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离开了，风迷了我的眼，使我看不清前方。
　　“她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
　　沉默似乎已离不开我们。
　　“走吧，前面还很远。”
　　“为什么你不在那？”
　　“因为陈阿姨在那。”
　　“他们有过节吗？”
　　“和我们差不多。”
　　好吧，如果我们走到了尽头，恐怕也不想再见面了。
　　他飘着，思索着，若即若离。
　　“到了。”
　　正在看星星的男人转身看向我们，微笑着说：“啊，好久不见了呢，小意。”
　　他长得十分秀气，举止得体，至少完全不像一位。
　　他看着我，眯了眯眼，温柔地说：“小意的朋友吗？真可爱啊。”
　　“许叔叔好，我叫陈意。”
　　“嗯，我们也好久不见了。”
　　听着这不明所以的话，我竟莫名熟悉。
　　“爸爸，我想……”
　　“啊，我们待会再谈吧。那么这位也叫小意了，你不会在意吧？”
　　“当然不，许叔叔。”
　　“好的，小意。小知意脾气可能不是很好，就要麻烦你多包容了。”
　　“不，徐叔叔。他平日对我多有照顾，是我该感谢他才对。”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那么，爸爸，我想去见陈叔叔。”
　　“嗯，好啊。”许叔叔依旧微笑着，却那么冰冷。
　　待走远后，“许诺，你怕你爸爸吗？”
　　“不，陈意，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
　　“好吧，陈叔叔是……”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是谁，我的亲生，对吗？”
　　“嗯，你很聪明。”
　　“但是我觉得我们压根没有必要去见他。”
　　“不，你错了，陈意。他很爱你。”
　　“我感觉不到。”
　　“其实我爸爸对我很好的。”
　　“嗯。”
　　城市一座座地变换着，沉默与我们为伴。
　　火葬场
　　“为什么在这？”
　　他不回答，只是往前走。
　　“陈叔叔，我来了。”
　　“啊，小意，快坐。不能坐那，那是贵宾区。”
　　他拉住往沙发走的许诺，把他带往矮椅子那。
　　“你好。”我尴尬地开口。
　　“啊，十分抱歉，我不能陪你们了，那还有人在等着呢。”
　　“你也坐着吧，这有很多空位，也有很多来了就走的人。”
　　“要在这等着吗？”
　　“我希望你可以在这等。”
　　“好吧。”
　　人来了一个又一个，走了一个又一个。
　　“为什么他们走了？”
　　“没钱。”
　　“那他们去哪？”
　　“如果没有方向，都会去众生所归之地。那里接纳所有人，众生平等。”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他们大多数和你一样。”
　　“没有目标，是吗？”
　　“嗯，或许吧。”
　　我倾听着旁边人的对话。
　　“你家给你找的墓地在哪？”
　　“墓地？我家就我一个人了，怎么火葬场还要墓地。”
　　“那不然你去哪啊？”
　　“我都这样子了，去哪不是去，真是的。”
　　衣衫褴褛的老人似乎被惹恼了，甩了甩衣袖，便跛着脚走了。
　　“我脸上有疤痕吗？”
　　“小伙子怎么还这么爱美，怎么会有疤痕，你那么小。”一个大叔打趣道。
　　“那叔叔为什么你会有？”
　　“因为我做了太多亏心事啊。”
　　只见刚刚那位陈叔叔走过来，一本正经地说：“先生，你应该在那边坐的，那边是贵宾区。”他指了指沙发。
　　“哦，哈哈，抱歉抱歉，我就说他们怎么会给我安排成这样嘛。”大叔笑着走了。
　　“陈意，他是被人杀的。”
　　“你怎么知道？”
　　“恨意就是一把刀啊，磨不坏的。”
　　陈叔叔走过来，一脸严肃：“怎么过来了？”
　　“喏，你儿子。”许诺笑嘻嘻地说。
　　他看着我，目光柔和：“儿子，你叫陈意吧？”
　　“嗯，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感，只能冷静。
　　“那是我想了很久很久的名字啊，你不知道当时你妈妈怀你是我有多高兴。哦，真是抱歉，我这人，一激动话就多，希望你不要嫌弃啊。”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不会的，真可惜，我没能早点见到您。”
　　“不，什么时候见到都不晚啊。”
　　“嗯，您打算一直待在这吗？”
　　“哦，你不知道，我这人闲不下来，但生前还是太穷了。”
　　“但至少您这辈子是开心的吧？”
　　“当然啊，能遇见你妈妈，就是我最幸福的事了。”
　　“嗯，但我想我可能要离开了，很抱歉还没说再见就走了。”
　　“不，我们会再见的。”他继而转身招呼下一个人。
　　“陈叔叔人很好，对吧？”
　　“嗯。”我转过身，怕沙子进入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