愤曰:“除妖之事,吾自有手段,只是瞎了双眼,与此等老贼同行一路,堕了我的声名!”
老丈再三跪谢,再言家住城东骆驼巷第五家,范无救待他说完,便将手中铁链甩出,勾走一道飘渺人魂,老丈魂离,倒死于地。
燕生问曰:“白爷可曾至此?”
范无救曰:“谢必安于前院安抚鬼魂,尚未离开。”
燕生致谢,于怀中掏出一沓纸钱,笑而不语。
范无救接过纸钱放于怀中,便转身离开了。
燕生又至前院,见百八鬼魂整齐排列,最前面站着个又高又瘦又白的官吏。
官吏面常含笑,长舌垂胸,头上官帽所书“一见平安”四个大字。
燕生赶忙过去,轻声曰:“白爷至此,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谢必安回头笑曰:“怎的又是汝?”
燕生答曰:“除怪至此,害人精怪今已伏诛,闻白爷于此收接观中冤魂,特来探望。”
谢必安观他身后小箱,问曰:“吾赠剑囊何在?”
燕生汗颜,曰:“剑囊敝败,已无大用,故赠予友人辟邪。”
谢必安笑曰:“汝今夜前来,莫非有求于我?”
燕生曰:“非白爷所施术之鞘不可藏锋,故来叨扰劳白爷。”
谢必安问曰:“鞘木何在?”
燕生答曰:“后庭有一古槐,千二岁月,取衣可为剑鞘。”
谢必安转头对身后众鬼吩咐道:“吾去去便来,尔等莫要撒野。”
众鬼静默,呆立不动,燕生领着谢必安走入后庭,燕生曰:“此木便是。”
谢必安点头,于怀中掏出一支毛笔,对着空中笔走龙蛇画出一道符咒,又将符咒甩出,贴在离地九尺九寸九分处,曰:“事成,明日午时三刻方可取衣。”
燕生致谢,于怀中掏出一锭纸元宝塞于谢必安手中,谢必安含笑收金,随后出庭带着冤魂上了路。
燕生回转屋前,却见顾童依旧酣睡,遂摇头苦笑,为他将房门带上。
翌日清晨,燕生熟睡之中被顾童喊醒,燕生问曰:“天色尚早,何故惊吾?”
顾童惊曰:“那老丈不知何故,现已亡于门前,莫非昨夜又有精怪作祟,害了老丈?”
燕生曰:“老丈命尽,昨夜你酣睡未醒,吾与无常打了照面。”
顾童曰:“吾常嗜睡,非拍打不可醒。”
燕生复睡,顾童离了屋,去厨房捣鼓了两碗餐食端来。
燕生尤寐,顾童喊曰:“燕侠可食餐否?”
燕生闻言,起身发笑,坐于桌前同食。
燕生赞曰:“未尝汝之餐,不知何为佳肴。”
顾童发笑,忽问曰:“今吾独木难支,燕侠可携吾同游江湖否?”
燕生笑曰:“未尝不可。”
顾童大喜,问曰:“燕侠观吾适佩何剑?”
燕生曰:“人择剑,剑亦择主,待得午时三刻吾取了槐衣,便携你观剑。”
顾童问曰:“何故取槐衣?”
燕生曰:“藏锋为鞘。”
顾童了然,遂低头猛食。
餐毕,顾童持铁锹锄头往观外赶去。
燕生拦曰:“汝将何为?”
顾童答曰:“掘土开坟,薄葬同门。”
燕生叹曰:“良心虽苦,然不可为。”
顾童不明,问曰:“何故也?”
燕生答曰:“观内肢躯,皆染妖气,葬之无用,反引精怪觅食。”
顾童忧心,问曰:“燕侠可有解?”
燕生曰:“待得午时三刻,吾于后庭取鞘,汝持火炬丢于观中,尘归尘,土归土,善恶付诸一炬。”
顾童悲戚,然无他法,徒叹良久。
时至午时三刻,燕生挥剑取衣,槐衣飞落,燕生伸手勾住,又持宝剑于上雕刻削形,不多时剑鞘已成,回首望去,观内已升起乌烟赤火。
燕生出庭,携顾童往城东骆驼巷去了。
异篆氏曰:“好色贪欢,枉伤人命,今魂归地府,经十八劫难,若可转世为生,切末再犯冤案。”
又曰:“钱可通神使鬼,况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