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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崎义人死后三天过去了。
搜查总部的全体会议结束后,北原和坂本躲在横滨警署的一个房间里,把从练马的便利店借来的监控录像再次从头开始确认。
“结果,是木崎那家伙决定的吗?”
坂本嘟囔着。来到这个房间后,同样的话已经重复了好几次。平时觉得碍事的巨大身体,现在看起来只有心灵是渺小的。北原也很理解坂本的心情。还是有一些让人无法释怀的地方。
在今天举行的搜查总部会议上,报告了木崎的验尸解剖结果。死因是颈主动脉压迫窒息而死,没有发现外伤,从胃里的残留物和血液中检测出的安眠药成分,判断不至于导致人不省人事,所以基本可以断定是上吊自杀就是这件事。
推定死亡时间是上午十点到中午。北原他们是下午两点多进入酒店的,所以他们闯入房间的几个小时前可能还活着。一想到这些,北原心里就满是不忿。
——如果能早点进入的话。
虽然知道再怎么想也没用,但那个想法怎么也挥之不去。坂本似乎也和北原有同样的想法。
北原他们发现木崎死在酒店室内,但在发现木崎的时候还不能断定他是自杀,也有可能是他杀,因此进行了彻底的初步调查。当时,北原在木崎的旅行包里发现了端子间距4.5厘米的黑色电击枪。现在鉴识科正在详细分析,几乎可以确定是在以往的犯罪中使用过的。在练马遇害的田边克之的遗体上,脖子后面也发现了疑似电击痕迹的小烫伤,可以说是犯罪的有力证据之一。
由于在木崎的随身物品中发现了作案用的凶器,所以在他在宾馆上吊的第二天,搜查本部就弥漫着一种难言的气氛。实际上,从那之后,认为木崎与一连串事件有关的证据就陆续收集起来了。
首先调查了木崎的银行账户,结果发现赤木香织收到的现金很有可能是木崎给的。香织收到过三次一百万日元,在她把钱存入自己账户的一星期到几天前,发现木崎收集现金的痕迹。不知道是作为情人的补贴,还是以不伦为借口受到威胁,香织这笔钱的来源终于浮出水面。
前天,警方搜查了木崎的中野公寓。在这里,首先在客厅的高级地毯上发现了与香织衣服上附着的东西非常相似的白色和绿色纤维。鉴定课对纤维进行了分析,在刚才的会议上报告说一致,因此基本可以断定木崎的公寓就是杀害香织的犯罪现场。另外,停放在停车场的木崎阿尔法·罗密欧后备箱中也提取了疑似人类毛发,目前正在进行DNA鉴定。如果断定这毛发是香织的,那么木崎本人与赤木香织的死有关,就成了毋庸置疑的事实。
根据以上情报,负责调查本部会议的饭冢管理官做出的推理是这样的。
赤木香织傍晚七点离开家,乘电车到中野的公寓,在那里与木崎发生性关系后被勒死。木崎大概是听香织说要公开不伦的事实,一气之下就这么做了吧。这是男女案件中常见的动机。说不定丈夫赤木武彦也和香织合谋,还被索要钱财。
总之,木崎之后把遗体装进阿尔法·罗密欧的行李箱,运到横滨的公寓。接下来是知道她出轨事实的丈夫赤木武彦。木崎用电击枪剥夺了赤木武彦的自由,然后将他控制住。既然是天使之盾的代表,木崎应该对防止虐待儿童抱有强烈的信念吧。对虐待自己孩子的赤木夫妇,从以前开始就觉得不可原谅也不足为奇。这种想法激动起来,他用热水拷问了赤木武彦,然后将其杀死,还将香织的尸体搬进房间,用热水浇了下去。之后,木崎被用杀人来实现防止虐待儿童的目的所吸引,对被天使之盾举报的宇木田高雄、田边克之,用和各自对孩子采取的同样的方法给他们带来痛苦,并将他们杀害。最后,他无法承受自己杀人的罪责,一时冲动在酒店自杀。
北原也认为饭冢管理官的推理并没有错。不仅是赤木夫妇的命案,宇木田高雄被杀一事,从凶器铁锤上提取的掌纹,与木崎的掌纹完全一致。在田边克之被杀的事件中,也有人在现场附近看到了木崎的车。所有的证据似乎都在强烈地指向,这一连串的事件都是木崎所为。
但是,北原的心中却有什么东西被卡住了。至于其中的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喂,北原,赤木香织,你怎么看?”
坂本突然对呆呆地看着录像的北原问道。北原的视线没有离开影像,回答道。
“怎么说?是美女啊。”
“是啊,被那样的美女追求,就算是我也一定会被打动的。不,这是正常的。也就是说,木崎在电视上说什么虐待儿童的事,说得很潇洒,但换个角度看,他是一个对美女有好感的、随处可见的大叔。”
“嗯,确实。实际上,我在办公室见到他的时候,他也给我一种可疑的印象,怎么说呢,给人一种俗人的感觉。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嗯,我也说不清楚,但总觉得怪怪的,无法释然。经常会有被美女骗的大叔,因为被骗了,一时冲动就把对方杀死了。”
“有啊。”
“是啊。当刑警的时候经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木崎的情况也是,连杀香织的时候也是一样,就像一般的大叔都是凭着冲动干的。”
“原来如此。那之后的杀人,从木崎的形象上是无法想象的吗?”
“用你的话来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一个美人如云的俗气大叔,即使是虐待孩子的父母,也会残忍地杀害孩子,这让人怎么也无法释怀。”
北原从面前的办公桌上拿出写着木崎身边调查内容的文件。
“木崎好像有孩子吧?”
“啊,他和前妻有一个八岁的女儿。是天使之盾的阿惠告诉我的,那个叫真琴的女儿吗?”
“一个月见一次面的女儿。”
“是啊,听说离了婚的妻子已经再婚了。怎么样,很有生活感吧?离了婚,和心爱的女儿一个月只能见一次面,被美女欺骗,被榨干了钱,一怒之下就杀了她。不,应该是杀了人吧。”
“另一方面,对于虐待孩子的父母,就像制裁一样进行拷问,一个接一个地杀死他们。确实反差很大。”
坂本抱着双手,哼了一声。似乎很难接受。
“这次的案子,动机很复杂。不是出于个人理由,而是为了世界上的孩子们必须这么做的感觉,总觉得很拘谨。嗯,这一点和木崎感觉不太合适。”
“赤木香织是出于自己的目的才杀的,赤木武彦、宇木田高雄和田边克之三人看起来像是出于崇高的目的才杀的。”
“可是,这么多证据都证明是木崎的,也没有共犯的痕迹。”
的确如此,北原想。正如坂本所说,自己和木崎实际见过面,总觉得凶手和木崎的形象很不协调。这件事他以前就告诉过宫部警部补,但北原想,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关于共犯,搜查本部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但都是假设,拿不出可以作为证据的话就说不过去了。是否全部都是木崎一个人所为,是否有共犯这一主题,在刚才的会议上也多少讨论过,总之,能证明木崎所为的有力证据很多,所以现在是单独犯说成为主流。
但是,北原觉得一切都太完美了。不仅木崎是凶手的证据太过齐全,就连查明的时机也太过绝妙。
北原按下遥控器,把监控录像再倒回一遍,播放木崎那辆疑似阿尔法·罗密欧的车出现之前的画面。
便利店前面的影像中,画面右角出现了十字路口。虽然车流量很大,但几乎所有的车都是直行通过十字路口。不一会儿,一辆红色的车从画面的左边开了进来,连灯都没打就右转,消失在画面的右边。虽然只有这段录像,但因为拍到了车身的后部,鉴定课的图像分析小组就判断出车牌号,断定是木崎的车。
北原反复播放木崎的车经过的场景。如果反过来播放或快进的话,木崎那辆红色的阿尔法·罗密欧就好像在来来去去一样。于是北原觉得在影像中发现了一个令人在意的部分。
“前辈,田边克之被杀那天没有下雨吧?”
“雨?没下雨。我记得月光很美。那又怎么样?”
“请仔细看这个。”
北原指着车的前窗,不停地播放木崎的车在十字路口右转前的影像。隐约可以看到一条黑线,呈扇形移动。
“雨刷啊,动着呢。”
“又没下雨?”
“那为什么?”
北原又播放了几次影像。明明没下雨,雨刷却开动了。这是为什么呢?木崎的车从画面左侧进入十字路口,右转后消失在画面右侧。雨刷还在动,进入十字路口后直接右转。这样啊,这就是违和感的原因。
“我再播放一次,这次是这里。”
北原指着转弯前的汽车保险杠的右侧。
坂本察觉到北原发现了什么,盯着画面看。但是,不久皱起眉头看着北原。
“……我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
北原抓住坂本的肩膀。坂本吓了一跳。
“是啊,前辈,什么都没有。这辆车明明快转弯了,却连转向灯都没打,唯独雨刷不知为何还在动,明明也没下雨。”
“为什么?”
“因为是进口车。驾驶座在左边的进口车,操作雨刷的控制杆在方向盘的右侧,操作转向灯的控制杆在左侧,和国产车相反。”
“可是,木崎那辆车的驾驶座在右边。”
“是的。不过就算驾驶席的位置变了,雨刷和转向灯的操作杆的位置是不会变的,除非是习惯了这个的人。”
“是吗,你是说误把雨刷当成了转向灯?”
“是的。木崎开那辆车已经五年了,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也就是说。”
“……这辆车上可能有另外的人。”
坂本起身,靠在折叠椅的椅背上。椅子嘎吱作响,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
“这么说,应该有共犯吧?不,木崎是否和练马案有关也很可疑。”
“北原,冷静点。光凭这些,还不能说得那么清楚。不能证明不是木崎。”
的确如此,北原回过神来。还不能忽视木崎偶尔出错的可能性。要向上级报告,如果没有更坚定的证据,恐怕会一笑置之。
“不过,还有再追一段的价值,不是吗?在这家便利店前面,木崎那辆车来的方向,寻找不同的监控录像,一定要确认驾驶席上坐着的人。”
坂本说着,拿起搭在旁边折叠椅上的上衣站了起来。北原也随之开始准备。必须从装有监控摄像头的便利店出发,朝着木崎的车来的方向开车,寻找另一个监控摄像头。
北原和坂本从用来确认录像的房间出来,走向电梯间。
北原一边走在走廊上,一边在脑海中整理事件的概要。如果以监控录像为突破口,打破木崎单独作案的说法,那当然会出现共犯的存在。赤木夫妇、宇木田高雄、田边克之三组共计四人被杀的事件。加上木崎,已经死了五个人。
北原觉得坂本说的话或许很有意义。木崎义人这个人物,和残忍地杀害虐待儿童的父母有些不相称。但是,得出的证据却指向他才是凶手。北原认为关键可能在于动机。木崎的动机明确的,只有与他有肉体关系和金钱往来的赤木香织。其他三个人,对木崎来说是非杀不可的人吗?如果不是的话,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想杀他们呢?如果有,那又是什么动机呢?果然是因为他们是虐待孩子的父母,才会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死孩子吗?
虐待孩子的父母,用虐待的方法杀死,他们都被举报了。赤木、宇木田、田边。不,长内报案的顺序是宇木田、赤木、田边吗?长内圭一应该比赤木夫妇更早报案宇木田高雄。
北原停下脚步。坂本注意到了,回过头来。
“怎么了?”
“不,我刚才灵光一闪。”
“那是什么啊?发呆很危险哦。”
北原把手伸向脑袋,想要再次抓住刚刚一闪而过的某样东西,好像够得着又够不着。北原急得不得了,特别想抽烟。北原觉得只要吸一口,手就能抓住即将失去的思考的尾巴。
“哦,坂本。北原也在吗?怎么了,影像的确认结束了还太早了吧?”
宫部警部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他好像是在去吸烟室抽烟的路上看到他们的。
“嗯,有点在意的事情,现在想去练马确认一下。”坂本立刻回答。
“哦,我很在意。”
“我会确认后再报告的。”
“啊,我知道了。你听说了吗?那个炸弹人先生,刚才被抓了。”
“啊,被抓住了吗?是什么人?”
坂本立刻对宫部的话做出了反应。
“听说他是东都大学理工大的学生。他好像只是想炫耀自己的知识和技术,果然是个有趣的犯人。而且,几乎在同一时间,千叶的模仿犯也被逮捕了。而且还是个小学生。”
“啊,是小孩子吗?彼此完全不认识吧?”
“小学生好像只是模仿手法而已。这就是典型的模仿犯,或者说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只要在红色邮筒下面放游戏机的盒子,里面放旧游戏软件的照片,谁都能成为炸弹人先生。”
是吗,北原想。只要手法和气氛一样,不一定非得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即使动机不同,只要顺序相同,就会被认为是同一个犯人。
北原想起练马事件中验尸田边的法医说的话。
简直就像有规定的顺序一样。
初老的法医看到田边的遗体后这样说道。而且,刺伤的伤口很浅。
北原对坂本说。
“前辈,我们该走了。”
“啊,是啊。宫部警部补,我们要走了。”
“知道了,待会儿再报告。”
北原草草跟宫部打过招呼,快步走向电梯。如果自己现在的假设是真的,那就必须尽快找到头绪。北原的步伐毅然决然,仿佛不想放过终于抓住的灵感。